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龙嘱秀文安慰周福祥，自己径往警察局走去。
李长云见柳大鸣被带回，很是高兴，当即把柳大鸣带到审讯室，对柳大鸣说，“嘿呀，你小子居然敢越狱？”
柳大鸣身中枪伤，众警察又一路折磨，被宋颜兰鼓起的那点勇气早就烟消云散。此刻再次被带到警察局，心里终于慌了。他赶紧说，“李大人，我、不是我越狱，是、是别人救我出去的，而且，我、我没有杀人。”
李长云扬声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没杀人，可你越狱了！”
李长云这个说法令柳大鸣没办法辩驳。
“是谁把你救出去的？”李长云喝道，“到了此刻，你要是不老实，立刻枪毙！”
柳大鸣赶紧说，“是、是金医生把我救出去的，他、他还杀了雷二猛。”
李长云说，“你说的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柳大鸣不禁语塞，他也不知道李长云究竟什么知道，什么不知道。
李长云说，“听说你到鬼山去了，说！那上面有什么？”
柳大鸣吓一跳，还是说，“李大人，那山上有个女人，她、她是皇上派来的，她……”
“妈的！”李长云喝道，“什么皇上？给老子闭嘴！说！那女人是谁？”
柳大鸣说道，“她、她是从北京来的，她、她说山上有笔财宝，她、她是为皇……不不！她是为袁大总统来取财宝的。现在，现在，她还在山上。”
李长云道，“还有什么？”
柳大鸣说道，“还有、还有，金医生也在那里。”
这时有警察进来通报，韩飞龙来了。
李长云说，“好！柳大鸣，你还算回答得爽快，来人，给我带下去！”
两个警察答应一声，将柳大鸣带了出去。
韩飞龙已等在外面，李长云赶紧将韩飞龙让进办公室。
韩飞龙简短说了说周家起火之事。他对周石天没在家感到意外。李长云建议马上带队去鬼山。在他看来，宋颜兰和金医生都在鬼山，应该来个一网打尽。
韩飞龙点头说，“好！我们分两路到山上，李局长你带人从水上走，我一个人从密道走。”
“密道？”李长云觉得惊讶。
韩飞龙微笑一下，说，“尼姑庵里有条密道可通鬼山。”
李长云真是愣住了，“尼姑庵里有密道通鬼山？”
韩飞龙说道，“不错，那里有一条密道。现在我们走，你带队走水路。”韩飞龙顿一顿，又补充道，“李局长，你先去做一件事，镇上那个苏乞丐……”
李长云听得惊讶不已，待韩飞龙说完，李长云说，“我明白！”他站起来，走出去集合一支小队准备从水路上山，韩飞龙则独自走上去尼姑庵的路。
虽然自己争取到李长云，但韩飞龙还是一点不敢大意。毕竟，周石天在这里树大根深，那个宋颜兰敢孤闯清风镇，没有过人之处是不敢如此的。
韩飞龙再次来到尼姑庵。
里面没人，但韩飞龙一进来就感觉，刚才这里已有人来过。
但他不想浪费时间，立刻去厨房，通过入口进入密道。
韩飞龙此次准备了足够的灯油，他点起灯便走了进去。
这条密道太长，韩飞龙走得小心翼翼。
他尽力倾听着一切可能的声音。
但他身后却当真出现了声音。
韩飞龙一觉察到身后有动静，立刻停步，回头去看。
果然，远远地，有一盏灯亮着，有人正走过来。
韩飞龙不动了，他把枪拿出来，很仔细地戒备着。
来人也看见了韩飞龙手中的灯盏。
“韩大哥！韩大哥！”是秀文的声音。
韩飞龙倒是一愣，他没想到秀文居然会来。
他立刻迎着秀文走过去。
走到近前，韩飞龙才看见，秀文把周福祥也带来了。
“秀文，”韩飞龙说，“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你这么闯进来，万一遇上别人怎么办？”
秀文被韩飞龙一说，不由垂下头，眼里的光彩也暗淡下来，她说，“是我带福祥来的，他要见你，我、我知道你会到这里来，所以、所以，我就来了。韩大哥，你别怪秀文，我、我……”
韩飞龙不再说别的，道，“别说了，福祥，你有什么事？你这么贸然来，真的太危险。”
“韩先生，”福祥说，“我听秀文说了，她说我爸爸是个坏人，韩先生，我爸爸不是坏人，他、他对我很好，他、他真的很好，你别害他，他……我妈妈死了，家也烧了，我、我只有一个爸爸，韩先生，你、你别害我爸爸，他是个好人……”
韩飞龙心念一动，忽然说，“福祥，我没有要害你爸爸，我现在也不能肯定你爸爸在什么地方，你和我一起去山上吧。”
