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可阮潋却丝毫未感到半分凉意,反而心头一阵急躁。她不敢走远,便是在自己住的厢房周围散着步。
然阮潋被冷风吹过后脑袋仍旧是晕晕沉沉的,虽是寒意袭身,可偏生不感到一丝凉爽,反而越身体越发燥热。
阮潋蹙着眉,她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气在升腾着,身体也滚烫的惊人,全身亦是软绵无力。阮潋不懂这种感受,饶是她两世为人也未曾遇见这等状况,眼神茫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她热的厉害,恨不得一头扎进冷水中降温,恨不能扯开衣领。阮潋被脑海里这一荒诞的想法猛的一个激灵,虽说脑袋仍旧是迷糊一片但她敢肯定,今日的膳食绝对有问题!
身后传来脚步声,阮潋猛然一惊,夜深人静在她的院子里缘何有脚步声?阮潋顾不得多想,便下意识的小跑起来,潜意识告诉自己,来者不善。
可那人明显也是发觉阮潋的身影,也跟上追了过来。见状阮潋便是越发坚定心中所想,耳旁伴着呼啸而过的冷风,令她稍许恢复了些神智。
可是内心那股动却是丝毫未减,阮潋晕晕乎乎不知跑向了何处,她只晓得不要停下。
直到她重重的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中,那人被她狠狠的一撞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影。
阮潋双眼迷离的抬起头,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相貌,只是觉得此人长得出奇的好看。
低沉暗哑的声音十分诱人,他道:“阮二?”
阮潋瞪大了双眼,趁着月华如练她这才看清面前人的相貌,那人生的眉目如画,斜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引人犯罪。
那是……傅云琛。
阮潋发觉是傅云琛的那一刻竟奇异似的放松了身体,她遵循内心的渴望,宛若一个喝醉了的人,磕磕绊绊的走向傅云琛。
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阮潋就狠狠的往他身上一扑,炙热的身体触碰到对方冰凉的肌肤时,阮潋终于喉咙里溢出一道满足的喟叹。
傅云琛却是一怔,然不等他出口问阮潋,少女缺做了个教他猝不及防的行为。
阮潋见眼前的薄唇十分诱人,便毫不犹豫的用手勾下那人修长优雅的脖颈,对准唇便印了上去。
那吻宛若蜻蜓点水,小心翼翼生怕弄碎了什么。
可略带凉意的唇,阮潋几近有些疯狂,她不知该怎么压下内心的躁动,只是笨拙的啃咬着傅云琛的上唇。想借此来纾缓,但她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阮潋不感到满足,便有些失望的移开唇,她干脆将自己滚烫绯红的脸蛋贴在傅云琛的脸上,整个人软绵绵的窝在傅云琛怀中,活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而这就是这一反常的举止令傅云琛终于察觉不对劲。他皱着眉,用手指夹着阮潋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果然不对劲。
平素阮潋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然现在她眼神涣散,迷茫无神。
傅云琛低咒一声,略微提高了音量,他扳正阮潋的脸,盯着她,“阮潋,你醒醒!”
可阮潋依旧是迷离的看着她,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清秀的面庞此刻笼罩着一丝女儿家的娇媚之态。
这模样就好似猫儿收起了利爪,蜷缩成一圈,湿漉漉的黑亮眸子瞅着他的时候,委实教人把持不住!
可傅云琛心底更清楚,阮潋这般作态定然是事出有因。这模样明显误食了什么药物导致,可现在阮潋根本就是神志不清。
傅云琛突然瞥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潭,毫不犹豫他便夹起娇小的阮潋,下一刻眼皮未眨将怀中的少女扔入水中。
寒冷刺骨的水立即激起阮潋的神智,她站在水中,抖嗦着身子,颤巍巍的看着岸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男子。
阮潋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每一寸肌肤都颤栗着,她捡回了几分清醒,“傅云琛?”
“很好,看来你清醒了。”傅云琛的语气极带了几分揶揄之意。
阮潋怔愣的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裳,头脑轰然炸裂了一般,方才那一幕幕重现在脑海里,然后她便难能露出一抹羞色。
她方才是趁着药劲做了什么!她竟然敢强吻了傅云琛,当真是不知死活!也难怪傅云琛将自己丢入冷水中。
也许是看出阮潋的窘迫,傅云琛弯了弯唇但只是小弧度扯唇却牵扯了唇瓣的伤口,那是彼时阮潋迷迷糊糊啃破了皮。
他发出了轻微的“嘶”的一声。
阮潋道:“傅小侯爷受伤了?”
