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霓王藩地至苏府并不算是十分遥远,却也有很长一段距离。苏莫与叶碧同乘一匹马车,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也不知莲红怎样了。”
“说来,姐姐她病得有些时日了。前几日来信说,府里请来医生诊断,说是并无什么大病,过段时日便能痊愈。望我等二人不必挂心。”
“那样便好。”
这个朝代的马车似乎只有两个轮子,轮子倒是不窄,似乎是为了更加稳定。马车上盖着尖顶,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四周是木制结构,像是围栏,将车内变作一个小世界。
“叶碧,你可否觉得这马车有点怪怪的。”马车即便是古代最高端的交通设施,也根本比不上现代的轿车,即便是夏利、货运卡车甚至是三轮车,古代香蕉并未广泛应用,马车的轮子均是木制的,且也不存在平滑的柏油马路,所以短短的一段小路都能颠上半天。
苏莫苦不堪言,但也庆幸自己身体健壮,倘使有心脏病,恐怕半路便要猝死。
“哪里奇怪?大概比苏家的要舒服些。”
苏莫无言。
良久,苏莫回过神。“不管怎么说,坐在车里总比骑在马上要舒适上许多吧。”苏莫自我安慰道,像是说与叶碧,实是说与自己。
“我倒是觉得骑在马背上更好些。”
“此话怎讲?”
“过去在苏府,夫人柴我置购用品时,常在街上见到策马扬鞭的娘子,英姿飒爽,便觉得好生羡慕。”
“还是不要了吧。总觉着骑马不大像是有修养的女孩子该有的活动。”
“皇族的公主也个个马术精湛。”
“哦。是么。”
“改日让叶碧带二娘一同..............”
“哎......别了.....”苏莫赶紧抢过话头,“我还是不大喜欢这种运动。你若是想去,不妨找我大哥,或者莲红吧。”不是苏莫不感兴趣,只是记得幼年时看电视剧,女子骑马千里寻夫,双腿隔得血流不止,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地伤害。从此看见马就不自觉联系起了如此血淋淋的场面。
“阿姐嘛....身体并不是那么好。至于大郎,叶碧身份低微,哪里敢叨扰了他?”叶碧脸颊红彤彤的,兴是害羞了。苏莫一见便知,那叶碧对自家大哥定是存在别样的感情。但叶碧既是不坦明于她,她也不好多问。只说,“这你不必担心。我一向视你如姐妹,这些我大哥也是知道的。他平日里待我也是极好的,对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他也不会冷待。且我大哥对待任何人也从不会分高低贵贱的。
马车突然停了。苏莫因惯性差点跌出马车,还好旁边的叶碧扶好了她。苏莫刚想埋怨车夫的失职,却听见马车外有大汉大喝一声,“停住。”
苏莫心想,别在是劫道的吧?怎么那么寸呢。实在令人上火.。
撩开帘幕,悄悄探出头来,狭窄的道路上跳出几个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子。根据在现代的经验,苏莫的第一反应,这些人是劫道的。第二反应,这些人武功不怎么高,通常武功高强的长得绝不会那么唬人,反而是属于深藏不露的那种。第三反应,即使他们武功不怎么高,对付他们一行人也是绰绰有余。
大汉之中有一领首贼人,长得更是面目可憎,满脸疤痕,黑黢黢的胡子更是凌乱。果然是山寨汉子。只听他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
苏莫想,这台词貌似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在过去的电视上,但也无怪。毕竟成为山贼的人大多文化水平低于常人,这台词已经够他们沾沾自喜的了。当然,不排除有逼上梁山那种汉子。不过这些人啊..肯定不会是。
“把钱给他们。”苏莫说。苏莫觉得与其浪费光阴与他们周旋,且胜算基本为零的情况下,倒不如破财免灾。何况,区区这点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随即,叶碧递出钱袋与车夫,令车夫交给贼人。
本以为贼人就此作罢,可惜苏莫想错了。
若不是贪得无厌,这些人又怎会落草为寇呢?