说完，韩飞龙看了秀文和福祥一眼，转身带着他们往密道深处走。
路上再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三人走完密道，到了山上。
山上的形势已经出现变化。
李长云带人来到山上。
宋颜兰和周石天立刻发现了李长云。
周石天和宋颜兰躲在石头后面。
周石天低声诧异道，“怎么李长云会带人到这里来？”
“他为什么不敢？”
“因为这山上有鬼，没有人敢来的。”
听了这话，宋颜兰不禁冷笑，“山上有鬼？可比不上你心里的鬼！”
周石天没去理会宋颜兰的抢白，低头片刻，说道，“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些警察吧。”他说，“芷沅的遗骨在哪里？”
“你跟我来。”说着，宋颜兰悄悄从石头后面往房子方向挪。
周石天也跟上去。
李长云带着警察乘船过来，这山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人敢来。他首先看见草亭，心里意外了一下，这是他没想到的。
韩飞龙说宋颜兰在山上，李长云见到草亭，当即指令警察散开搜索。
这些警察一个个也是心惊胆战，觉得山上气氛诡异。但在命令之下，还是散开寻找，但谁也不敢四处乱走。
这给了宋颜兰和周石天隐遁之机。
她悄悄带着周石天进入地下室，到了宋芷沅遗骨旁。
周石天见到宋芷沅遗骨，还是心神震动，在骨旁蹲了下来。
宋颜兰说，“你看，这就是我妈妈的遗骨，她被婉漪杀死，至今不得入土，你、你今天有什么要说的？”
周石天蹲着看了一会，忽然说，“小兰，你妈妈的遗骨为什么在这里？”
宋颜兰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说山上有鬼，就真的没人敢来这里？不是每个人都会信那些鬼话的。”
周石天淡淡地说道，“你是说芷沅的尸身是金医生送到这的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我要他这样做的，就为了等今天，你在妈妈身边认罪吧！”
宋颜兰说着，忽然手一举。周石天感觉一根冰冷的枪管指向自己。
他并不惊慌，而是说，“小兰，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一切？”
“我不用你相信，”宋颜兰说，“我只要你把玉交出来，作为给妈妈的陪葬！说，蝶玉在哪？”
周石天忽然笑了一下，说，“小兰，你真的是要那块玉给芷沅陪葬吗？那我告诉你。”
周石天的话倒是令宋颜兰惊讶，她说，“好！它藏在哪？”
周石天叹息一声，低声说，“芷沅，芷沅。”
这两声叫唤伤感、低沉，却又情致缠绵，好像周石天当真心头大恸，他伸手拿起一根遗骨，慢慢抚摸，说道，“芷沅，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周石天手中的骨头突然横扫过去。
这个动作又急又快，一下子打在宋颜兰手上。
宋颜兰手指一松，枪掉了下来。
但宋颜兰反应奇快，右手枪还没掉到地上，左手已经化掌劈去。
周石天早有准备，身子一闪，就势从房内往外蹿出。
房间很暗，几乎看不见什么，宋颜兰只感觉周石天往外一蹿，立刻往他的方向继续追去。
周石天右手一翻，已经拿出枪来，对着宋颜兰喝道，“小兰！你站住！”
房间很黑，他实际上看不清楚。
宋颜兰久在此处，周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周石天一举枪，她已迅速闪开。周石天无法瞄准，也突然看不见人，心知不妙，转身便走，循着来路，一路摸索到楼梯口，很快走了出去。
一出来，周石天便被一路搜过来的李长云看见。
周石天先是一愣，李长云已经出声了，“周老板，站住！”
他手中的枪已经瞄准过去。
周石天见是李长云，哈哈一笑，说，“李局长，你这是怎么啦？我是周石天！”
“我知道你是周石天，”李长云举着枪，喝道，“你把枪放下！”
周石天一愣，慢慢垂下握枪的手。
忽然一个人大喊，“爸爸！”
周石天和李长云同时去望，只见周福祥站在后面，和周福祥在一起的，是韩飞龙和秀文。
