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公主调戏李挽澜快要得手的时候,忽然两块石子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个打在大公主后颈,另一个打中她握着的李挽澜的手。
“这谁呀?”大公主皱着眉头嚷嚷。
见大公主还没有放开李挽澜,又有石子飞过来,接连打中她的小腿和额头,大公主为了自保抽回了骚扰李挽澜的手。
李挽澜急忙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她的魔掌中逃走了。
偷鸡不成反食把米的大公主恼羞成怒。她环顾四周,园中都是花木,不曾见到人影。这次调戏不成反被人用石头打,她觉得很没面子,便也很快就走了。
独孤琦在大公主离去之后才从边上的树丛中探身出来,手里还攥着两块没用上的石子。
“想不到你的暗器功夫精进得很快嘛!”端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了独孤琦一跳。
“不过是丢几颗石子罢了,什么暗器不暗器的。”独孤琦笑道。她穿越前在学校里很喜欢和同学一起玩丢沙包游戏,要是当庄家,那全看手准不准,石子比沙包重,需要的手劲儿更大,但是瞄准上的功夫却相差不大。
“我看你倒是有点习武的天赋,”端午问道,“我愿意教你,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学吧,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下次你能不能用丢石子自救或者救人,谁都说不好。”
端午的话说得独孤琦心痒痒的。
她穿越之前就是个武侠迷,穿越之后见到端午和孟熙凭借一身功夫屡次救人于危难之中,更加羡慕不已。
“你真的肯教?”她问。
“我岂会骗你。”端午得意地笑道。
“那一言为定,你教我功夫!”独孤琦看着端午,又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交换条件?”
“为什么要有交换条件?”端午有些意外。
“你救过我好几次,上回还在汪傅颐跟前演戏把他骗得团团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这么好,总不会一点企图都没有吧?”独孤琦问道。
端午看着她鬼灵精的表情,哑然失笑:“你不会,不会以为我——”
“哎,”没等端午说出看上你那三个字,独孤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端午望着独孤琦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不出来了。朝凰不愧是商业之国,难道在这里,任何人对旁人好,都要怀着某种目的吗?
难道,一个人就不能无缘无故地对谁好吗?
不过,他摇摇头,他也不能说没有目的啊,端午的手抚上自己腰间的香囊,这香囊的主人,不正是他留在荣亲凰府、留在独孤琦身边最大的目的嘛!
“你能这么想也很好,”端午望着独孤琦,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说我想要什么回报,那么我希望在关键时刻你能帮帮我。”
“什么样的关键时刻?”独孤琦问。
“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总之不是令你为难的事情,可能不过是令你损失些钱财罢了。不过对于你来说,我需要的那点小钱或许只是九牛一毛吧。”
独孤琦看着脸上没有了笑容的端午,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她穿越过来的这个陌生世界,这个一开始绑架她、威胁她的人现在反倒成了她最能信赖的人,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李挽澜是个聪明人,自从那天被大公主调戏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尽量避免自己落单,他要么跟在大王子曜卿身后,要么跟着二公主贞晴,绝不给大公主任何可以下手的机会。
但是大王子和二公主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总带着他,每当他们无法罩着李挽澜的时候,他就会找上独孤琦。
“阿绮,方才师傅教授的内容我有些不太明白,不如你讲给我听吧。”李挽澜往往是捧着书笑眯眯地走过来,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朝凰国虽然女尊男卑,但男女大防也十分严谨,男子主动找女子很有可能被人指指点点。
可李挽澜表现出一副君子坦荡的表情,独孤琦也不好时时刻刻用那些她本来就讨厌的刻板教条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况且李挽澜这个人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他自幼被母亲李侍菁按照朝凰国男子典范培养,性格温厚柔顺、话语不多,待人亲和谨慎,容貌也俊美。对于独孤琦来说,只要举手之劳便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她自然不能因其善小而不为。
大公主对此当然是有意见的,她从此恨上独孤琦,处处找她麻烦、同她作对。
不过还有人比她对此更火大。
大王子曜卿突然出现在正温书的独孤琦和李挽澜面前。
“大好的休息时间为什么要温书啊!”曜卿一巴掌把他俩的书拍在桌子上,“阿绮,你陪我去玩!”
曜卿说出了独孤琦的心声,她虽然不介意配李挽澜温书,但是一温书大好的课间休息时间就这么没了,她也着实觉得可惜。
“大王子,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不如你跟我们一起温书吧。”李挽澜笑道。
“谁要跟你温书!”曜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独孤琦。
曜卿是个孩子脾气,独孤琦不想温书,但是觉得哄曜卿是一件更加头疼的差事,所以将自己的书本扶了起来,作出一副好学的样子。
“哼!你们两个无趣的家伙!我去找二姐!”曜卿悻悻地走开。
李挽澜诡计得逞:他明知道曜卿是最讨厌温书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李挽澜眼目的余光越过书本落在独孤琦脸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她,想起她苹果一般的圆圆脸孔和明亮的大眼睛,想起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私有若无的浅浅酒窝,想起她冒出鬼主意时候的机灵样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她在的时候,他总是分外踏实,感觉什么都不害怕;与她在一起,他总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能够停滞下来,而周遭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他们俩。
李挽澜叹气,他知道自己在期望些什么,更残酷的是他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人和事。
他是李家的好男子,他的夫德必须符合朝凰男子楷模,而他的婚姻必须要服从于母亲的安排。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母亲多半是属意将他许给表妹二公主,急巴巴地将他送进宫来做什么伴读不就是存着这个心么?
可李挽澜对二公主没有这种火热焦躁如同煎熬般的感觉。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认识独孤琦,那么他一定会认同母亲的安排,欢天喜地的痛二公主培养感情。
可他认识了独孤琦,事情就不可能那样下去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独孤琦实在不擅长背书,她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挽澜正在发愣,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挥舞一番,提醒对方接词。
“背到哪儿了?”李挽澜如同大梦初醒似的,茫然地望着独孤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独孤琦示意他接下一句。
“在止于至善。”李挽澜望着她的眼睛接道。
他的目光令独孤琦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