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灿冷冷道:“你说我是扶兰国的探子?也因此,你们就来暗杀我,并且差点儿就害死我的妻子?”
那小伙子望了望床上昏睡的伊娜,道:“原来她是你妻子呀。”
“别转移话题!操,我倒想知道,你们是从哪看出我像扶兰探子的。”
“我来说吧。”麻花辫子似是歇够了,冷冷说道。
“好。”周武灿道,同时推了那小伙子一下,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我治伤啊!”
小伙子“哦”了一声,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弯下身,给他缝合腰上的伤口。
麻花辫子道:“你应该不是高全国的人吧?”
周武灿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棒子,便道:“嗯,所以我的高全语说得不怎么好。”
“那你是哪儿的人?”
“我不是说过,我失忆了吗。都失忆了怎么会记得?”
“既然失忆了,那你又怎么确定自己不是高全国的人?”
周武灿被她问住了,转头看了看那小伙子,对她道:“你仔细看一下,你们高全国的男人,眼睛都偏小,两眼之间的距离也窄,而且脸略微有些凸出来,最主要的是,个子都很矮,基本上只有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因此,对比之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们不是一个人种。”
那小伙子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麻花辫子也是一脸的无语。
麻花辫子道:“我暂且相信你是真失忆了吧。我们当初之所以怀疑你,是基于两点。第一,是你的口音问题。”
周武灿道:“我口音怎么了?不是跟你们一样吗?”
麻花辫子道:“是啊,奇怪就奇怪在跟我们一样这上面。我们并不是广太省的人……”她见周武灿又露出迷茫的神情,解释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山脉,名叫‘云荒’,长七百里,宽六百里,属于高全国广太省的境域。流落进云荒山脉的人,应该是广太省的居民,而你却一口标准的页城口音。”
“页城?”
“页城是高全国的都城。我们都是从页城来的。整个高全国的百姓口语发音虽然都是以页城的发音为主,但是像广太省这种偏远的地方,地方的口音很浓。”
“口音不同只能说明我不是广太省人,怎么又跟扶兰探子扯上关系了?”
“扶兰国侵略我们时,派了不少特工和探子渗入我们的内部,进行暗杀活动和情报窃取。而这些特工探子,所学的高全语,都是标准的页城口音。”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恰好说的是页城口音,而且说得又很生疏,所以你们就怀疑我是扶兰探子?”
见麻花辫子不说话,他越发的火大,骂道:“你们是白痴吗?这么扯淡又牵强的理由都说得出来?”
麻花辫子冷冷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是第一点,还有第二点。”
“第二点又是什么?”
“我从头开始讲吧,否则你听起来会感觉很乱。”
“好。”
麻花辫子曲起双腿,抱着膝盖,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淡淡地开口,就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北方战事吃紧,高全国的重兵军团,都集中在北地。扶兰国的入侵,令我们措手不及,东南沿海的庆元省,仅仅两个礼拜,就全部沦陷了。国君从都城紧急抽调了一支精锐的中央军,开赴这边抵御扶兰的入侵。结果,激战一个多月,这支八万人的王牌部队,被打得只剩一万人,广太省,也随之沦陷。”
周武灿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这片大山外面的周边地区,已经全部被扶兰人占领了?”
“是的。”
“所以你们才躲入山里避难?”
麻花辫子点了点头。
周武灿道:“你们都是页城口音,那么,你们就是从都城被派来抗击扶兰的王牌部队里的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正在给他缝合伤口的小伙子抬起头,取下嘴里的手电筒大声说道。
“行行,别激动,我换个说法,就是打了败仗溃逃的士兵。”周武灿说道。
小伙子盯着他道:“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为了守住一座大桥,我们连队两百多号人,愣是将扶兰一支三千多人的联队,阻击了整整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啊!”
他激动起来,眼睛里隐隐现出泪光:“我那些队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了。最后,我们炸了大桥撤退时,全连只剩下我们四个人活了下来。你以为我愿意躲进大山吗?如果可以,我也会跟我的队友一样,舍弃性命继续在前线狠狠地打那些扶兰狗。”
周武灿诧异道:“等等,你刚说,你们只剩四个人活了下来?”
小伙子恨恨地看着他:“本来是四个,你又杀了三个,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那他俩呢?不是你们一起的吗?”周武灿指了指麻花辫子和阴郁青年。
小伙子道:“这事你还是问妮唛姐吧。”他说完好像生起了闷气,将手电筒塞进嘴里,继续给他缝合伤口。
麻花辫子叹了口气,道:“我叫朴妮唛。”说着指了下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不阴郁青年:“他叫韩俊熙。虽然我们也是隶属于中央军的成员,可并不是被派往到这里来的部队里的士兵。”
周武灿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了,道:“所以呢?你讲了半天,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会怀疑我是扶兰探子。”
“我们的任务是驻守都城,但是,我们看到广太省的战事越来越糟,便带领一支特别小分队,违抗命令,偷偷跑到这里来帮忙。”
周武灿道:“那你的小队呢?”
“我们一路杀进了扶兰在庆元省设立的军事基地,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便能杀进他们的最高指挥部。结果,还是全军覆没了。我们太低估了扶兰人的实力,二十多个队员,全部惨死,只剩我跟俊熙两个人逃了出来。”
周武灿真想喷出一口老血,你妹的,你二十多个人的小队,就敢往人家的指挥总部里冲,不全军覆没才怪呢,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低估”。人家扶兰能将你八万人的王牌部队打得落花流水,难道会白痴到让你二十几个人将老窝端了?
他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军事基地的戒备何等森严,你二十几个人就往里冲,不是找死是什么?”
朴妮唛怪怪地看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你听不懂特别小分队是什么意思?”
“呃,特别小分队?有多特别?”
朴妮唛无奈了:“行了,这个后面再解释。反正,我跟俊熙逃出来后,找到被扶兰人打得只剩一万人、正准备撤退的大部队,跟着他们一同退往邻近的尚由省。为了不使目标过大,大部队分散成一个个小部队撤退,结果,我跟俊熙所在的这股小部队,遭遇了扶兰一个劲旅,还没等准备抗击,便被打散,死伤无数。小部队的临时指挥官,便派了他们四个人保护我们撤离。”
正在给周武灿缝合伤口的小伙子,听到这里,手突然抖了一下,曲头针狠狠地扎进了周武灿的肉里。
周武灿疼得大叫一声,骂道:“你往哪扎呢?”
小伙子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望向朴妮唛,幽幽地说道:“我们队长,跟那个指挥官是好友。当时,指挥官委派我们保护你跟俊熙先生时,曾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跟俊熙先生护送到尚由省。俊熙先生是粒子师,地位尊贵,受到这样的重视我能理解,可是,我不能理解的,为了争取护送你跟俊熙先生离开的时间,指挥官纠结了残余的一千多个王牌精兵,愣是从正面向扶兰劲旅发动进攻。一千多个号称全国最强精锐的重装士兵啊,还有指挥官他自己,全部战死,只为了,只为了给我们争取三十分钟的退离时间。”
周武灿也惊呆了,以这么大的代价,来保护这个麻花辫子和阴郁青年安全逃离,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他刚才听小伙子说,那个青年,是地位尊贵的粒子师。
粒子师?这又是什么?
“你们,究竟是谁?”小伙子盯着朴妮唛,一字一顿地说道。
朴妮唛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们的队长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