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荞盯着这位自称是梁府公子的人,真真儿是怒从心底过,恶向胆边生。见这黑衣人抱拳作揖,像是不得她应承,不肯轻易离去的模样,愈发觉着腻烦。
“梁公子?”那人听见骆氏三姑娘终于开了金口,不由得抬头来应,见安荞正欲起身,一段皓腕显露眼前,不由得惊了一怔,忙将目光瞥向一旁,急慌慌后退了两步,“在下唐突了姑娘,今日之事,实是在下情急鲁莽。若姑娘不弃,在下......在下......在下必禀明高堂,三媒六证求娶姑娘。”
梁公子这话让安荞顿时无语,若说请梁公子不必在意小节,似乎有放荡之嫌,叫人看轻。若说要为着这么个事儿寻死觅活,先不说值不值当的,单是惊动了府中上下人等,不出明日,骆氏三姑娘就真是除了嫁入梁府,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安荞摇头叹气,“既晓得莽撞轻浮,梁公子还立在我这闺房中不肯离去,难不成是要学那等无赖的行径么?”说着话儿,安荞双足落地,穿上了绣鞋,缓步到衣架子跟前拿了大衣裳披在肩上。
“梁公子请了,方才公子所求之事,恕骆氏无力相助。骆氏不明白公子从头到尾说得都是什么。公子的令弟令妹行事龌龊卑鄙,实实地叫人不齿,莫说是学着做,便是说出来,都叫人无颜苟活,公子不思教诲弟、妹,夜半三更却闯入骆氏闺房,足见贵府教养叫人瞠目。公子方才所提之事,骆氏实在不敢应承,自然,公子今日唐突与我,我便是拼却了性命不要,也定同公子寻个说法,奈何,你梁府风气败坏,全无教养之说,这样儿的门第,公子您还真是莫要自夸,骆氏就是一条白绫赴了黄泉,也断不能为了名节二字,就将一辈子平白地都腌臜在你们梁府里头。”
说罢了这话儿,安荞趁那梁公子没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儿,大力拉来了门,迈步过了门槛,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那梁公子慢慢直起身,望着那洞开的两扇门,再看看地上昏睡的两个侍女,缓缓拉下了蒙面的布巾,露出来绝美的一张脸,“子兴,伯渔负了你之请托,又冒你之名唐突了骆氏这位三姑娘,此事,当真是......”又想起那位骆氏方才那一番滴水不漏的言辞和那机变灵敏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一阵轻颤。
安荞逃出了门,并未走远。虽说那人蒙着面,安荞却知晓,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先且不论他真是梁府公子与否,既然此人非是杀人越货之辈,便不敢大张旗鼓追将出来,安荞心里惦记着两个昏倒的丫头,只藏身在花丛之中,果见不一刻工夫,那黑影一闪,窜上房檐,安荞暗暗松了一口气,左右瞧瞧,静悄悄并无旁人,这才闪身回了卧房,两个丫头还在昏睡,安荞无奈,只得将榻上的锦被给二人披上,这才重新躺回床榻,盯着房梁独自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