周石天一见福祥，心中一惊，不由喊道，“福祥！”周福祥看见爸爸手中拿枪，和李长云对视着，心中很是慌乱，他向周石天跑过去，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韩飞龙叫道，“福祥！别过去！”
秀文也大喊，“福祥，别过去！”
但周福祥还是向周石天跑过去。
见喊不回福祥，韩飞龙立刻跟上去。
周石天站在原地，福祥已经跑了过来。
他看见父亲，眼泪往下直流。
周石天待儿子跑过来，才伸手把他揽住，说，“福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周福祥说，脸色凄楚而阵痛，但又有种终于见到父亲的释然。
周石天心中一震，他看着韩飞龙也走了过来。
周石天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
“韩先生，”他咬牙说，“你好！你好！”
韩飞龙冷冷看着他，说，“周先生，你派去的人没有杀掉我。你认输吧。”他声音低沉地说道，“福祥需要父亲。”
周石天蓦然把枪一举，对着韩飞龙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就可以崩了你？”
韩飞龙脸色不变，反而再踏上两步，缓缓道，“周先生，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即使现在杀了我，你也带不走孙先生留下的军饷。袁氏称帝，是神人共愤之事，如今天下都要共和，岂是你杀掉我韩某人就能阻挡得了的？你追随总理多年，到今天居然看不清天下之势？”
周福祥对发生之事不明所以，他见父亲举枪，一颗心吓得扑通直跳。
他一把拉住周石天的手，叫道，“爸爸！爸爸！你别杀韩先生，你别开枪！”
这是秀文也走了上来，说，“老爷，你放下枪吧。”
她嘴上说的虽是“老爷”，但眼神和语气却完全是另外的含意。
周石天再次感到心神震动，宋颜兰已经告诉他，秀文也是自己的女儿，他此刻凝视着秀文，才发现秀文面目果然和宋颜兰——也和当年的宋芷沅相似。
“秀文，你……”
周石天握枪的手颤抖不已。
韩飞龙凝视着他，缓缓道，“周先生，你是追随总理的先辈，听我一言，回头是岸！”
难以言说的表情使周石天脸上肌肉震颤。
“周先生，把你脖子上的玉给我。”韩飞龙声音缓慢，但很坚决。
他把手伸出来，沉声再道，“给我！”
周石天脸色苍白，手指不停地抖动。
数十年的经历在他脑中闪过。
革命、誓言、婉漪、福祥，周石天的左手不觉伸到胸前衣领处。
韩飞龙紧紧地凝视他。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忽然震破天宇！
周石天只觉额顶一麻，一股血顺着额顶流下来。
他手中的枪一掉，自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便在福祥身边倒了下去。
“爸爸！”周福祥大声喊道。
他几乎被吓呆了，但迅速抱住父亲。
秀文也是一呆，她紧走几步，到周石天身边时，一下子跪下来。她伸手抚摸着周石天的脸，颤声喊了句，“爸爸！”这是她第一次叫“爸爸”，但这个“爸爸”却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枪声一响，韩飞龙和李长云便看见地下通道口里，一条人影正迅速消失，一股没散去的蓝烟还在空中飘散。
“宋颜兰！”韩飞龙一声大叫，纵身便往通道口追去，他一到通道口，便连着开了几枪。
但宋颜兰动作很快，她杀掉周石天之后，便立即下了通道。
她之所以杀周石天，是因为她感觉周石天会很快被韩飞龙说动。从韩飞龙的话中，她知道了周石天的藏玉所在，如果他取下玉交给韩飞龙，那就很难再弄回来，不如将周石天枪杀，如果韩飞龙等人不知道玉的秘密，那她完全可以等解决了韩飞龙等人之后，再把玉从周石天脖子上取下。
见韩飞龙下了通道，李长云也立刻命令警察一齐下去。
转眼间，上面就只剩下周福祥和秀文兄妹面对着父亲的尸体。
里面很黑，韩飞龙贴着墙壁，慢慢向前走着。
李长云和众警察也跟着下来了。
他们带着油灯，好几盏油灯点起来，里面一下子形同白昼。
但宋颜兰却看不见了。
好像她一下来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样的对手是很可怕的。
