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洛城之围(1)
翌日,中军营帐中,昭云埋头绘制着洛城周边地图,帐外的吵闹声让昭云不禁轻轻蹙眉,微微侧目,暗影会意走出大帐。
少顷暗影和明焰一同进入帐中,身后压着四名士兵,明焰向昭云握拳行礼拜道:“世子,这四人中有一人是紫乌细作,只是这四人互相指认,皆不肯认罪。”
明焰说完久久未得到回应,于是抬头向昭云望去,只见昭云好像没有听到自己所言一般,依然全神贯注的绘制地图。
中军大帐中。
地上跪伏的四人,见世子并不言语,沉寂的大帐让他们更加不安,于是便又开始吵嚷起来,明焰本欲制止却被暗影拦住。
只见这四人中的小队长指着身边另一个士兵道:“好你个狗崽子福禄,我昨晚便见你鬼鬼祟祟在营中乱逛,你小子定是细作,你快认了,别连累我们。”
那个叫福禄的一听吓得直哆嗦,连忙向前爬了几步,对着昭云的方向道:“世子饶命,小人不是细作,小人昨日离开营帐只是内急,到林子里方便,对了,对了,小人知道谁是细作,是贵三。”
地上叫贵三的人一听,连忙抬头,指着自己旁边的士兵道:“世子不要听福禄胡说,小人不是什么细作,小人是跟踪朱城到林子的,小人怀疑他是细作。”
朱城伸手拍开贵三的手指道:“贵三你少胡说,是小队长他白天不小心被烈马摔伤了,不好意思叫军医,怕被大家知道,因为小人在乡野和土郎中学过些医术,小队长便叫小人去林中采药的,世子明察。”
小队长一听抓抓头道:“确实是小人派朱城去采药的,世子俺看细作一定是福禄。”
于是四人便又开始争论不休,过了许久,也许是因为昭云的不理不睬,又也许是他们争论的口干舌燥,人也乏了,便安静了下来不再言语。
过了很久,久得帐中的人都快睡着了,昭云打了个哈欠,放下笔,懒懒道:“好了,今日也乏了,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明焰一愣,进退都不是,无法动作,地上跪着的四人忽然听到昭云发言,没想到是让他们退下,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只得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昭云突然拍案而起大喝道:“大胆细作,也敢站起来。”
正要转身离开的几人面面相觑,只见其中一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此人正是朱城。连续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让在场的人都没法做出反应暗影早就习惯了昭云的出人意表,因此对整个事态的发展并没有任何意外,主上行事自有道理。
明焰则是打从心底的震撼,他还从没见过有人可以不经审理,只是拍拍桌子大喝一声,便可以揪出细作的,本来一直认为世子过于文弱,如今看来自己对世子的认识还不够,有时智慧的力量远胜于武力,这样的少主值得自己效忠。
昭云缓缓坐下,抚摸着手指上的祛邪,做贼心虚就是如此,只是在无防备时的一喝便让奸细原形毕露,淡淡笑道:“来人,把细作压下去好生看管。”
等一干人等出了军帐,昭云看向明焰,见那个冰块似的家伙一脸吃惊的表情,不由地好笑,看来时机已到,于是笑道:“焰,可喜欢看大戏?”
明焰回过神来答道:“属下看过的戏不多,不过属下觉得好看。”
昭云点头道:“那晚些时候我与焰一起去演上一出可好?”
明焰抬头道:“啊?”
昭云不管明焰此刻的呆楞模样,转头对暗影道:“影,时候尚早,陪我去遛遛马。”
昭云与暗影一同来到内城,街道上热闹依旧,城中百姓丝毫没有因为战争而陷入恐慌,昭云侧头对暗影道:“影,你在暗处跟着,我去茶楼会会严相大人。”
雨前楼上,昭云与严青一同品茶论道,十分惬意。窗外,人流奔忙,浮生碌碌,窗内则是茶香袅袅,满室弥散着淡淡的水雾。
严青笑道:“没想到世子对茶道也有研究。”
昭云静静看着尖细的叶片在水的冲击下渐次舒展,如娉婷少女摆动绿萝裙,在水中回旋翩翩起舞,荡起一层涟漪,茶汤青碧,悦目动人,于是淡笑道:“昭云常年困于房中,闲来无事消磨时光罢了,茶如禅语,看似浅显清淡,却能将心灵归复到宁静。”
严青大笑道:“老夫常闻,茶有灵性为懂它的人而生,一直不以为然,今日算是见识了,哈哈……”
昭云捻起一只紫砂杯,一缕清香自唇边滚落,温暖的茶水,流经五脏六腑,犹如经历一遭人情冷暖,慢慢沉淀,浮躁之气,亦如茶水,渐渐下沉,而宁静之气上浮,笼罩全身,茶能静心,水能清尘,用心品,则尘埃不惹,悲喜无惊。
偶尔能在这喧嚣尘世中寻一处心安之所,也是一种福气,只是身在尘世中便不会逃得开这纷纷扰扰,昭云自嘲一笑,自己果真还是俗人一个,于是对严青道:“严相过誉了,今日约严相至此,昭云尚有事相求。”
严青莞尔道:“世子请讲,只要老夫能办到,自当尽力。”
昭云点头道:“洛城粮仓和牢狱皆由大人管辖,昭云想向大人借两物。”
严青一愣道:“不知世子想借的是何物?”
昭云放下手中的紫砂杯,沉声道:“其一,昭云希望严相能将洛城内粮仓存粮移库,其二,昭云想向严相借五百名死囚,不知严相以为如何?”
严青疑惑道:“世子借死囚何用,还有这移库,是移去何处?”
昭云笑道:“这死囚的用途,严相日后自当明了,至于移库,就当昭云暂时借粮,请严相务必将粮食在今夜子时前秘密移送到镇北王府后山仓库存放。”
严青虽然尚有疑问,但现如今他只有赌一把,相信南宫昭云,于是点头同意。
是夜,昭云与暗影回营,明焰已在军帐中等候多时了,一见昭云便道:“世子,属下始终想不出世子所谓的演戏是何意,还望世子明示。”
昭云一愣,与暗影对视一眼,笑道:“焰,你该不会告诉我,我和影离开后,你一直呆在这大帐中没出去吧?”
明焰一听,脸红得可以,抓抓头道:“是没出去。”此话一出,连暗影都不禁低声笑起来。明焰是暗影的师兄,被小师弟一笑,更加窘迫,不敢抬头。
昭云轻咳一声,暗影止住笑,只留满眼遮盖不住的笑意。昭云倾身在明焰耳边将计划依依道出,只见明焰的眼神由尴尬到惊疑最后是满眼敬佩。
昭云看明焰的表情知道他是明白了,于是道:“焰,去准备准备吧,让我们一起演一出好戏。”
明焰单膝跪地慎重道:“是,属下领命。”
关押细作的军帐内,两个看守正在喝酒吃菜,囚笼内的朱城对看守道:“贵三、福禄好歹我们也有交情,我真的不是细作,你们俩行行好,至少带封信去给我老娘,算哥哥我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