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哈苏奴又好言安慰舅父一番,随后开始为婚庆大典做准备工作,宰羊屠驼,备饭做菜。
一切齐备,筵席摆好,宾客就位,边喝边谈,由早至晚,一连欢饮畅谈了七天。
第八天,奴阿美身着盛装,穿金戴银。父亲正要将她和哈苏奴送入洞房时,忽然有人报告说:
“阿萨夫纠集众多骑士、朋友和亲近他的人,组成了大队人马,正向你们这里开来。他要抢新娘,并荡平你们的家园。他知道阿卜斯部族会支持你们。他马上就要带骑士到你们这里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奥福,就是被哈苏奴俘虏过的那个人,想报一箭之仇。”
奴阿美的父亲一听,深为自己和自己的部族担心,于是召集堂兄弟一起进行商量,研究对策,众兄弟说:
“纳基姆,凭安拉起誓,我们可没有力量对抗向我们开来的大军,你就听我们为你出点儿主意吧!你不要依靠我们去厮杀。你就把女儿许配给阿萨夫,也好保住你的家室;如若不然,你的家人和部族都会遭殃。”
听众兄弟这么一说,纳基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中止女儿的婚礼。眼见此景,哈苏奴兴致尽失,眼泪扑簌下落,直淌腮边,心中怒火万丈。他对舅舅说:
“舅父大人,你先不要推辞,忍耐十天,看我怎样对付这个霸王!”
说罢,哈苏奴立即去做准备,然后率领本部中热爱他的百名骑士出发了。他们穿旷野,越丘陵,风风火火地赶至族王祖海尔的门前。祖海尔在诸王和他的部族中举足轻重,就像是古罗马的恺撒大帝恺撒大帝(前100—前44):古罗马统帅、政治家和作家,或如众星围捧的月亮。
哈苏奴走到族王面前,将自己的遭遇倾诉了一番。族王的儿子马利克及其众兄弟走来,向哈苏奴问安。哈苏奴这才止住了眼泪。哈苏奴对族王祖海尔诉苦之后,祖海尔说:
“孩子,你就看好吧!你只管放心,我们帮助你清算他的劣迹,捣毁他的家园。”
祖海尔说:
“我带领众英雄与你一道前往。我手下的英雄个个勇敢无比,视死如归。”
所有这番情景和对话,都被安塔拉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对马利克说:
“主公,我怎能让你去做这种事呢?这都是我愿意做的事,怎好让你冒这个险呢?在你的面前,有你喜欢的安塔拉呀!我代表你与这小伙子一道前往,以便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我定会斩杀他的敌人,哪怕那敌人是波斯君王科斯鲁,我也能粉碎他的大军,即使他们多如沙粒。”
族王祖海尔一听,惊赞安拉赋予他的狮威虎胆。
祖海尔对儿子马利克说:
“孩子,你去支援你的兄弟去吧!你带上一千名骑士,有骑士英雄安塔拉保护你,万无一失!”
说罢,他们继续吃喝,酒杯在他们之间不住地传递,大家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祖海尔说:
“今朝饭饱酒足,明日由安塔拉做主!”
[0034]霹雳传说
马利克走去,挑选了若干骑士英雄,命令他们做好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哈苏奴当夜在他们那里住下。由于担心哈苏奴的亲人和家园受到敌人威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天一明就要踏上征程,行走在荒原上丘山中。
夜尽之时,骑士们像雄狮一样走出帐篷。马利克告别自己的弟兄,安塔拉则走去与自己的母亲泽比白告别。母亲泪流满面,但安塔拉却不曾留意,因为他一心想的是阿卜莱。
大队人马出发了。安塔拉、舍布卜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跟随在后的阿卜斯骑士,个个披坚执锐,腰佩印度宝剑,手握汉图长矛,骑着阿拉伯纯种宝马。马利克行进在他们当中,骑着一匹鬈毛良驹,身披锁子镀金甲。安塔拉就像猛狮一样跟在马利克的身边。舍布卜则走在他们的前面。
大队人马穿旷野,越沙漠,马不停蹄,人不离鞍。哈苏奴的心为爱情所缠绕,闷闷不乐,默不作声,马利克则不时地逗他开心。
他们一直行走了三天。第四天,安拉注定的场面出现了。安塔拉吟诵道:
唤声哈苏奴,报你好消息:
英雄马利克,在此陪伴你。
将让阿萨夫,见识交战激。
吾攻似猛狮,利剑无人抵。
死神乃吾奴,剑锋斩顽敌。
小人惧怕我,享誉部族里。
吉星高照我,王侯若土泥。
体健兼刃利,谁不畏吾力!