韩飞龙到这里已经两次，知道宋颜兰就藏在下面一连串房间里的某一间。
他迅速带着警察散开。
每一扇房门都被踹开，每一间房内都没有人影。
但有些房间却是相连一起，似乎有着特别的通道。
韩飞龙猛然一惊，道，“糟糕！”
话音一落，韩飞龙很迅速地沿原路返回。
但已经迟了，回到刚才那个地方时，周石天依然躺在地上，周福祥和秀文被人用枪指着。
拿枪的是金医生，宋颜兰站在旁边，看着韩飞龙冷笑。
宋颜兰说道，“韩飞龙，现在轮到你认输了吧？你看，周石天的玉已经在我手上，我这里还有另外一块，我知道你很想看见这个，我现在就让你看个清楚。”
说着，宋颜兰把周石天的玉在手上托了托。那块玉垂下一根红色的丝带。
她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块绿莹莹的玉。
两块玉几乎一模一样，两只形状相同的蝴蝶，碧绿莹莹，翅膀展开，像是要飞翔。
她说道，“这两块玉里，藏着孙贼留下的军饷，你是不是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韩飞龙亢声道，“宋颜兰，你走不了的！”
“哦？”宋颜兰微微一笑，说，“那就是我的事了，我知道你很关切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我就给你解释清楚，不要死了也不明白。”
李长云和众警察都举着枪，瞄准宋颜兰和金医生。
但他们手中有福祥和秀文，根本不在意。
宋颜兰的眼神充满揶揄，继续道，“我告诉你，这玉嘛，本来就是一对，孙贼本来想全部交给周石天，但他发现周石天心怀贰心了，可又不敢不命他守护，就只给他一块。孙贼自己拿着一块，当时皇上也得知孙贼有了这笔宝藏，派人盗了出来，孙贼知道，两块玉不合并，找不到宝藏线路，就干脆什么也不说。皇上也很想知道这另一块玉在哪里，但直到皇上截获孙贼给蔡锷的电报后才知道，另一块玉居然在清风镇，所以皇上把我派过来。我让周石天看见另一块玉，就是要先乱了他的阵脚。现在你明白了吧？怎么样？两块玉现在都到了我的手中，你还想知道什么？”
韩飞龙背着手，慢慢道，“你就是有玉，你也不一定知道玉里的秘密要怎样解开吧？”
宋颜兰哈哈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两块玉里，一共写着四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宝藏掩埋之处。”
韩飞龙一直凝视着她，说道，“那既然周石天看见了另一块玉，岂不是就看见了他想知道的那两个字？”
“哈哈！”宋颜兰仰天一笑，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真的给他看？他给了你一块玉吧？是假玉对吗？我给他看的也是块假玉。不过呢，我就是把真玉给他看，他也看不见里面的字！真可惜哪，他会赏玉、识玉，可不会琢玉。就是他手上的那块玉，他也没有见过里面的字！”
韩飞龙不答，只是凝视她。
宋颜兰得意非凡，说道，“你觉得奇怪吧？哈哈！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让你心里也没那么多牵挂。这几个字藏在玉的中心切面，把玉从中间切开，才能看见相对藏着的字。当年是南洋第一琢玉大师弄好的这两块玉。那琢玉的现在在北京，把这些都禀告了皇上。我现在要把玉送到皇上手中，你在这里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东西。到那时，蔡锷的兵马都饿死了，看他还怎么打仗？”
韩飞龙脸色苍白，他咬了咬嘴唇，忽然说，“好！我认输了，你走吧。”他转头看着李长云，“李局长，你的船就在岸边，让他们走。”他再次看向宋颜兰，说，“你把秀文和福祥放了吧，他们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想把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杀了吗？”
“生不如养，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宋颜兰冷冷说道，“当今皇上教我养我，收我为义女。为了皇上事业，什么人都可杀！”