贼人接过钱袋,点了点其中的银两,不满地说,“怎么就这么点?兄弟们,搜车。”
苏莫火上心头,明明这些银两足够使一个规模较大的山寨三年五载不愁吃喝。怎奈,也无法阻拦他们的行动,只得在车里坐以待毙。
有一大汉硬生生冲进来,用力抓紧苏莫的手腕,将她拖出车外。
“大哥,这里面有两个小娘子。”
“兄弟们,把她们捆了,回山寨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苏莫心下一惊,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且慢。”
几个大汉目光锁定苏莫。
苏莫正了正色说,“我等本是霓王家眷,倘使你对我等不敬,再传出去,上面怪罪下来,你们的山寨恐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这小娘子倒是挺牙尖嘴利的,甚是有趣。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寨子里的兄弟们,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所谓皇亲国戚。兄弟们,绑了她。”
说罢,几个汉子围拢过来,用粗麻绳将苏莫和叶碧的手腕分别绑上,并用绳子将她二人周身饶了一圈。叶碧的反抗倒是激烈,费了好长时间才绑好,胳膊露出衣服的部位略微有些发青。而苏莫也不反抗,任由着贼人绑上她,倒没有受什么伤。
苏莫想,穿越遇贼不能智取,必有人救。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在心里面默默祈祷,上帝啊,老天爷啊,阿拉啊,阿弥陀佛啊,统统求了个遍,直到她发觉这些祈祷统统都是无用的,才停下来。苏莫瞪了一眼贼首,想用自己怨念的目光杀死他,忽而发现,那凶煞的脸上突然一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真是黑——苏拯正在前面拦住了贼人的去路。苏拯的旁边站着一翩翩公子,苏莫觉得眼熟,仔细想想,正是之前除夕来苏府劝解自己父亲的沉王杨察。也别说,他们的组合倒真如同藿香正气加凉茶,清热解暑加败火。
贼人冲上苏拯面前,刚要挥下大刀,只见苏拯向右侧闪开,右手紧紧抓住那贼人的手腕,用力的握下去,像是握核桃一般。大汉痛的不顾形象地大叫求饶,将刀子丢落在地,那苏拯左侧又一贼人拔刀而来,苏拯从背后用力一蹬,直击贼人胸口,贼人倒地不起。那杨察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上一贼人面前用力一挥,与贼人的大刀空中相击,贼人的大刀被砍作两截,再顺势擦过,那贼人以及在他后面迎刃而上的另一贼人胸口染上了鲜红倒在地上。
苏莫盯着杨察,目光直勾勾的。心想,这皇子倒是好神武。从除夕那日的接触看来,文才礼节方面也是不输于杨宽的。他与苏拯的关系也是极好的,足以证明他人品贵重。且苏拯为人木讷,能与他有所交往,足以证明此人的社交能力也是极强的。
而叶碧的目光则落向苏拯,她与其姐莲红向来是仰慕英雄的,而苏拯自幼与她认识,予她的印象自来不差,听闻苏拯成了大将军以来,便对他心生恋慕。这次遇劫,见识过了苏拯的身手不凡,大概完全陷入了爱恋,不可自拔。
当苏拯的动作停下,叶碧才抽回现实。她害怕旁边的苏莫察觉自己的心思,侧眼看苏莫,哪知苏莫完全没有关注于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边刚刚才收手的杨察。
苏莫收回视线,望向叶碧,心才安下。刚想上前,只见一之前晕厥过去的贼人从她二人身后站起,砍向二人。叶碧吓得连连尖叫,拉着苏莫试图躲开。那杨宽飞身一跃,剑尖直刺贼人的头颅。苏拯四下看了看,检查了下贼人均断了气,几人才又将悬着的心落下。
“小妹,这次应多谢了沉王你才得以逃过一劫。若不是他听闻近日小妹归宁,便提醒为兄,近日来这里贼人甚多,要同为兄护送小妹,只怕........”
苏莫躬身作揖,“多谢大王。”
“不必言谢。既然苏大将军看得起我,愿与我结为友人,那么作为友人,这点作为是应该的。”
“大王言重了。能被大王看重,便是在下的荣幸。”
苏莫温婉一笑,眸子中透着暗暗地欣赏。杨察也望向苏莫,回之一笑。
“苏小娘子倒是好胆识,刚刚贼人欲冲来之时,却是处变不惊。绝非寻常女子的反应。”
苏莫心想,这哪是她处变不惊,分明是反应慢了些,待察觉之时,已然吓得呆住了。却又不好意思吐露实情,只得说起了客套话。
“哪里。还不是多亏了大王武艺高强,若不是那一剑,小女子恐怕一命呜呼了。”
“过奖。我的武艺并非十分精湛,只是勉强能摆上台面,多亏了圣上御赐的这柄凌霄剑,比寻常兵器要锋利上许多。要说武艺高强,恐怕还得称苏大将军。”
苏拯听奉承话听得是心花怒放,苏莫的嘴角更加上扬,心笑苏拯的憨厚老实。
苏拯说,“既然这样,我同大王走在前面,马车就跟在我二人后面,以备万一。”
苏莫与叶碧坐上马车,渐渐地马车走稳了。
叶碧对苏莫说,“二娘,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二娘既已嫁人,不应再做别样心思,应一心一意侍奉郎君。”
“这点我懂。你不必忧心。”叶碧大概是误会了,苏莫想,她的确是有些小心思,但却不是寻常人想得那般,只是这些她不敢对任何人讲。
苏莫说,“其实比较沉王殿下,我觉我大哥更为神气一些。”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哦。你买么?”苏莫自觉点破,便转过话头,“叶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大哥比作瓜。”佯装气恼的样子,使得叶碧被惹笑了。“二娘饶命.”
马车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欢笑,马车外,骑在马背上的二人听着女子的欢笑声,心头一悦。不知不觉,马车驶进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