外面的雷电不再交错,只有雨声,依旧那么大那么急。
金家的祠堂里,一身白衣丧服的金家二小姐受了惊吓,从蒲团上跌坐到旁边一起跪着的金家三小姐的身上。
姐妹两一前一后的惊叫声引来了附近守夜等着亡灵头七归来的家丁们。
他们提着白纸罩住的灯笼冲进祠堂里,两个小姐已经哆嗦着抱成一团,跌坐在地,哭的花容失色,一片惨白的脸色中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家大小姐的棺材没有钉上钉子,是要等过了头七等到天亮后,才钉死了钉子抬出祠堂去开挖好的墓穴里埋葬。
家丁们提着灯笼走上前,棺材的盖挪开了。
金家的大小姐躺在棺材里面,和她第一天被放进棺材里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金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看见了什么,吓的回到房间后,躲在床上离不开人,女仆守在床边打着瞌睡。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两个少女都红肿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里一脸病容的被女仆扶着出来。
丧葬的仪式只要不是大病不能下床走动都要参加,她们两个走在送行的队伍中。
墓地不是太远,很快就走到了庄园外一处林地中间,人公开辟出来的空地,面积不大,因为墓葬不多,以后埋进来的死人多了,空地会继续的开垦扩大面积。
金家的大小姐被厚葬了,入土的那一会时间里,亲人哭泣自然不说是伤心,但家丁和女仆们也跟着哭泣,那是为了做给主人家还活着的人看,为的是丧葬完成后多从管家那里领取一些赏钱。
回家的路上,金家的二小姐突然一阵头晕,坐在轿子里就昏了过去,等到了家门口,掀起了轿帘才发现了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的金家二小姐。
手忙脚乱的把金家二小姐抬进了房间里,喊来了郎中,切脉了以后摇着头,跟金家大小姐一样,先是突然的头晕昏迷不醒,一天后,醒过来就开始翻腾胃口,吃进去喝进去的全部都被吐出来。
然后不吃不喝,到了晚上就昏睡不醒,天亮后又开始吃什么喝什么全部都被吐出来。
“我会不会也和大姐一样的结局?”
金家二小姐病中最后一点清醒中留下的话,成了她的遗言。
昏迷几天后的清晨,金家二小姐浑身冰凉的躺在床上,她是半夜里死的,无声无息的,呆在床边守着直打瞌睡的女仆到了清晨才惊觉二小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相隔不长的时间里,也就半个月,金家连续死了两个人,还都是花样的年华,如此年轻,死了让周围的人听说了都可惜。
棺材铺的老板把棺材送来了,金家的人把重金付给他,一脸的哀容,出了门就满脸的笑容,一路快步的回到了棺材铺里,进了内宅把老婆叫来。
棺材铺的老板娘一边收拾着重金装进一只坛子里,藏在房中一只衣服柜子后面的墙壁中。
房门关好了,棺材铺的老板命老婆拿来了酒菜,坐在内宅里吃喝着。
“天还没黑你就坐这里吃喝,也不怕事情败露了人家找上门来抓你吃官司去。”
棺材铺的老板不理会老婆,吃喝着开心了还哼起了小曲。
金家的管家听见去坟地开挖新墓穴的家丁们回来报信,金家大小姐的坟包被刨开了一个洞,垒在周边的青石砖头散落一地。
管家不信,等他到了现场看见了被破坏掉的墓葬后,扶着遭受一连失去两个孙女打击的金老爷,去了官府报案。
怀疑是被盗了墓,官府的县令与金家是亲戚,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自然不会怠慢,亲自带着一队的衙役去了现场,挖开了剩下的坟土,里面空无一物,尸体棺材陪葬品全部不见。
金老爷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半天不说话,看着案上空无一物发着呆,端来的茶水早就冰凉,点心端来好几份全都一口未动。
管家进来通报,县令已经派了衙役守在墓地周围,捕快已经在不大的县城中搜索线人们的报告。
“道士已经被请来了,就在祠堂门外摆放了香案,做起了道场法事。”
金老爷总算有了点反应,他中年丧妻,几年前儿子去世,去年媳妇也死了,就剩下三个孙女陪在他膝下。
本来还算安慰,晚年有三个乖巧的孙女相伴,突然厄运降临,大孙女病倒几天就死了,二孙女紧接着病重,三孙女,目前看见是健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步上她两个姐姐的后尘。
祠堂门外,院中的香案前,请来的道士挥舞着桃木剑,燃烧着符纸,口中念着咒语。
金家三小姐穿着白衣丧服,跪在蒲团上,在二姐的棺材前面烧着纸钱,她的眼泪已经哭干,留下两道泪痕在憔悴的脸上非常明显。
棺材前摆放的供品桌上,供放着死者的灵位木牌,上面写着金家二小姐的名字:金木棉。
金木棠从马车上被扶着走下来,她的祖父和金家的老爷是兄弟,这次祖父病重,想临终前再见兄弟一面,就嘱咐了孙女回老家请祖伯父。
“想起哥哥年轻时候离家外出经商,一别几十年不见,只通过家书知道他最后在京城安定下来。”
捏着哥哥请人代笔写来的家书,想象着垂暮的老人卧在床上病痛折磨,金家老爷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张纸巾递送到面前站着正在哭泣中的年轻女人。
她愣了一下,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递送纸巾给自己的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纸巾,涂抹在眼圈周围的黑色彩影被泪水潮湿变花,看上去很丑陋。
“谢谢。”
她忙着擦去泪水和眼睛周围花了的黑色彩影,回归了本来,浓妆艳抹下的容貌不算美丽动人,却也是清秀不俗。
徐自从登上这趟地铁,与这个年轻女人站在一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看见她刚才还平静的看着手机屏幕,转眼之间就是伤心落泪。
哭的伤心,泪水花了浓妆,徐看着一张本来艳丽的脸很快就被泪水花成了鬼脸,不比他在解剖台上看见的死人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