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我和胖子才从四合饭店打车回家。很巧的是,出租车司机竟是之前拉我和李月来的那位老兄。因为随便交谈几句,让我偶然得知司机的老岳父挨刁六一顿暴打住进了医院,另外还得知了一些关于深圳黑社会的近况。我除了好奇心比较强,对其他的没兴趣,于是到家后下车上了楼。
到了家门口,我透过门缝瞧见客厅有灯光,靠,李月该不会睡觉前忘了关灯吧?现在水电费很贵的,都是自己承担,看来这个月的电费该让她交,休想让我掏一分冤枉钱。
谁知,开门进去了,我不止见到灯亮着,李月居然也没睡,她换了身粉色睡衣,正坐客厅沙发上一边喝茶提神、一边看资料!我轻咳一声,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李月当我没回来一样,理都不理我,继续聚精会神的看资料。
“美女,你可真敬业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走到沙发近前,本想趁机偷看一眼她手里那份资料的内容。可李月却突然把资料合上了,并冷视着我,怒道:“离我远点,看见你我就有气。”
“是吗?哈哈哈…,那你以后可有的是气了,咱俩天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还不被气死啊!”
“你…”李月愤然站起,怒容满面,那双大眼睛射出的光芒十分凌厉,看上去既迷人、又吓人!
我怕她控制不住情绪,在动手揍我一顿,我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还手,那可就吃哑巴亏了,于是我赶忙退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别乱来啊,警察不打好市民,不早了,我睡觉去了。你睡前记得关灯,电费很贵的。”
我匆匆忙钻回卧室,躺床上蒙起被子就睡,可怎么也睡不着,回想刚才李月愤怒抓狂的样子真挺有趣的。
※※※
日上三竿,已经十点多了。我刚睡醒,手机就响了,是胖子来电话催我快点过去,别晚了。
我知道胖子比谁都紧张,一旦我摆不平刁六,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是他。于是我风风火火的穿好衣服出了门。我出门那会儿,李月早就上班去了,她这警察当的真不容易,双休日都不休息,够难为她一个女孩子的。
出了门,我打车直奔北华区。北华区比不上市中心繁华,可即便如此也肥的遍地流油,因为这里开设了无数家中小型迪厅、歌厅、酒吧、麻将馆、旅店、饭店等等,所处位置全在大马路两旁。白天,这里人流量不算大,到了晚上却别有一番人潮涌动的景象。大部分不如款爷的人都会奔往这里,至于真正的款爷都奔往市中心了。
深圳是座繁华的城市,人口密集、款爷最多的地方当然要属市中心,黑社会在那里最是活跃。但市中心属于“黄金地”,没点势力站不住脚,而且已是从十年前就被龙爷的龙帮给牢牢占据。所以像刁六这类势力中等的家伙,只能在其他地区混,不敢越界分毫。即便如此,这些年刁六也没少捞钱,因为北华区的人流量每到夜晚要超过市中心一倍,不赚钱就他妈怪了。
我很少来北华区,以前总觉得来这边太掉价,现在想想,还不如以前了呢,真正掉价的是我才对。
十一点多,我才来到北华区的水果批发市场。这个市场占地面积很大,周围楼群建筑较少,算是北华区的边缘地段,能看见的过往行人几乎都是摆摊的水果贩子。市场周边已经用彩钢板围成了一个大圈,里边从头至尾大小摊位一户挨着一户,有批发桔子的、批发香蕉的,批发苹果的,凡是水果一类的尽在其中。
“哎呀,我说哥们,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来啊,急死我了,以为你不来了呢!”胖子等我等的心急火燎,在自己的批发摊位附近转悠半天了,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屁话,都说好了,我能不来啊!”我听他说这话就生气,我又没来晚,至于他这样担心吗?
胖子拽着我胳膊忙解释,“瞧你说的,我知道你能来,我这不是着急吗?来,坐着,吃水果。”边着,拽我坐在一张塑料櫈上,又递给我两个大苹果,正宗的红富士。
我顺水把苹果推一边去了,不耐烦地说道:“用不着这么热情,去你家窜门你都没舍得拿红富士招待我,自己留着卖钱吧。”
胖子不好意思地干笑一下,把苹果放回原位,然后说道:“哥们,一会就看你的了,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危险。只要你带头撂倒一个,我们这些人全跟着上,非把他们打个半死不可。”
我点了根烟,随即往四周一瞧,哇靠,不知啥时候围过来一群人,男男女女二十多个,就像围观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样凑过来围观我,弄的我浑身不自在。我急忙拉起胖子走出人群,低声问他:“你是不是在这群人面前吹牛逼了?”
“没啊,我就跟他们说找了个黑社会来镇住刁六,要是动手了就全上。”
“你…你怎么竟干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你说你挺大个人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刁六心狠手辣,那是老江湖了,下手黑着呢,把我打伤了不要紧,把他们打伤了,后果谁负责?我先动手打的架,等于是我带头聚众斗殴,你想害死我啊!”
