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胤带着翩翩来到御书房,还没坐下便急问道:“老师现下究竟如何,所受之伤当真如此严重?我立刻派宫廷御医前往国师府为老师医治。”
翩翩眼圈一红道:“林大夫彻夜守在父亲身边,已经暂时控制住父亲的伤势,世子哥哥不需要再派御医前往了。”
姬胤听后担忧之色更甚,见她神色凄楚,只好柔声安慰道:“林大夫医术高明,就连王宫御医也对他钦佩有加,有他尽心医治老师,再加上老师吉人天相,此次定然无事,翩翩且放宽心,勿要悲伤过度伤了身子!”
说完又朝房外叫道:“赵林儿,传我旨意,让御药房挑选最好的疗伤药物送去国师府,此事不得有误!”
“是,世子。”门外内侍答应一声,自去御药房传令。
“多谢世子哥哥。”翩翩拜谢。
姬胤挥挥手坐下道:“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急着要见父王了吧?还有刺杀老师的人是何人?是否抓住了?”
翩翩不答反问道:“世子哥哥,王上现今何在?是否也出事了?”
姬胤沉默片刻后答道:“父王昨夜突然倒下,经御医救治半夜才醒转过来,初步怀疑是中了毒。”
“中毒?王上入口之物不是都有内侍先行尝试吗?怎么会中毒?”翩翩惊问。
姬胤同样疑惑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自从当年郑夫人……事后父王入口的酒食皆有内侍代为先尝,可几位御医救治父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中了不知名的奇毒,并且已中毒多日,直到此时才发作出来。”
“慢性剧毒?何人能让王上中毒日久还未能发觉?这又是何种毒药,居然能控制毒性发作的时间?”翩翩越听越是心惊疑惑。
“老御医关夫子说父王中毒的症状很像他年轻时医治过的一位病人,同样瞳孔发红,同样面如金纸,同样全身肌肉萎缩,而那位病人当年是与流离失所的人争斗时中了毒,不出一夜便毒发身亡。”姬胤脸色凝重的沉声说道。
“果真是流离失所,我父昨夜便是被流离失所行刺,若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流离失所血债血偿!”翩翩听后切齿冷声道。
“老师昨夜也是被流离失所刺杀的吗?好大的胆子,当真欺我文国无人了,我大梁城是想来就来,想杀人就杀人的吗?”姬胤猛的一拍桌案,怒气冲冲的说道。
“世子哥哥,那王上现在情况怎么样?御医能解掉王上所中之毒吗?”
姬胤黯然叹道:“昨夜父王苏醒后强自提笔写了诏书,命我全权监管国事,写完之后便昏死过去,至今未醒,我担心……”
翩翩听了半响后叹道:“原来对方早就已经开始行动,这个阴谋不知何时便开始执行,可笑我们却半点不知,直到对方全面行动才有所发觉。世子哥哥,你可知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有些线索,翩翩既然捧相印急着进宫要见父王,想必定已经知晓这个人是谁了?”姬胤眸光奇异的闪了闪,然后直刺进她眼中。
翩翩迎着他的目光,紧紧抿起双唇,许久后轻声道:“父亲说是卫王与二王子联手设下的计划,目的是杀死王上与世子哥哥,帮助二王子登上我文国王位,从而达到控制并吞并我文国的目的。”
姬胤依旧直直的盯着她,嘴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与我二弟相识却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天阙河上泛舟弹琴,傩舞节里并肩夜游,郎情妾意言笑晏晏,恐怕你的一缕芳心也早就系在他身上了吧!若幕后主使之人真是他,你又当如何?”
翩翩脸色瞬间煞白,姬胤的话虽轻,却如刀一般切割在心头,让她直面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回避的问题。是啊,若真是他,又当如何?
“你可想过他为何要接近与你?更是想方设法的勾走你一片柔情?难道你没有想过他另有所图?”姬胤紧盯着她继续幽幽说着。
翩翩缓缓的闭上眼睛,许久后吸口长气强笑道:“世子哥哥想说什么?又想让我怎么做呢?请你教我可好!”
姬胤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还带着凄楚的笑意,硬起来的心肠渐渐又软了下来,放柔声音道:“我要你与他从此兵戎相见,我要你与他从此再也没有半点瓜葛,因为他是要杀你父亲的人,更因为他想要颠覆我文国,而你现在是我文国的宰相!”
翩翩垂目颔首,恭声答道:“下官谨遵世子之命!”
“你!”姬胤听到她毕恭毕敬的回答,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见她倔强的抬头和自己对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世子,王上醒过来了,请你立刻前去养心殿。”内侍赵林儿推开门急声道。
姬胤再次朝她深深的望了一眼,转身大踏步急走出御书房。
翩翩站在房中,想着姬胤刚才说的话,一句句如剜心掏肺一般,将她的内心击的千疮百孔,原来一向待自己宽厚大度如兄长般的世子哥哥,也可以说出这等残忍的话!