安塔拉吟罢诗,骑士们无不称赞安塔拉志气高强、出口成章。
他们继续策马急速前进。安塔拉决定改变前进路线,向着一道深谷走去。正走着,忽见两位骑士正在交战,其中一位正纵马扑向另一位。安塔拉急忙策马赶至两位骑士附近,大声喊问道:
“二位阿拉伯头领,你俩为何舞剑动矛?”
二骑士听有人喊话,罢手分开,其中一位立即向安塔拉跑去,对安塔拉说:
“我向你求救,快救救我吧,大英雄!”
安塔拉说:
“小伙子,把你的实际情况告诉我!”
那骑士开始讲霹雳石宝剑的来历。
阿拉伯兄弟,我和这位骑士本是一母同胞,一体中的两个灵魂。我俩之间既无忧愁,也无烦恼。这位是我哥哥,我是弟弟。我们的父亲是位大头领,名叫哈里斯·本·泰卜阿,乃侯迈尔部族的首领。我们的祖父泰卜阿是当代大王,有令行禁止之威风。有一天,他清点自己的财产,仔细观看他身边的骆驼。他有一峰母驼,形体格外健美,跑起来速度极快,他十分喜欢这峰母驼。奴隶们把货驮绑上驼背,顷刻之间,驼背上的货驮不见了。我祖父问原因何在,一个奴隶回答说:
“主公,我把实际情况告诉你吧!有一天,母驼在草场上狂奔,我遂跑去追赶,直至追到旷野很远很远的地方。当我跑累了的时候,我便拐到旁边,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那是一块十分光滑的黑色石头,用力向母驼投去,只见那块黑石击穿了母驼的肚子,从另一侧飞了出来,那母驼当即倒在地上,肠子都被打断了,流出体外,母驼死去,肚子的一侧留下一个可怕的大洞,那块石头就落在母驼身旁,上面沾满了鲜血。”
我祖父对放牧奴隶说:
“快带我去看看那骆驼和石头!”
牧奴领着我祖父来到死去的母驼旁边。我祖父拿起那块石头,仔细观看,认出那是一块霹雳石,于是带回,然后召来若干巧手工匠,命令他们将霹雳石制成一把利剑。其中一位工匠接受了任务,进行精细加工,果然如期完成。工匠把利剑送到祖父手里,祖父一看,甚是喜欢,遂赐赠锦袍一袭。那位铁匠赋诗描绘霹雳剑,吟诵道:
此剑锐无双,难觅持锋人!
祖父听铁匠这样一说,随即拿起那把剑,手起剑落,铁匠顿时身首分家。我祖父说:
“吾本持锋人!”
之后,祖父将那口宝剑藏在宝库里,并为之命名曰“青锋”。这口宝剑在他那里一直保存到他享尽天年,然后由我父亲继承下来。当我父亲感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时,将我叫到他的跟前,对我说:
“孩子,我死之后,你要用这把宝剑守护财产。”
我问父亲:
“我有什么办法呢?”
