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非常懊恼,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智足够强大和成熟,可是现在被老者一句话就打回原形。她觉得有点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司美拉子爵的府邸,而她依旧生活在地狱,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和命运的愚弄没有丝毫的反抗力。
她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诉说:你只是个愚蠢又自大的小姑娘,自以为有了一拼之力,其实完全不堪一击。放弃吧,女孩,不要再想什么复仇,什么生存,你没有那个能力。
牙齿忍不住开始发出微微的咔哒,瞳孔也慢慢涣散,如果达芙妮能看到,她就会发现自己的表情现在是如此的脆弱。
我爱你,我的达芙妮,坚守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苍老而慈爱的声音,那么坚定又温柔,瞬间驱散了她心中弥漫的阴霾。
是老师!
达芙妮你真是个蠢货,遇见这么一点点挫折就要忘记老师的血仇,忘记他的心愿吗?
你以为你还是李恬,可以懦弱可以撒娇,永远有人替你遮风挡雨抗下所有压力吗?
不!你是达芙妮,宝贝儿,你是身负血海深仇的达芙妮。想想那天看到的,那条毒蛇位高权重,他一定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且还有了美满的家庭,乖巧的孩子以及幸福的生活。
为什么这些杀人凶手都活的如此坚定,你却在退却,在怀疑自我的存在价值。是的,自从重生获得巨大力量之后,你是有些自大和狂妄,但这并不代表你需要否定自己的价值!
一次小小的失败算什么,得不到龙族的助力又算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强大的魔法生物只剩龙了么,当然不是。难道你忘记自己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一具稚嫩的身体外一无所有,可你依旧走到现在了,对吗?
达芙妮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自从复活以后最为真实的笑容,“那么,很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打扰了各位的生活我很不安,但是我还是很感谢您的款待,不得不说这真是很美好的一天。”起身行礼,准备离开。达芙妮摸摸袍袖,平静而安然地接受了这次失败,亚尔佛列德已经前往堪瑟斯,留给她的时间实在不多,她绝对不会在这儿花上大量的时间来祈求龙族对她的认可。
老者微笑着开始鼓掌,“尊贵的小客人请留步,恭喜你通过了我族的心之试炼,我不得不承认您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
达芙妮看似自然地转身,谁也不知道她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身为纯灵魂体,她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个家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对她施法了。如果这头老龙刚刚想要杀了她,简直易如反掌!
“哦?心之试炼?”
“是的。”老者拍拍手示意仆从撤下周围的一切,让达芙妮再度坐下,“从一开始,这些人类绝对没尝试过的美酒美食还有孩子们幻化成的美人,都是试炼中的一环,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用了一点点龙族的秘术,请允许我保守这个秘密。”
这些都是腐蚀人意志的东西,美酒可以让人亢奋,美食可以让人沉迷,美人可以让人迷乱。可惜这些对于失去五感的达芙妮来说都毫无意义,只有最后一项秘术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几乎让她经过多年磨练的意志瞬间崩溃。
她就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进入翡翠山谷和龙族族长面谈。可是当时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她,没有发现这片大陆上最为高傲的种族变得平易近人到诡异的地步。
她果然还是太小看这个存活了上万年种族的智慧。
“是一种可以放大人心底正在酝酿的情绪的法术,是吗?”达芙妮沉默片刻,开口道。
老者赞叹地点头,“您果然是个很有天赋的魔法师。”
“那么,我可否询问您如此做的目的?”
“您看,龙族,与生而来,就有着比其他生物高强的力量,少有其他种族能对龙造成威胁,而人类,”老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人类在这块大陆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是因为,他们学会了团结与合作,而且在掌握了神明赐予的魔法和斗气的能力之后,对于可以威胁到人类生存的物种,杀害龙族的行为就日益激烈。他们惧怕我们,但又想要控制我们,从我们身上获取巨大的利益。而见过我,和我谈话的人类,您并不是第一个。”老者点点桌面,给达芙妮递上一杯鲜红的液体,“您可以尝尝,这才是我们喜欢的饮品。对于人类的爱好,我们实在无法理解。”
达芙妮礼貌地抿了一口,脑子在飞速旋转,老家伙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达芙妮可不认为他留住她是为了跟她探讨人类的爱好。
面见?谈话?不是第一个人?
达芙妮决定试一试,“那么,我想,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人类世界成功改变龙族地位的代理人,而他们都没有达到您所预期的目的,是吗?”
老者不禁对达芙妮的这种机智感到赞赏,“看啊,多么聪明的小家伙。”
达芙妮苦笑,“您只是需要一个有着人类身份的人吧,对于她的实力与能力,在龙族看,那并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确实,我们曾亲自行走在人族的,嗯,城市。你们是这么称呼你们的聚集地吧。不过徒劳无功,两个族群的差异太大,社会形态,意识形态,价值观,世界观,信仰,都完全不同。而我的孩子们与生而来的高傲,也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他们并不喜欢变成他们认为的小爬虫的模样,就像你,不会去变成蚂蚁的样子。”
达芙妮点点头,她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变成比自己弱小很多的生物,“是的,我很赞同您的观点。那么,可否直说呢,您看,我们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没有必要浪费在婉转的用词和相互试探上面。”
老龙微微摇头,“真是性急的小姑娘,但是我能理解,毕竟人类并没有成千上百年的生命,他们对时间尤其重视。您看,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当然,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人类,但是,在我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前,您还需要经过一些考验。要知道,一些小花招并不能让我们对您另眼相看,您必须表现出足够打动我的能力。”
接受,还是拒绝?
好吧,其实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面对一个能够随手消灭她的老龙的询问,如果拒绝,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她没有退路。
达芙妮大方地举起木杯,“那么,请您拭目以待。”
老龙高兴地与之碰杯,“虽然不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但是我想,这个动作很适合用在此时。”
一龙一人,相视而笑,同时在心底为对方估价。
作者有话说:并不是所有的NPC都比主角蠢,也许主角在受了他们的愚弄之后还不自知。而异世界的原著居民们并不是帮助主角成长的善良的NPC,也许在主角想着要利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利用了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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