看着房内的檀香炉里冒出的清乱散漫的香烟,时聚时散的飘荡在眼前,翩翩微微一笑,这人啊就和烟一样,都是没有常形的。明明是直直的上升,突又在中途随风散掉,明明昨天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突然惊雷划过,瞬间便如霜打后的黄花般暗淡凋零!
“谢小姐,世子让你先回国师府,他此刻伴在王上身边,暂时脱不得身。”赵林儿进门向她说道。
翩翩听后收起有些落寞的心绪,随着赵林儿出宫。
“谢小姐,世子殿下因为王上的事情脾气有些急,所以对你说话稍有些过,但殿下对谢小姐的好却是实心实意的,这些年小人一直伺候世子,所以知之甚深!”
赵林儿走在前面,偶然回头却见翩翩心不在焉神情惶然的落在后面,便停下脚步等她跟上来时开口轻声说道。
翩翩抬头对他笑笑,这个赵林儿,也算是个老熟人了,自己以前入宫时便常与他打交道,每次世子哥哥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也是让他送到国师府中交予自己。
“王上的情况好些了吗?”
赵林儿摇头道:“小人不知,养心殿外已被重兵把守,除了世子,其他人没有奉诏不得入内,内侍宫女都被暂时抽调出来,只有御医们在殿中为王上医治。”
翩翩听后心中越发不安,王上情况看来十分危险,否则养心殿不会这般戒备森严,既然世子哥哥知道此事背后主谋是郑丰,想必心有已有定策,他会如何对付郑丰呢?是否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翩翩这般胡乱想着,不多时两人已走到东直门前,赵林儿行礼后告退,谢风见她终于出了宫门,连忙迎上来将她接上马车,一声呼喝,侍卫们围着马车朝国师府里行去。
谢风一路小心谨慎,驾着马车身体崩的笔直,连身处车内的翩翩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心知他是怕再有刺客突如其来的刺杀自己,所以万分小心在意。
翩翩心里升起一丝暖意,轻声说道:“谢风,不必紧张,不会再有刺客的,至少现在不会再有!”
“小姐,属下明白!”谢风虽如此回答,但身形依然紧绷着,没有丝毫松懈下来。
翩翩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心知他还在内疚没能保护好父亲,更是心伤死去的二十五名谢府子弟,唯有全神贯注的防备刺客,才能让他心里暂时好过些。
回府后翩翩立刻赶到紫竹轩中,谢惊鸿已经醒来,鱼心邑守在他身边正在喂他喝药。翩翩见父亲气色虽差精神却回复了些许,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走到他面前含泪轻唤道:“父亲,你可好些了?”
谢惊鸿艰难的点了点头,细声问道:“王上和世子可安好?”
翩翩沉吟一会儿,不敢隐瞒,便将入宫后所见所闻皆说与他听。谢惊鸿听后心神大恸,面色竟比薄纸还要雪白几分,突然悲呼一声:“我文国将有大难!王上!”随后一口鲜血吐将出来,将鱼心邑手里端着的药水染的通红,沉沉的昏倒在床上。
鱼心邑与翩翩顿时惊慌失措,淌着泪手忙脚乱的为他抚胸顺气,嘴里大叫丫鬟去将林大夫请来。
林云舟就在隔壁厢房中小歇,听到两人呼喊,急忙赶了过来,见谢惊鸿原本已经稍有血色的脸上再次雪白一片,伸指朝他鼻息探去,只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鱼心邑仓惶的拉着他叫道:“林大夫,我相公他怎么样了?你赶紧施救啊!”
翩翩亦叫道:“林大夫,快救救我父亲!”
“夫人小姐莫急,待我为国师大人施针。”林云舟强自镇定的说道。
听到他声音依旧平稳镇定,鱼心邑与翩翩也渐渐稳定下来,安静在看着他为谢惊鸿扎针施救,只是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良久后,随着一声幽幽的长息,谢惊鸿慢慢清醒过来,脸色竟有些红润,精神也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林云舟一言不发,收拾好手中的银针,悄然退出卧房。
瞧见谢惊鸿有些过于好转的脸色,翩翩和鱼心邑心里却在直往下沉,这难道是……回光返照吗?两人才刚刚止住的泪水,又疯涌出眼眶。
谢惊鸿看着床前的妻子女儿,线条硬朗的脸上柔和起来,轻轻抓起鱼心邑手,柔声对翩翩说道:“我与你母亲,有些话想单独说说,翩翩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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