父亲说:
“你拿着这把宝剑,用来防备你的哥哥。我死后,如果你哥哥欺压你,你就带着这口宝剑投奔你所爱戴的头领,并借助他的力量征服你的哥哥。”
于是,我带着那口剑,来到了这个地方的沙漠上,将剑埋在了这里,然后返回到父亲的身边。守着父亲,直到父亲命终归真,将父亲安葬。之后,我的这位哥哥占有了全部财产,随即找那口宝剑,但没找到,因此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我,拔剑出鞘,问我宝剑在何处。我说我不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话,要把我杀掉。眼见此情此景,我把实际情况告诉了他。
他对我说:
“把宝剑拿出来给我;如若不然,我就把你杀掉!”
我对他说:
“哥哥,你骑上马,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宝剑所在。”
随后,我们一道骑马来到了这个地方,寻挖宝剑。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当初埋宝剑的地方,面对哥哥的逼迫,我很害怕,便对他说:
“凭安拉起誓,我认不出埋宝剑的地方了。”
他说:
“你是有意不让我知道啊!”
他当即拔出宝剑要杀我,我只得奋起抵挡自卫,直到你来,看见我们舞剑的情景。
阿拉伯兄弟,这就是我们的全部情况。我想让你来为我们裁决一下,你就站在奴隶主的立场上,为奴隶裁决一下吧!
安塔拉听了骑士这长长的一番话之后,对他说:
“凭全知的安拉起誓,你是受欺压的人。”
随后,安塔拉走到他的哥哥面前,说:
“你欺压了你的同父同母胞弟。”
那骑士说:
“野小子,你凭什么出此言?”
话音未落,他挥剑就要与安塔拉动武。安塔拉举矛相迎,一矛刺穿了他的胸膛,只见矛头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那骑士当即倒地身亡。
安塔拉对那位骑士的弟弟说:
“你回村庄去,取代你哥哥的位置。有我保护你,有谁欺负你,立即告诉我,我来找他算账。”
那骑士对安塔拉表示感谢,亲吻安塔拉的双手,然后说:
“除了我哥哥,我再也没有别的劲敌了。”
说罢,辞别安塔拉,直奔自己的亲人和家园而去。
[0035]喜获青锋
安塔拉与那个青年告别之后,喝了两口水,坐下来,边思考着霹雳黑石的故事,边用手指拨土,开始寻找那口青锋宝剑。
突然间,剑鞘露了出来。安塔拉用力一拉,一口锃亮的双刃宝剑出现在面前,亮光耀眼,锋利无比,就连波斯帝王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至宝。
眼见宝剑在手,安塔拉欣喜不已,意识到自己的福气在与日俱增,他之所以能够拿到这口宝剑,纯系安拉恩赐。
安塔拉提上青锋,追赶马利克去了。
赶上马利克,安塔拉把与那个青年骑士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详告。马利克听后,惊异不已,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啊,这件宝物是安拉为你珍藏的,也是专门为你锻造的,也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口青锋宝剑。”
片刻后,阿卜斯部族和阿德南部族的骑士纷纷围拢过来,争相一睹青锋宝剑,无不对其光亮啧啧称奇叫绝。
安塔拉佩上青锋宝剑,满心欢喜地随大队人马继续前进,不久便到达马兹尼部族的家园附近。
这时,哈苏奴心情不安起来,对马利克说:
“我不知道我离开后亲友们的情况如何。我想先走一步,以便弄明实际情况,看看乡亲们是否正在遭难,或者正在与敌人进行搏斗。我把你们到来的喜讯告诉他们,以便尽力保护妇女和财产。”
马利克说:
“好吧,你这就行动吧!我们跟在你的后面。你走得快些,我们走得慢些,我们之间保持一定距离。”
哈苏奴率百骑心急火燎地驰去,不多时便远远看到了家园,只听得村庄里传出叫喊声,令人心惊肉跳,那里分明在进行激烈厮杀。哈苏奴对左右骑士说:
“糟啦!不知道会有多少英雄捐躯,多少男子汉受伤!”
