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之内,尧凡轻轻地将徐天泣放在石床之上,打了一盆热水,细心的替他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这个时候,尧凡才发现这些血纹竟然如此可怖,不一会儿,盆内的热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擦拭也是无用。
“别忙活了!”
一句话,让尧凡手中一抖,看着徐天泣喏喏的说不出话了,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又是落寞与自责。
连武极谷的周前辈都说他活不过今晚,现在徐天泣醒来,只有一个可能。
回光返照!
“如果你没有遇上我,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了救我这样一个废物,真的值得吗?”
尧凡说话时声音梗咽,泪水又是在眼眶打转,随时都会夺眶而出,掉落下来。
“从碰拳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这样做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根本就不用自责!”
虚弱的声音传来,让尧凡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双手紧握着沾满血迹的脸帕,血水顺着下方流淌,打湿了地面。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会向你挑战,这样我也不会变成你的朋友,你也不会为了我与慕容天海战斗!”
两人谈话间,七蛋从徐天泣的手臂之上爬了出来,细小的头颅高扬,两只小眼紧张的看着徐天泣,也是对他的伤势担心不已。
尧凡并没有对七蛋的出现感到惊讶,在孤寂林中,正是七蛋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慕容天海的腰间叼来木牌,才没有让他二人葬身在孤寂林中。
“你不会真的就这样死了吧?”
一句话语出现在徐天泣的心头,徐天泣想都没有想,便知道这是七蛋在说话,也不回答,对尧凡虚弱的笑笑。
“他叫七蛋,也是我的朋友,比试太紧迫,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尧凡闻言,擦擦脸上的泪水,对七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好,我叫尧凡!”
却看见七蛋一扭脑袋,直接无视了尧凡的话语。
他对尧凡没有半点好感,先是吃了徐天泣手中的无根草的果子,第二天又喝了无根草熬制的草药,可这还没完,接下来又导致徐天泣身受重伤,即将死去。
现在怎么可能给尧凡好脸色看,没有上前一口咬破他的鼻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尧凡见七蛋如此动作,也不生气,他知道七蛋正在怪他连累了徐天泣,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刚交上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转眼间却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身死道消,此时的他心如刀绞,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见到尧凡又要开始自责,徐天泣连忙岔开话题,但刚开口便是一口淤血吐出,让尧凡心中大惊,急忙替他擦拭干净。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开口说道:“你真的要向慕容天海挑战?有把握吗?”
尧凡是一个憨厚的孩子,听到徐天泣的问话,动作渐渐僵直了下来,黯然神伤的摇摇头,但随即眼神坚定的看着徐天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没有把握,他还是要向慕容天海挑战!
因为他此时命不久矣,而罪魁祸首,便是那慕容天海!
徐天泣本想出言劝尧凡放弃挑战,可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剧变,呼吸一下子沉重不堪,仿佛下一刻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一般,让尧凡大惊失色!
急忙俯身向前,准备将徐天泣扶起来,却听到徐天泣说道。
“让我静一静!”
一句话,让尧凡呆立不前,随即面如死灰。
“这就要走了吗?”
快步冲向门外,坐在石阶上大哭不止,哭得就像一个在街边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彷徨无助。
他不想看见徐天泣死去的样子,那怕就是心中想到,也是疼的难受。
可七蛋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徐天泣只是告诉它,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因为他身后的中枢穴,忽然变得狂暴起来,一股莫名的气息,渐渐缠绕着徐天泣的身体,让七蛋小小的尾巴,因为兴奋而连连摆动!
一夜,尧凡都不敢转过头看一眼徐天泣,他不敢面对徐天泣死去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让他头晕目眩。
就算知道徐天泣已经撑不过今晚,心中还是在不断地安慰自己,兴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
可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渐渐地,这股奢求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的悲戚也是更加明显。
朝阳慢吞吞的从地平线升起,光线穿过山里的云雾,洒落大地,树叶上的露珠反射着朝阳的光华,将炼天阁,照得五彩斑斓。
这本是一副极美的景色,可现在的尧凡却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一道人影背对着朝阳缓缓而来,拖着长长的倒影,站在了尧凡的面前。
这人身背一把长剑,尧凡认得他,他便是在发现徐天泣身受重伤之后,不惜与魏松翻脸的慕玄。
本打算起身施礼,可忽然想到徐天泣现再也醒不过来,又黯然的坐会台阶之上,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下年,心中悲凉。
“徐天泣呢?”
