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厨房采买的刘云家的站着没走。
“今天厨房不买菜,从豆芽店豆腐店取点就是了。香婶不去厨房,你做她那份事儿吧。”
刘云家的没想到会这样,脸立刻皱得像个苦瓜,蔫蔫地走了。
中午饭只有豆芽和豆腐,张家的人都不干了,饭桌闹得一塌糊涂。杨菁平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口诛笔伐结束,这才悠悠地说:“家里没有一分钱,要想吃好,每房按人头交伙食费,不愿意,那就自己开火好了。”
王氏和柴氏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起来,自己开火,柴火下人的费用,肯定也要自己承担,交钱,谁知道老三会不会贪污?没想到她这么小,心眼这么多。两人怎么算都觉得吃亏,半天不说话。
“各房不愿意出钱,那我让做什么就吃什么吧。”杨菁来了个总结性发言,一屋子的人都既不甘心,又很无奈。
“爹爹,咱们家不能这么过下去,下午,我要安排人开始收租。”
“不行!”二老爷坚决不答应。
“那我们就顿顿吃豆腐和豆芽菜。”
“不不,我们还是把租子收回来。”除了二老爷夫妇,家里的其他人都赶紧发言。张世发还咧着大嘴,对杨菁说,“弟妹,要抓紧。”二老爷瞪他都不起效果。
“叫魏长生拿个铜锣,到上王喊几嗓子,没人来就没人来吧,魏长生去不去上王,咱们都得管饭不是?他年纪大了,上王的人就是对他不满,也没人敢动手,说不定一巴掌就能让他见阎王,他们只要不怕吃官司,随便——”杨菁算计地很奸。
“嗯,好好好”张世发喜得眉开眼笑。
上王离小张村也就十几里,张家催租抓人,那边有些人也心慌,打骡子马也惊啊。果然,有人架不住压力,魏长生喊了一天,第二天就有人主动送过来。杨菁坐在黄帐房的身边,看着一笔一笔地收钱,她身后一大一小的箱子,到了天黑,都快装满了。
“看!爹啊,一下子就收来这么多钱,你害怕什么呢。”
“还不是你大伯动了官军了?你以为租子就那么好收?”二老爷忧心忡忡,他看着钱一点喜色也没有,只是狠狠瞪杨菁。
第二天交钱的人最多,到了第三天,变得稀拉拉的,第四天就没人了。一共收了不到四十万钱。还不到所欠租子五分之一。
张家大房见二房跟着搭车,有点不愿意,吃过晚饭,张家大老爷来了:“二弟,这郭大人是你大侄子花钱请的,他出来一下,我们就花了十万钱。”
“伯伯收回了几百万钱。”张世贤跑进来,“爹,咱们收了多少钱?”
“四十万钱。”还有一些银子,杨菁没说。
张世贤还不会数数,但十和百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那么少啊。”
“你还知道少?”雷氏想要拦住儿子说话。
“那是啊,少很多呢。”张世贤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很认真的辩驳。
“吭!吭!”张大老爷很生气有人打断他的话,重重哼了两声,主屋安静了,他继续道:“二弟,你不能坐收渔利,一点水也不出啊。”
“这是我的租子啊。”二老爷一脸无辜,很委屈地说道。
“那你这租子怎么收来的?”
“魏长生去上王喊的。”
杨菁能笑死,张大老爷快吐血了:“你,你少装蒜!”
“大哥,这可不关你事儿。”
张大老爷觉得兄弟就是在装,可他又撕扯不清,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走了。
有租子上来,张家的人马上不一样了,饭桌上,再一次起了波澜。
“老三家的,这租子收来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这几个菜?”张世发不高兴地用筷子点着盘子。
“二哥你吃饭讲究点儿,用筷子那么戳菜,很没教养。”张世发无奈地收回筷子,但嘴巴没停:“这才六个菜,怎么吃?”
“六个菜我们已经吃不完了。”
“我们什么样的人家,一顿怎么能像那些穷人一样吃得盆干碗净?”什么理论这是,杨菁抬眼看他,眼里尽是不屑:
“你是有钱人?怎么不自己还赌债?”
张世发张张嘴,没音,柴氏却不高兴了:“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张狂什么呀。”
“二嫂,还了我银子,随便你张狂。”杨菁对柴氏伸出手,张世贤赶紧跟上,一边把手举到柴氏面前,一边对父亲说:“爹,都怪你,让我媳妇帮二哥,你看她俩,忘恩负义。”杨菁和张世贤年龄都小,所谓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
“都给我闭嘴,吃饭!”二老爷瞪了一眼大家,吼了一声。
“谁要不满意,自己开伙去。”张世贤补充。
“凭啥啊?家里现在有钱了。”张世发嘟哝。
杨菁没说什么,这点钱够干什么啊,一两银子换八百八十铜钱,四十万钱还不到五百两银子呢。家里这钱,她打算赶紧花出去,不然,迟早会糟蹋光了。
杨菁自己太小,出门根本没办法和人沟通,二老爷靠不住,雷氏没脑子,江管家一副贼兮兮的模样,也不可靠,杨菁得培养自己的人。可她带来的人,只有两个是男人。
车夫张恩选老实巴交,挺可靠,就是木讷,李南昌个子低不高,是严家才买的下人,他自称是家乡遭灾,活不下去才卖身为奴,跟杨菁这几个月,倒是实心实意地对她。
“老李,给你个差事,你帮我跑一趟。”杨菁站在二门口,大声地说。
李南昌小跑过来:“三奶奶,你吩咐。”外院没什么人,杨菁低声嘱咐李南昌几句,李南昌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