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是预产期了。秦桑漓躺在病床上想着。她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笑容,手一下下地**着隆起的肚子。
“骆忱,我死在手术台上都可以,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秦桑漓恳切地看着骆忱。
骆忱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谁手这么欠,不知道孕妇得多晒晒太阳吗。”
整个病房一下子被阳光填满,秦桑漓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我拉的,你有意见?”
人未到声先到。于悸走进来,向骆忱扬了扬下巴:“骆院长,你愿意亲自照看桑漓,我们很感谢。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才是秦桑漓的丈夫,于予的父亲。”
骆忱也不甘示弱:“我是医生。一个病人最基本的,就是听医生的话。”
于悸走到秦桑漓床边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出去的时候孩儿他妈还在睡觉,有阳光她睡不好。孕妇睡眠不好也不行你说是不是?”
骆忱耸耸肩:“谁知道呢。”他看向秦桑漓,“你说呢桑漓?”
骆忱逆光站着,秦桑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骆忱想说的是什么。
就她的打算来看,在于悸面前,骆忱确实是很有发言权。
秦桑漓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骆忱。
骆忱见秦桑漓有些生气,便也住了嘴。
“骆院长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去忙吧,秦桑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于悸真诚的看着骆忱。
“也罢。”骆忱耸耸肩,“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就当可怜可怜你。”
“骆忱!”秦桑漓忍不住瞪了一样骆忱。
“好好好,桑漓让我走,那我就走。”骆忱双手插在白大褂中,带着悠闲的笑容走了出去。
于悸冷笑:“真不知道,你的前任是这样的人。”
秦桑漓叹了口气:“骆忱不坏。于悸,我也不怕你生气。我这辈子……还真的不后悔爱过他。即使我们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但他曾经对我好都是真的。”
于悸冷哼一声:“于予生下来后叫他哥哥。”
秦桑漓哭笑不得,伸出手轻轻地打了于悸一下:“你个死傲娇!”
“谁叫于予他爸爸看不上他。”
秦桑漓笑着摇摇头:“你啊,马上就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以后我不在了……你该怎么照顾自己和孩子呢……
正想着,一道开门声打断了她的哀愁:“女儿,妈给你送饭来啦!”
“妈!”秦桑漓惊喜地看着秦母。不,准确来说是她手中的保温饭盒,“今天吃什么?”
“鸡汤。”秦母一边说一边打开保温饭盒,盛好了一碗后递到秦桑漓手里,“尝尝,你弟弟弄的。”
“诶呀不容易呀。”秦桑漓看着手中色香味俱全的鸡汤,眼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儿子,你越延舅舅给你做的鸡汤,咱俩尝尝。”
要知道,秦越延轻易不下厨,可一旦下厨,出锅的边上人间美味。
吃到一半,秦桑漓看了看于悸,说:“妈,你给于悸也盛点,让他学习学习。他要是有越延的十分之一,于予的童年都不用愁了。”
于悸翻了个白眼:“别把我的厨艺说的一无是处。”说着,喝了一口鸡汤。
接下来奇迹出现了。于悸顿住,喉结上下滚动着,眼里泛着绿光:“我撤回上一句话。”
秦母笑了:“别着急,慢点吃,以后有的是机会吃到。”
微风拂动,几缕发丝略过秦桑漓的脸颊,她轻轻地笑了:“以后,多让越延来给你和儿子做饭。”
于悸挑挑眉:“不是还有你呢吗?”
秦桑漓摇摇头,但笑不语。
预产期那天,孩子顺利出生,是个男孩。
而秦桑漓在生下于予后,好像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常常不分昼夜地睡觉,孩子在一旁饿得直哭闹她也醒不过来。
于悸问骆忱这是怎么一回事,骆忱沉默了半天才说:怀着于予的时候,秦桑漓把身体里的养分都给了他。
于悸听罢,连忙去买来一大堆补品。
难得醒来,秦桑漓吃着于悸买回来的补品,望着病房外的天空怔怔出神。
于予还在睡。她轻轻地抱起于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于悸在门外看了许久。良久,他推门而入:“桑漓,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
秦桑漓看也不看于悸,一直对着于予哭泣。
“于悸,我们……离婚吧。”
于悸睁大眼睛看了她良久,然后说:“于予还是个不到一月的孩子。”
“我知道。离婚吧。”
“秦桑漓,”于悸死死地盯着她,“你就是个骗子。”
“一句话,离不离?”
于悸一边倒退看着她冷笑,他的后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然后……摔门离去。
“离!”
秦桑漓看到于悸摔过的门上的玻璃微微裂开一道痕迹。
于予在她怀里瑟缩一下,然后哇哇大哭。
秦桑漓紧紧的抱着于予:“于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恨妈妈好不好……我的孩子……”
不知何时,于予停止了哭泣。肉乎乎的小手忽然攀上她的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
秦桑漓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血浓于水。
那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全然不知她的母亲即将永远的离开他。
说到这里,秦桑漓停了下来。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不讲了?”
“我有点难受。”
“那好,那我们换个话题。我与你说说我的事。”我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我不是人,是樱妖。我有个哥哥,那是一位时而像严师,时而像慈父的哥哥。”
“哥哥给予我生命,我喜欢他。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人世间的沧海桑田,在我们眼中不过弹指一瞬。几百年前的某一天,哥哥失踪了。没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我找了他很久很久,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后来,我在这定居,开了拂晓这家店。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哥哥,而他也从未回来。”
“很多人都与我说,哥哥约莫是死了。只有我知道,哥哥不可能会死。如果说人与人相处久了,就会由内而外的产生一种默契。那么我们之间的默契告诉我,哥哥一定还活着,一定还稳稳当当地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秦桑漓看了我良久,然后举起杯:“你说的对,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