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镇第二中学位于小镇的西北角,倚靠着西侧穿流而过甘河而建,是小镇上两所能够提供高中教育的中学之一。这些年在新任校长宋渤海的强力手腕下,加大了投资力度,相继休整并扩建了篮球场,新建了一座六层的教学楼,更增建了图书馆,使学校扩大规模的同时,也逐渐得到方圆百里居民们的认可,纷纷将自家子女送往二中就学。而二中也确实不负众望,在宋校长的带领下,大力提高教学质量,每年都有几名莘莘学子中榜全国几所最高学府,给全校师生带来希望和荣誉的同时,增加了小镇居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云飞下午五点多回到学校,从校门口的旧书店里买到了之前遗失的几种课本,然后又在商店里买了几大张书皮,这是他用来掩盖那些右手给他的书用的,然后才背着沉重的书包快步向宿舍走去。
“云飞回来了,看你背了这么多书,假期一定很努力吧。”打开寝室门,只有徐伟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见李云飞开门进来,起身和他打招呼道。
徐伟是他的同学,平时学习成绩比较优秀,是班级学委,学生会成员,学校组织什么活动他都积极参加,平时的为人处世比较圆滑,和任何人都能合得来。
李云飞把书包放在床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一边回答,“还好,秋后的蚂蚱,最后挣扎一下呗。”
“别说的那么凄凉,咦?你的新眼镜挺特别啊,在哪儿买的,戴这种眼镜的人一看就很有学问。”徐伟看见他戴着老式眼镜诧异的问。
李云飞回来的路上就一直面对这种好奇参杂怪异眼神,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副眼镜惹的祸,他不动声色的摘下眼镜收在衣兜里,然后笑着说:“一副老花镜,我爷爷留下的纪念”,李云飞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只是不想引起别人过于关注这副眼镜,他不知道别人戴上这副眼镜会有什么后果,也实在没兴趣尝试。
徐伟见李云飞的动作,知趣的也不在多问,两个人闲聊了会儿,林尉迟和其他三个室友也相继回来,寝室六个人里除了他和林尉迟,其他四个家里都不在镇上,林尉迟也是为了逃离老爹的魔爪死皮赖脸让向他老妈求情才幸免于难的,几个人说了会儿闲话,便吃过晚饭去上晚自习了。
二中的自习是从晚上7点到10点,一共三节,前面两节走读生和住宿生一起上,第三节只有住宿生上,平时除了假期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多。
李云飞坐在后排,想用书皮给常用的几本书做个包装,可惜手艺不佳,弄了几次都搞的乱七八糟,其丑无比,气的他把书皮揉成一团,直接扔到纸篓里,安慰自己说,反正这些书别人也看不懂,索性不再理会了。
翻开咒法书,继续学习里面的技能,他感觉微疗术他已经学的八九不离十,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完全掌握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拿出来看一会,绝不浪费任何时间。
“在学习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如流水潺潺,风扬柳絮,让人烦恼皆抛,随之一缕清馨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夏日里被子被阳光晒干的味道,让人觉的温暖而舒心。李云飞立刻知道这是谁,每次嗅到这个味道,都让李云飞那颗愈发浮躁的心变得平和,仿佛灵魂都能跟着沉淀下来。
可是当李云飞抬起头看见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时他就无法平静了。该怎样形容这张脸呢,每次打量她,李云飞都想找些贴切的语言去形容,可每次搜空肠肚后都仍觉词穷。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多美丽的辞藻放在她身上都变得平凡了,无论多高的评价加诸在她身上都有一丝和谐。而此刻他终于恍然领悟,不是他语言变匮乏了,只是这种气质和美,并不属于俗世中应有的,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赞美又怎么能不牵强赴会呢?当这张白皙精致宛若瓷器的脸,如画卷般展开在他面前时,他又诧异的感觉只用几个朴素的词便能形容了,冰肌玉骨,丹唇素齿,轻腮云鬓,娥眉星辉,散发着让莫名的光芒,注视的久了,所有的美仿佛又都反扑归真一般,只剩下一副白皙的面孔和一双清澈的眼睛,圣洁无暇,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
公孙安宁见李云飞不说话,只顾盯着她出神,笑得反而越发明媚了,那一瞬间散发出的光彩在李云飞眼中胜过了百花绚烂,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仿佛只一个眼神,就能将最寒冷的冰雪融化。
过了好一会儿,李云飞才恍然如从梦中醒来,暗骂自制能力太差,差点闹出笑话,只好讪笑着掩饰道,“公孙安宁,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想问题有点出神了,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安宁见到李云飞尴尬的样子似乎很开心,故意侧着头把脸凑到李云飞眼前,绽开一个越发明媚的笑脸儿,“好看吗?”。直囧的李云飞一张大脸涨成猪肝色,吓得忙不跌往后靠,仿佛见到多恐怖的事儿一般,口不择言的说:“不,不好看”,话一出口他就反悔了,越发心慌意乱起来。而此情此景,很久以后李云飞回想起来仍觉无地自容,他面对过那么多危险何曾这样紧张过?
见李云飞这副摸样,公孙安宁捂着嘴,盯着李云飞的大眼睛慢慢变成一轮弯月,里面絮满了浓浓的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笑起来,双肩抖个不停。
“有那么好笑吗?”见她这副摸样,李云飞忍不住的想,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紧张,在他过往的生活中接触过的女生实在是太少了,而真正这样各方面都美到极致的更是想象中都没出现过,以至于出现这么没出息的表现。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的深吸一口气,让精神放松些,一边默念着聂风的口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似乎真的平静了些。
“嗯”安宁直起身,一脸正色的答应道,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别叫我公孙安宁,太生分了,还是叫我安宁吧,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几道数学题目太难了,我不会,你能不能帮我吗?”说着白皙透明的脸上出显出一副可怜模样,大眼睛对他眨啊眨的,让李云飞心跳又漏了两拍儿。
李云飞捂住胸口,心里忍不住想,不知道右手留给他的书里是不是真的有《冰心诀》《金刚经》之类的功法,否则他早晚要死于这种美色攻击。
实在无法拒绝,李云飞只好让安宁把不懂的题目指给他看,略一分析,便开始把几道并不难的题目讲给她听。可是还没过一会儿,就见安宁把胳膊交叠的放在桌子上,侧着头,懒洋洋的趴在哪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话,显得格外安静。
此刻李云飞的心中却不能平静,安宁美的太不真实了,总让人如坠梦中,可偏偏此刻那张如梦如幻的脸却就在他手边,清晰的仿佛能看见皮肤上细细的毛孔,她红润光泽嘴唇正对着他的手,每一次呼吸落在他手背上,都灼热的让他心中发痒,有一种扣人心弦的诱惑,
但李云飞还是强迫自己抛开自己主观的感受,用理智来分析孙安宁对他的态度,
孙安宁前几天才突然插班来到这所学校,没有人接送,然后就住进了住宿生的宿舍楼里,这让他有些不解,因为这个小镇实在太小了,她为什么会停留在这片小天地里?要知道凤凰是应该落在梧桐树上的,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舞台,而李云飞并不觉得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而且意外的是,似乎从她一来到这个班级,就对他表现出与别人相比过多的兴趣和关切,而遗憾的是,李云飞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相反的,他太知道自己有多么平凡,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平庸,他从没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世界是要围着他转的,也从不相信有什么爱和恨是无缘无故,那么,又是什么让她对他如此另眼相看呢?
李云飞自嘲的一笑,也许是自己太自恋了,过于延伸和曲解了别人的行为,以至于产生这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