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很生气,陆小曼大事、小事都不听他的,这么多年他就这样迁就过来了。小曼要名牌,所有的东西都要好的,志摩就努力赚钱为她提供经济支援。不管他在外面多么辛苦,他都没有抱怨,他只希望小曼能够过得开心,不会为了和他结婚而后悔。志摩什么事情都要顺着小曼的意思,因为小曼的身体很不好,不能生气。志摩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照顾自己的妻子是他的本分,所以他对小曼疼爱有加,尽自己所能让她幸福。
来不来北京,可不是能迁就的事,她不来就意味着她根本不把志摩放在眼里,不在意与他的婚姻,着表明小曼的生活中就算没有他志摩,她也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这已经触及到婚姻的实质:要还是不要这个婚姻?这是自结婚以来志摩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他对小曼真的已经失望透顶。
小曼并没有意识到志摩的变化,她已经不去想这些问题了,疾病与鸦片的双重折磨已经让小曼的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的精神很少有好的时候,每天都昏昏沉沉。志摩非常气愤给小曼写信,但是,令志摩不理解的是,因为那篇下流的报道,小曼应该受到教训。远离那些招惹是非的人,离开那个地方,岂不是更好?小曼却是那样的无动于衷,她还是每日与翁瑞午厮混在一起,完全不避讳。志摩觉得小曼现在已经不注重廉耻了,她就贪图享受。
徐志摩虽然对陆小曼抽鸦片一事无可奈何,但他始终痛恨鸦片,为此痛苦不堪。鸦片是害人的东西,林则徐禁烟的时候,中国人就认识到鸦片的危害。但是这种暴利的毒品自从鸦片战争开始就没有在中国这片热土上消失过。尤其是上流社会的人,更加愿意尝试那个害人的玩意。小曼就是因为来到上海,才卷进了这样的旋涡里。身体也被鸦片搞垮了,生孩子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以小曼的身体状况,医生说,小曼要是一直这样生活,还是不生孩子的好,生出来的孩子也未必好。
志摩在给小曼的心中说:我对你的爱,只有你自己知道,前三年你初沾上恶习的时候,我心里不知有几百个早晚,像有蟹在横爬,不提多么难受。但因你身体太不好,竟连话都不能说。我又是好面子,要做西式绅士的。所以至多只是短时间绷长着一个脸,一切都郁在心里。志摩为了小曼真的很苦,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何等的快乐,现在却落到这般田地。每天痛苦的度日,还要为小曼的身体担忧。他已经筋疲力尽,他只希望小曼能够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可小曼并不能体会志摩的这份爱与苦,她更多的时候想到的还是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抽鸦片有什么错。鸦片消磨了她的意志,鸦片像魔鬼一样侵吞了她的心智。除了放弃自我,她已经没有了事业心,甚至失去了明辨好坏的理智。沉醉在鸦片烟的享受中,就像与魔鬼打交道,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心态。
陆小曼对翁瑞午的评价也是中肯的,陆小曼对晚年的忘年交好友王亦令说:志摩去世后翁医治更频,他又作为好友劝慰,在她家久住不归,年长月久,逐委身焉。……但陆小曼自动向他约法三章,不许翁抛弃发妻,她也不愿和翁瑞午名正言顺结婚,宁愿永远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因为一则她始终不能忘情徐志摩,二则翁之发妻是老式女子,离异后必无出路。在这一点上其实也可见出陆小曼的忠厚之处。小曼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只是她的生活铸就了她娇生惯养的性格,她展现给别人自私的一面。但是她绝对不是一个恶毒的人,骨子里既纯情又善良。
陆口口声声说,跟翁并无爱情,只有感情。这话也许是真的。然而即使对待感情,她也是认真而坚强的,决不三心二意。当时许多朋友不赞成她与翁的这种关系,任凭怎样劝说,她都不为所动。当然她对翁瑞午更多的还是依赖。