哪知那人恶劣的盯着自己,讥讽道:“本侯方才被只猫儿咬伤了。”
待阮潋回味他这句话后,脸色登时红了,傅云琛的唇似乎是她大力啃伤的。
“上来罢,难不成你打算一晚上泡在冷水中?”
阮潋从冰凉的冷水中一步步走上岸后,却又再一次失控了。她的身子再一次变得滚烫,于是理智又被欲望占据的头脑,她不假思索便扯住傅云琛的衣袖。
她想让面前的男子贴近自己,可偏生傅云琛冷不丁没有反应及时,又怕推开她误伤了她。便被阮潋一个用力推到外地,而阮潋则是狼狈的扑在他身上。
就好像恶狼扑食,而在阮潋眼中,傅云琛就是那鲜美多汁的美味。
眼看她就被邪火控制了理智,傅云琛却深深的看入她眼中,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阮潋,冰冷的道:“阮潋,你不会后悔吗?”
阮潋的声音有些痛苦,更多的是一些茫然无助,终究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纵使比寻常人多活了一世,可她不曾经历这种事。
她哼唧着道:“我很难受。”
傅云琛愣怔了,他素来见阮潋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抑或是故作的端庄大方。
可未曾露出此刻一般痴迷的神色来,纵使他知晓阮潋这般举止不过是因为药效,可这样的阮潋,教人心生怜惜。
傅云琛力图令阮潋冷静下来,可就在这时,阮潋瞥见对方瞳孔里小小的自己,便是这一刻的清醒,她突然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往自己的胳膊上戳去。
一道深深的划痕,血也随即流出,疼痛终于令阮潋得到了几分清醒。
她眸中迷茫神色散去,取而代之的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蹙了蹙眉,她与傅云琛此刻的姿势未免太暧昧。
阮潋挪动了身子坐在傅云琛身侧的草地上,微微垂着头,受伤的手臂兀自流着血。
傅云琛撑起身子,似笑非笑的道:“阮二,方才你不是很能吗?”
“傅小侯爷说笑了,你明知我是中了圈套。”阮潋说的理所当然,并无一丝对方才出格行为的半点愧疚。
傅云琛被噎住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阮潋,懒洋洋的开口,“方才是本侯舍己为人,救了你一命。”
“哦,那又如何呢?”阮潋反问。
“你便不怕吗?若不是你仅存的一丝理智,方才若是本侯也把持不住。你岂不是清白不保?”傅云琛笑的恶劣,有些期待阮潋的回答。
哪知阮潋淡淡的开口,“小侯爷若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将我扔入水中呢?”
傅云琛失笑,“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本侯自然不感兴趣。”
阮潋与寻常女儿家总是不同的,她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半分同龄少女该有的羞涩与举止,从来都是落落大方,坦然自若。
阮潋不言。
“你当真是阮潋吗?”傅云琛看似莫名的一句话却是含杂着几分探究与几丝深意。
阮潋侧目看他,呆愣住了,她没想到傅云琛会这般反问自己。他问自己是不是阮潋?阮潋自个都要失笑了,她是阮潋吗?是却也不是。
从始至终她都是阮潋,可却不是前世那个看似嚣张内心却懦弱的阮潋,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却活在这一世中。
阮潋知晓傅云琛这人聪明的紧,若她露出端倪定然惹来他的猜疑。顺着蛛丝马迹,他总能探查出一二,魏国人从不信奉鬼神乱力之说。而她只能被当做是异类!
阮潋笑了笑,轻而易举将问题抛了回去,她道:“傅小侯爷以为呢?”
月光下傅云琛的面色也笼罩了几分冷意,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阮潋的面庞,瞥见少女坦然的神色,瞳孔微缩,半晌才轻笑一声,“是了,你不是阮潋又是谁呢?”
总不会是孤魂野鬼罢?傅云琛如是想。
凉意袭身,阮潋蜷缩了身子,尔后便觉着身上微暖,傅云琛解开了披风扔至她身上。虽是毫不温柔的举动,阮潋却是心下一暖。
“阮潋,好了,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阮潋道:“我也不知,我亦是被人算计了。”
“哦?竟有此事?”傅云琛挑了挑眉。
阮潋是从老夫人那用了膳食后便中了药,所以是素斋出了问题,那么反而是谁做的呢!她下意识的便否认了静安王妃,静安王妃犯不着也并无必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
那么还有谁?阮潋其实大抵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