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形势对隐仙宫越来越有利,白衣人厉声尖叫,不再顾忌自身安危,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逼迫得苗长老不时换招,渐渐挽回颓势,占据上风。
朱阳这边情形完全不同,身穿青色直裰的老年人出奇怕死,扇子在身前身后舞成一团光影,采取全方位防守的打法,可惜仙府不时传来的刺痛感,经常让他分神,每当分神的时候,他身上就会因为疏忽增加新的伤口。
这一次的伤口比较致命,右侧胸口被法宝刺穿,刺穿的时候,他身体里好似有些东西被带走,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伤痕累累的身躯,好似被扎破的水袋,喷涌的血水射出去有六尺远,身穿青色直裰的老年人前后摇晃着,觉得眼睛所见全是血红色,这片血红慢慢淹没他。
老年人摇晃着终于歪倒在地,满心不甘愿地睁着双眼,好似在责问苍天如此不公。
鬼叟好似醉酒一样,歪歪倒倒站立在法宝上,朱阳眼神不善盯着鬼叟,语气有些严厉,“我早就告诉过你,战斗的时候,不可以这样贪婪,还好这个人已经丧失斗志,若是个厉害的,如今我们两个只能狼狈逃窜,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鬼叟的声音有些飘忽,话音里透出委屈,“我就是看他不行了才吸收的,一开始不是没敢么。”
鬼叟的狡辩,让朱阳更是怒气满胸,“你看看周围,战斗正是激烈的时候,你不能出战,我的实力大受影响,说不定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知道了,我这不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么,你火气这么大,应该给你找个姑娘。”鬼叟小声嘀咕着,盘膝坐在法宝上,身形闪烁着入定。
鬼叟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家伙,一旦耍无赖,朱阳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心情郁闷扫视周围,如今鬼叟不能帮忙,苗长老和周长老哪里,他就半点帮不上,剩余不多的黑衣人看到朱阳眼睛扫视过来,马上四散逃开,这些黑衣人都是星体境界,朱阳并没有追过去绞杀,而是飞到湛蓝劲装的旁边,用神魂尖刺扎向他的仙府。
身穿湛蓝劲装的本就在勉力挣扎,如今因为疼痛分神,七件法宝先后从他身上穿刺而过,几乎是瞬间毙命。
隐仙宫刚刚逃过一劫的内门弟子,不是大呼胜利,而是满脸急切地寻找钰公主,他们身形飞起四处散开,有呼唤钰公主的,也有喊师姐或者师妹的,中气十足的喊声充斥整个皇宫中。
呼唤钰公主的声音,陡然间变成愤怒地叫骂声,朱阳听到声音不对,立马飞过去观看,皇宫通往宫外的巷道中,血水蜿蜒成小溪,流经一具具尸首,在尸首堆积成堆的地方聚积,血红刺眼。这些尸首中,大多是身穿青衣的普通宫人,巷道尽头才能偶尔看到衣衫华贵的各宫首领。
朱阳脸色阴沉,带头沿着尸体向前飞,华贵衣服的越来越多,明黄服饰的皇室中人也渐渐出现,看着头颅滚在一边的皇帝身躯,隐仙宫众人好似突然被扼住喉咙,默不作声地飞在朱阳身后,眼中是无尽地愤怒。
皇宫周围的大街小巷布满尸首,血腥气充斥鼻端,远处还有兵器撞击声传来,朱阳攥紧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胀,愤怒的声音从牙缝中迸出,“大家分散去找,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杀死,一个也不要漏掉。”
“是。”杀气腾腾的声音,整齐无比的应诺,充分体现众人愤怒的心情。
朱阳身形呈之字形快速向西南移动,见到黑衣人立马用神魂尖刺直接轰炸仙府,看着满地尸首,朱阳只觉得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在仙界,哪怕是极乐那样的魔头,也不会这样杀戮。
这些黑衣人每人手里拿着旋转的玉盘,每杀死一些人之后,就在原地拿着玉盘走动,好似在收集魂魄。
远处惊恐的喊声在为朱阳指明方向,朱阳的前进路线不再是之字形,哪里有声音就扑向哪里,朱阳到达西湾街道的时候,仙尊浑身血水站在瘟神尸体边发呆,葛胜正在和两个黑衣人缠斗,身上多处伤口,险象环生。
看到朱阳瞬间解决掉两个黑衣人,葛胜捂着脖子冲到仙尊面前怒骂,“你个该死的狗,没看到我多么危险么?这个瘟神难道是你老子,他死了你这样难过?”
朱阳抱起仙尊,瞪了葛胜一眼,“够了,仙尊心里也不好过。”
葛胜情绪激动,“才不是这样,这只狗明明可以救下瘟神的,可是它当时发愣,眼睁睁看着瘟神被杀死,虽然瘟神可恶,但是他去过大有村不下十次,每次也只是嘴上说得凶狠,并没有真的下杀手,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仙尊神情更加呆滞,眼睛里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朱阳抚摸着仙尊头颅,“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收集瘟神魂魄,我把他炼入法宝,让他跟着我们,你不用太自责。”
仙尊呜咽着不停点着脑袋,泪水象小溪一样从狗脸上滑落,葛胜恨恨地哼了一声,把头转开。
朱阳拿着玉盘,一边旋转一边在瘟神尸体附近来回走动,玉盘里面聚集的黑雾越来越多,直到再也没有黑雾聚集,才收起玉盘,“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我再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漏网的。”
到处都是拼命奔跑逃命的人群,朱阳力沉丹田,声音一遍遍远远传送出去,“大家不用慌,恶人已经全部伏诛,现在京都是安全的。”
有些人仍在奔跑,有些人已经停下,开始呼唤亲人名字,显然逃命之际,亲人大多走散。
周长老和苗长老先后经过朱阳身边,招呼朱阳清理街道上尸首,尸首需要收集起来,集中到京都西南十里村销毁。
朱阳返回葛胜身边,交给葛胜五个储物袋,让他和自己一起收集尸首,一开始收集的时候很顺利,好多亲人死去的还没有找到亲人尸首,随着人群开始返回,到处充满哭声,许多人抱住尸首,死活不撒手。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朱阳和葛胜就沉默着绕开,月梅抽噎着拖拽着妇人尸首,看到朱阳走到近前,马上丢下手中尸体,扑过去哀求。
朱阳点点头默默站在一边,看着月梅把父母尸首排列在一起,看着她认真地帮妇人整理衣服,收拢头发,仔细地擦拭妇人身上血迹,月梅只是默默流泪,葛胜却是猛然哭出声来,他把储物袋里面的尸首拿出来,一个个摆放整齐,象月梅一样把尸首收拾干净体面,等着亲人来认领。
朱阳一向平静的双目,如今满是痛苦,虽然这些人死去是再次轮回,可是被抛下的亲人,该如何度过剩下的岁月,谁来抚平他们心中的伤痛,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增加了他们的痛苦?自己的坚持真的是对的吗?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