尧凡头也不抬的伸手向后指了指,可瞬间便感觉到不对劲。
石屋没有大门,而石床又摆放在屋内的正中,这石屋本就不大,在门口一眼便能看清屋内摆设,可这慕玄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抬头转向身后,看到的景象,让他一瞬间便跳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屋内的石床。
“人呢?”
空荡荡的石床落在尧凡的眼泪甚是扎眼,如果硬要说上面还有什么,那便只有一摊血迹。
一摊早已凝固的血迹,落在石床之上,哪里还有徐天泣的影子,就连七蛋也是不见了踪影,一起消失在屋内。
“这…”
尧凡伸手指着石床,喉咙涌动,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一旁的慕玄焦急不已。
半响后,尧凡才焦急道:“我明明将他安置在床上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或者有人进过这石屋没有?”
慕玄听到尧凡的话语,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认为徐天泣的尸体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定然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没有!我一直守在门口,中途更没有任何人进来!”
尧凡语气肯定的说道,心中却忽然多了一分希冀,可仔细一想又不对,徐天泣如果伤势好转,绝对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去。
细极生恐,看向慕玄惊恐的问道:“难道有人将他的尸体偷走了?”
慕玄也是这种想法,即使这尧凡一直守在门外,可一些修为高深之人,还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徐天泣的尸体暗自偷走。
比如雷炎门的魏松!
想到这里,慕玄身上的脉力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一股煞气冲天而起。
“魏松,既然如此,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怒吼一声,便直直的向外面奔去,去的方向,正是雷炎门在炼天阁的暂时居住地。
徐天泣死了,但尸体却不翼而飞,这个消息犹如长着翅膀的鸽子,迅速传遍了炼天阁!
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为徐天泣的尸体无故失踪一事感到惊讶,到底是谁,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谁与他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人死了连尸体还不打算放过吗?
就连一向沉稳的宗师方天数,此时都震惊异常,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前方的一名弟子。
“他的尸体真的不见了?”
那名弟子听到宗师问话,神色恭敬的点头答道:“是的,这事千真万确,那剑台山的慕长老,已经前往雷炎门的驻扎之地,看来心中早已认定,是他们动的手脚。”
“荒唐!”
“这慕玄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是如此冲动!”
方天数闻言怒喝出声,心中对慕玄冲动的行为大为不满。
大堂之内,还站立几名老者,皆是炼天阁的长老级人物,其中一名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的老者,闻言站出来说道。
“宗师,如果真让慕玄与那魏松争斗起来,随便伤着一个,我们可都不好交代啊!”
“而且那雷炎老祖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倘若魏松不敌,折在我炼天阁,到时候他一发疯,可就不好收拾了!”
“哼!”
方天数怒哼一声,拂了拂衣袖:“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自大自傲,完全不将人放在眼里。”
“宗师,陈长老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必要,依我看还是尽早将那慕玄拦下来,免得多生事端!”
“是啊,若真因此事得罪了那雷炎老祖,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其余几位长老,见宗师有点动怒,皆出言劝道。
方天数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阵颓然;炼天阁的炼制器物的实力,可以说在六派之中独占鳌头,可若论修为,以及争斗的实力,就连一向只收女弟子的凤鸣山,都是赶不上。
只因为炼天阁所有的心思都在炼器之上,整个宗门之内,也只有他方天数达到神轮境巅峰,而这几位长老,也不过命轮境界。
“罢了!随我一路前去看看吧!”
方天数思索一番之后,还是领着众人,向雷炎门暂时的驻扎之地行去,不过眼神之中稍显温怒。
可就在方天数与数位炼天阁长老行至半山腰时,一道消息却传了过来,让众人心中一凉!
“魏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