胖子眨眨眼睛,似乎幡然醒悟,忙问我:“那…那怎么办啊?”
“让他们都散了,别在这跟着闹哄,我一个人就够了,必要时你别在边上干瞪眼就行了。”
“嗯,听你的。”胖子立刻回去让那些个水果批发商散去。
我左右张望几眼,没瞧见昨晚那位少妇,心想,不会是和李月在一起吧?
忽然,我的眼角余光扫了下市场进口处,但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奔着这边走来,带头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卷、夹着黑皮包,穿着锃亮的大皮鞋,一身名牌西装,却是狂的不得了,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昂首挺胸!难道他就是刁六,看气势肯定是这群人的头头,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刁六在外边混了十来年,会亲自来收税?
胖子一见刁六的人来了,吓的脸上没了血色,“天玉,来了来了。”
“你慌什么?我问你,带头的那小子是刁六吗?”
“不是,他叫老凯,刁六的狗腿子。”
“行了,靠边站着吧!”我故意解开了衣领处的两个纽扣,把胸口露出来三分。
老凯带着十多个人走了过来,直奔胖子而去,根本没理我。“胖子,今天还不打算交钱吗?”
胖子心有余悸,别看他膀大腰圆,可面对着一群黑社会却胆小如鼠,不禁直用那俩大眼珠子冲我使眼色。老凯很奇怪,扭头瞧见我了,刚要说话,我伸手狠拍在他肩上,嘿嘿冷笑道:“老凯是吧,等你半天了。”
老凯火了,扒拉开我的手,怒问道:“**谁啊?”
“管我是谁干嘛,我知道你是谁就得了。”
“操,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跟我拍拍打打的,我看你活腻了!”说着,老凯抡拳头打了过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来拳手腕,“别急着动手,我不是来打架的。”
老凯手腕吃痛,顿觉我不是善类,硬把手收了回去,面目表情颇有些痛色,“你想干嘛啊?”
“我不想干嘛,就是来和你谈谈。我不单知道你叫老凯,我还知道你大哥叫刁六。”
“我**,你真是不想活了,六哥的大名也是你叫的,给我…”他刚要说“打”,但“打”字没出口呢,我就出手如电给他来了个攻其不备的左勾拳,紧接着又是一个右勾拳。老凯是个小头目,吓唬人,他在行,说到打架,他是个门外汉,连挨了我两拳之后立即鼻孔喷血,摔了个仰八叉。
这时,老凯的一个手下见势不妙,从右侧冲上来横起大胳膊勒住了我脖子,拖着我使劲向后退,我被勒的喘不上气了,对方力气很大,我一时挣脱不开。老凯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着我大骂道:“给我打!”
随后,又一个手下掏出刀子从正面奔我冲了过来,我挣脱不开,抬脚猛踹出去,持刀的那个家伙被我一脚踹翻在地,我趁机用右胳膊肘撞击勒住我脖子那人的肋骨,那人马上吃疼,挨了两下就扛不住了。他撒手的瞬间,我顺势挣脱,回身一拳打中他的左耳根子。我好不容脱身,有些站立不稳,加上那一拳卯足了力气,弄的自己也摇摇晃晃的,而那人已被我当场打倒。
可哪想到,又有人从我背后踹了一脚,踹中了我的后腰,疼的我前倾四五步差点栽了跟头。操他娘的,老子当了五年打手,一直都是别人挨我踹,今天却轮到我挨别人踹了。我稳住身躯,解开衬衫的纽扣,直接脱了衬衫亮“标记”!
如果我和这群家伙硬磕,虽然有胜算,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我免不了要挂彩。与其如此,倒不如亮“标记”,实在镇不住他们再动手也不迟,顺便给我点时间缓解一下。
我一脱衬衫不要紧,老凯和他的手下立时惊诧不已。
我故意冲着老凯走过去,满脸凶相,大喊道:“**来啊,看咱俩谁狠!”
老凯已经被扶了起来,吓的慌忙摆手,“哥们…误会…别打了。”
“别打了?跟你好说好商量你不干,非他妈动手,仗着刁六给你撑腰是不是,今天不打都不行。”话没说完,我薅住老凯的头发把他摔了个狗吃屎,老凯跌的鼻青脸肿、焦头烂额,没等爬起来呢就向我求饶,“哥们…我错了…我错了!”
“错你妈个逼!”我骂一句,打一拳,再骂一句,又踢一脚。老凯在北华区混了多年,结果今天栽在了我这个隐退的黑社会打手手里,跟孙子似的挨了一顿拳打脚踢,他那群手下都看见了我身上的“标记”,所以谁也不敢再动手,就在旁边干瞪眼瞅着。
我打累了,捡起衬衫搭在肩上,掏出香烟点着了猛吸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烟雾,冷冷的对老凯问道:“服吗?”
“服…服…,我服了!”老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服就行,记住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去了让刁六别太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