“你的弟弟妹妹可什么也不知道，你放了他们。”韩飞龙听了宋颜兰之言，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已和一架冷血机器无异。
“你放心，”宋颜兰却又微笑起来，说，“等我上了船，离开了清风镇，我会考虑放不放他们。现在嘛，你们把枪里的子弹都卸出来，扔到河里去，最好扔远一点，免得我上了船，你们一排子弹打过来，我可难得应付。”
李长云怒道，“我毙了你！”
“那你试试看，”宋颜兰微笑着，说，“还不卸出子弹？非要我杀人吗？”说到末句，宋颜兰又是脸色凶狠。
金医生将福祥一把拖近些，把手枪指到福祥太阳穴上。
福祥嘴唇紧咬，眼泪却是流了下来。
“快卸！”宋颜兰笑容一敛，厉声道。
“按她说的做。”韩飞龙脸色苍白，说道。
他又举起手，对李长云摇了摇，示意他无须多言了。
李长云无奈，只得下令要众人卸出子弹，扔到河里。
“真是听话啊，”宋颜兰又微笑起来，忽然说，“金医生，我们走！”
金医生一手举枪，一手推搡着福祥和秀文。
福祥大哭着，“爸爸！爸爸！”
秀文看着韩飞龙，眼睛里流露出惶惑和惧怕的神色。
韩飞龙凝视着秀文，缓缓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哎哟哟，”宋颜兰笑道，“是不是你看上了我妹妹，好啊，我倒真愿意你做我妹夫。哈哈！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喝不上你们的喜酒了。”
她一边说，一边退。
李长云带着警察，同时跨上一步。
韩飞龙伸手拦住众人，缓缓道，“让他们去！”
韩飞龙凝视着对面四人，他双手重新背到身后，紧紧握成拳头。
宋颜兰一行慢慢后退，向着岸边。
李长云的船只就靠在那里。
宋颜兰和金医生都背对着船。
韩飞龙一直凝视着他们。
当宋颜兰、金医生退到船边时，金医生陡然感觉身后有轻微声响。
他立即回头！
船内已然站出一个人来。
他举着枪，在金医生尚未完全把头回过来时，那人已经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金医生后脑中弹，他轻轻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开枪的是苏乞丐。
在苏乞丐刚刚现身之际，韩飞龙已经飞快地跑过来，大喊，“福祥，秀文，快闪！”
他的话音和苏乞丐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周福祥和秀文几乎没有思想余地，看见韩飞龙跑过来，也同时朝韩飞龙跑过去。
宋颜兰举起枪来了。
“小心！快闪！”韩飞龙大叫。
秀文扭头一看，模糊中只见宋颜兰黑洞洞的枪管从他们背后移向韩飞龙。
秀文一丝思索余地也没有，忽地身子一纵，扑向韩飞龙。
“啪”的一声，子弹从秀文的后背穿过去。
韩飞龙脸色苍白，他大喊一声，“秀文——”
他扑过去，秀文已经往前一倒，韩飞龙仰臂一把抱住。
苏乞丐第二声枪响。
子弹打进宋颜兰后背。
宋颜兰也哼的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声。
韩飞龙抱住秀文，一迭声喊道，“秀文！秀文！”
秀文的眼睛很费力地睁开，她的嘴角微微扯动，像是要笑，她低声说道，“韩、韩大哥……”
她要说什么，却再也不能说完，头一软，倒在韩飞龙臂弯。
韩飞龙感觉热泪从眼眶里流出。
他一把将秀文紧紧抱进怀中……
一瞬间，韩飞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他睁眼一望，却见宋颜兰慢慢从地上爬过来。
她满脸泪水，低声喊了两声，“秀文，妹妹……”
韩飞龙悲愤之极，一把将宋颜兰抓住，嘶声喝道，“你、你杀了你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宋颜兰像是没有听见韩飞龙的嘶叫，她转眼看着秀文，试着伸手过去，像要去拉秀文的手，但终于没有够上，脖子软软一垂，再也没有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