翁瑞午对小曼始终如一,这不是爱又能是什么呢?没有婚约,能这样厮守的,世间又有几多?他们确实是一对知己,彼此互相了解,相互欣赏。在世人的眼中他们的爱好是那样的卑微,他们过的就是不正常的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多么的快乐,这样就足够了。小曼已经受尽了婚姻的苦,爱情的伤。对于婚姻与爱情,她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她只想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不要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对于王庚,小曼的心中也充满的愧疚。虽然她与王庚并没有爱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小曼还是背叛了王庚。他们的离婚协议是王庚在牢狱之中签的字。小曼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可能就是因为对王庚做得太绝了,所以她与志摩也没有幸福下去。最后,她还染上一身烟瘾和疾病。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一日不如一日。
他们确实很相投,是真正的一类人。为了供养小曼,他将自己的所有收藏变卖不遗。六零年代,物质奇缺,为了一包烟,一块肉,翁瑞午不惜冒着酷暑、顶着严寒排长队去设法弄到。他有一香港亲戚,时有副食品惠寄,翁瑞午也只取十分之一,余者都送给小曼。陆小曼发病,他端汤奉药,不离左右,直至1961年故世。1961年,翁瑞午临死前两天,约赵清阁和赵家壁见面,翁瑞午拜托他们多多关照小曼,说他再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不尽的。这片心意再说明问题不过,他爱她,对她有责任感,他能这样待小曼,这样情深意浓,能不让人感动吗,他不是一个轻薄负义的男人。
他们这种寄生而另类的男女不被人理解,没有朋友,他们互为需要,相依为命,这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所有感情并不只有爱一种,而爱也并非只有一种。
对于小曼他是情深意长。
为钱奔忙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爱情披着华丽的外衣,姗姗走来,婀娜多姿。洗尽铅华,留下的只有落寞。你是我的此生,我却不是你的唯一。星星点点,郁郁葱葱,洁白的月光洒进了门前的池塘,一个男子在池边久久徘徊。黑色的眸子里隐藏闪烁着烦恼忧愁。一个世纪的悲凉与失落,都在这里沉睡,沉睡… …
才华横溢的徐志摩,寄情于山水,他将自己的情与爱全部蕴含在诗句中。一生都保持着真性情,爱憎分明。小曼就是志摩一生的等待,将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都奉献给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爱上一个名媛是志摩的悲哀,一个诗人的悲哀。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除了爱情,他们之间的交集太少。小曼的生活是金钱堆积的华丽,志摩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过上这样的生活,疲于奔命,还是入不敷出。为了满足小曼的物质需求,一人在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几所大学同时兼职任教。他还办了书店、杂志,并编辑翻译图书,一月下来能赚600-1000元,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上海这个繁华的城市还是不适合志摩这样的诗人,他一直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小曼很喜欢上海的生活,志摩知道小曼不会为了跟随自己而离开上海。促使徐志摩做出离开上海的决定,是光华大学的一次学潮。到了1930年,志摩只在上海光华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两处教书,而上海光华大学是志摩4年来经济的主要来源。但1930年底,光华大学的一次学潮却使他丢了饭碗,他被政府当局辞退了。原因是作为学校选出的校务执行委员会委员之一的他,在国民党支持的特务学生杨树春闹事的学潮中,坚决反对政府干预校政。志摩被辞退后,北京关心他的几个朋友,特别是胡适,为他着想,给他在北京大学找到一份不错的教职,因此志摩决定北上。
走,既是为了个人前途,也是为了生计。在上海,失去光华大学的工作,志摩已没有足够的钱养家。上海的家,一个月的开销最少要在五六百元上下。在北京,北京大学和女子大学两处教书,他的工资所得是580元,再加他写作、翻译和其他收入养家不成问题,因此他才南北奔波。从春季到夏季,他来回往返于北京上海达8次之多。小曼以让坚持留在上海,不肯北上。