说罢,扬鞭策马,骑士们紧紧跟上,直到接近村庄,只见阿萨夫的人马已将乡亲们团团包围,俘虏了若干名骑士。马兹尼部族已将妇女和儿童转移到一座名叫伊巴尼的山中保护起来。他们奋力保卫妇女。妇女们喊叫着,个个披头散发,人人灰头垢面,姑娘们惊慌不安。
阿萨夫对他的手下人高声喊道:
“到帐篷里去抓大姑娘!你们所获一切钱财都是战利品,全属于你们自己。我爱的只是纳基姆的女儿奴阿美姑娘!”
眼见此景,耳闻此言,哈苏奴心慌意乱,泪水扑簌下落。他环顾左右,高声喊道:
“马兹尼人,冲啊!”
百名骑士向着阿萨夫的手下冲了过去。乡亲们看见自己的人来了,高兴得欢呼起来,喊声震天,山摇地动。
留在村中的男子汉行动起来,他们拔剑出鞘,手舞长矛,向着敌人的大队冲杀过去。
哈苏奴听到喊声,一眼认出了阿萨夫,于是持矛纵马,穿过队列,满腔怒火,向着阿萨夫冲去。当哈苏奴接近阿萨夫时,厉声喊道:
“阿萨夫,好一个叛贼,不知何为公道的家伙,你必将因自己的行为吃苦头!”
阿萨夫听哈苏奴这样一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喊道:
“胆小鬼,来拼杀吧!告诉我,你是哪方骑士,因何到这个地方来?”
哈苏奴说:
“告诉你吧,我是秀目含娇奴阿美的奴隶。我带着宝剑、利矛和阿卜斯部族的英雄和基拉德家族的骑士捉拿你来了。你的大限已到,灭顶之灾就要降临在你的头上!”
阿萨夫一听,怒不可遏,说道:
“该诅咒的小子,我并不怕阿卜斯部族的人!”
说罢,阿萨夫举矛向着哈苏奴刺去。哈苏奴挥剑抵挡,剑矛相撞,铿锵作响,声震长天,山摇地动。两军对战,渐次激烈,也门良种马驰骋在天地之间。哈苏奴带领的基拉德家族的英雄们向盖哈坦人发动猛烈进攻,将他们逼回了山中,但哈苏奴损失了五十名骑士。
眼见自己的同伴丧命,哈苏奴担心其余同伴落得同样结果,急忙后退。可是,阿萨夫已将哈苏奴困于烟尘之中,虽然哈苏奴竭力忍耐,掩饰忧愁,但已觉抵挡不住,自觉无路可逃。
[0036]奇兵天降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阿卜斯部族的勇士们像雄鹰一样,骑着比羚羊还善于奔跑的骏马冲了过来,仿佛从天而降。
率领马队的是安塔拉,只见他面似夜色,骑着那匹千里驹,闪电似的冲杀过来。每当他遇到危险兼长途跋涉之时,就想到母亲泽比白,此时顺口吟诵道:
母亲提醒我,进攻须当心。
害怕剑与矛,送我早归真。
盼我勇斗敌,平安见亲人。
从不受屈辱,马缰慰我神。
宁享一日尊,千年辱孰忍?
我名安塔拉,生身在舍门舍门:指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
安塔拉吟罢诗,眼见马兹尼人已在拼杀中,又见阿萨夫困住了哈苏奴,使之处于临死险境,于是朝自己的坐骑一声大喊,只见那宝马闪电般冲了过去,安塔拉挥矛杀向敌阵。
马利克把骑士分成几路,分别向阿萨夫的人马冲杀而去。一堆牲口粪便将哈苏奴与阿萨夫分开,眼见丧命在即的马兹尼人获得了一线生机。
战火炽烈燃烧,剑闪矛舞,双方都在竭力拓展自己的地盘。剑矛击中之处,鲜血流淌,首级落地。那真是悲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