志摩这次决定不再迁就小曼,他要用自己的真情感动小曼,让小曼跟随自己在北京生活。志摩把小曼当作自己的唯一和希望,两地生活给志摩带来了莫大的苦恼。每天满满的工作让志摩感到疲惫,他需要小曼的陪伴。真心相爱的夫妻,需要彼此的温暖,怎么能够容忍长时间分离?志摩一直跟小曼书信联系,每一封都情真意切,希望小曼能够来北京与他一起生活。他用尽了各种办法,请求、哄骗、责备,任何方式在小曼面前都是耳边风,一点作用都没有。小曼喜欢上海的生活,尤其是翁瑞午的陪伴,让小曼觉得很快乐。要是到了北京,她就不能像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困了,翁瑞午会给她按摩。无聊的时候,翁会陪她外出游玩。想抽大烟的时候,他们同榻而卧,彼此陪伴。这一切只有在上海才能够实现。所以,小曼断然不会离开上海。
志摩忍受不了小曼的固执,他给小曼写了一封严厉的信。这封信诉说了多年来他对小曼的不满,指出她舍不得离开上海的原因是舍不得鸦片和与她一起抽鸦片的人。志摩一直用理解感动着小曼,他相信小曼与翁瑞午之间没有男女之间的私情。但是,小曼现在的态度,让志摩心灰意冷,他再也想象不到任何强大的理由能让小曼这么执着地待在上海。志摩觉得自己在小曼心中已经没有了位置,要是他们这样分居下去,他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在信里说:我想只要你肯来,娘为你我同居幸福,决无不愿同来之理。你的困难,由我看来,决不在尊长方面,而完全是积习方面。积重难返,恋土情重是真的。……就算你和一个地方要好,我想也不至于好得连一天都分离不开。况且北京实在是好地方。你实在过于执一不化,就算你迁就这一次,到北方来游玩一趟。不合意时尽可回去。难道这点面子都没有了吗?现在我需要我缺少的只是你的帮助与根据真爱的合作。
这封信看出志摩的严肃,也感觉到他们夫妻的疏远,至志摩死,小曼也没有给他这点面子。
夫妻吵架在所难免,床头吵,床尾和,这也是常见的事情。小曼对于志摩这封信却是不理不睬,她心里充满了不满的情绪。她对志摩的惩罚就是冷漠,这种伤害对于志摩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志摩一直等待着小曼回信,但是小曼却与翁瑞午一起出去游玩,根本就没有给志摩回信的念头。
志摩已经意识到小曼的绝情,他看到了小曼的变化。爱情已经随风而逝,而志摩却是一个无爱不欢的人。他开始认为自己在小曼的心中只不过是一头牛,赚钱的工具。小曼现在离不开他,是因为小曼还需要他的供养。等有一天,小曼不需要钱的时候,他自然就成了无用之人,随意丢弃。志摩很害怕,他想要挽回小曼的心,就必需让她离开翁瑞午北上生活。
志摩使出浑身解数也换不来小曼一封信,小曼已经麻木。志摩的任何语言都对小曼没有作用。志摩忍不住了,他想刺激小曼,希望她能回一封信,让他能够知道小曼心里的想法。志摩责怪小曼说:连一个恶心字也不给我寄,这一激,还真激出一封信来,虽然是姗姗来迟。这封信是回复志摩前头几封信的,她写道:顷接信,袍子是娘亲手放于箱中,在最上面,想是又被人偷去了。家中是都已寻到一件也没有。你也须察看一下问一问才是,不要只说家中人乱,须知你比谁都乱呢。现在家中也没有什么衣服了,你东放两件西放两件,你还是自己记清,不要到时来怪旁人。我是自幼不会理家的,家里也一向没有干净过,可是倒也不见得怎样住不惯,像我这样的太太要能同胡太太那样能料理老爷是恐怕有些难吧,天下实在很难有完美的事呢。玉器少带两件也好,你看着办吧。既无钱回家何必拼命呢,飞机还是不坐为好。北京人多朋友多玩处多,当然爱住,上海房子小又乱地方又下流,人又不可取,还有何可留恋呢!来去请便吧,浊地本留不得雅士,夫复何言!
小曼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她一直都像一个公主、王后一样活着。她不了解志摩,志摩这样逼迫,只是因为他还是那么在乎小曼,没有小曼的日子依然是世界末日。但是小曼却不这么想,她认为志摩在无理取闹,他开始嫌弃自己不是一个贤妻良母。自己的品性志摩已经很清楚啊,那时候的海誓山盟一点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在小曼的心中志摩那一封封信,就是在找她的不是。小曼想,志摩或许还有别的主意,在北京另有新欢也说不准。一个变心的男人还有什么挽留的必要,所以小曼让志摩自便。小曼就是这样骄傲的女人,她有这样的资本。小曼的身边从来都不缺知己,她的异性朋友多不胜数,所以她从来都不会感到寂寞。
一对夫妻,来往书信变成一种争吵和讥讽,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小曼请志摩一切自便,话已至此,情也所剩无几。志摩更是心灰意冷了,他没有想到小曼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随意。这样就尽了,心也凉透了。人们常夸小曼聪明,可她的聪明在哪里?一个靠男人供养的女人,竟可这样理直气壮,只有小曼才会有这样的脾气和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