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厮杀开始。舍布卜见此情景,离开安塔拉及其外甥海塔勒,纵马向旷野驰去,寻找被俘族人所在地。被俘的族人立即认出了他,他立即为他们一一解开绳索。负责看管俘虏的十名骑士看见安塔拉及其伙伴们向他们发动进攻,他们聚集在一起观看安塔拉的行动,完全不知道灾难已经开始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就在这十个看管者的不知不觉之中,阿卜斯部族那些被俘的头领们已将他们包围起来,开始挥舞宝剑,杀掉了其中的四人,其余大部分受伤。
妇女们发出欢乐的呼喊声。舍布卜已为哈里斯·本·祖海尔取下绳索,他走去看安塔拉及其伙伴。安塔拉发现哈里斯已经与敌人厮杀过一番,且令许多敌人丧命。哈里斯对阿卜斯人高声喊道:
“堂兄堂弟们,你们抓住俘虏不要杀,而要给他们戴上镣铐,然后再与其余敌人厮杀,让这些恶人心生畏惧,中断对钱财和妇女儿童的占有欲!”
说罢,哈里斯向敌人冲杀过去,杀死了他们当中的三名骑士。
长矛大王埃什姆见身旁已经没有自己的一个伙伴,心中恐惧不堪,生怕命丧在安塔拉的宝剑之下,于是大声呼喊自己的同伴,鼓动他们奋全力厮杀。拉基塔·本·泽拉来闻声纵马挥剑,英雄们之间的拼杀陡然激烈起来。
哈里斯·本·祖海尔见到安塔拉,首先祝贺他安然无恙,然后与他并肩激烈拼杀了一个时辰,直到残阳映红西方半个天,安塔拉像赶羊一样赶着五名俘虏回转。
长矛大王埃什姆得知被俘获的阿卜斯人已经全部获得自由,而自己的手下骑士反倒沦为俘虏,意识到自己若再迟一步退却,定会被安塔拉全部消灭在战场上。拉基塔说:
“主公,我们怎么能让阿米尔部族人拜倒在这个黑奴的宝剑之下呢?这决不是体面人应做的事。我们应该向他们发动猛攻,以便报仇雪恨。如果我们战胜了他,我们就可以在武苏德亲王那里赢得崇高地位。”
随即他们纵马挥矛向着安塔拉冲杀过去。
就在这时,脱掉了绳索的俘虏走了过来,伙伴们高兴地呐喊着冲了过去。前面提到舍布卜为哈里斯及俘虏们松了绑绳,并且吩咐他们立即与看管他们的敌方骑士厮杀搏斗。
武苏德见他们冲来,不禁万分惊惶,忙向手下人呼喊:
“兄弟们,快逃吧!如若不然,我们统统会丧命在这个黑奴的手中,即使有幸活着,也会备尝折磨。”
话音未落,武苏德纵马向着伊拉克大地逃遁而去,其手下幸存骑士则逃往旷野荒原。
骑着阿拉伯纯种马、手执印度宝剑的哈里斯·本·祖海尔见武苏德败逃,立即带领伙伴猛追。舍布卜抛下了弓和箭囊,紧了紧腰带,抄起一把死者的宝剑,拍马狠追武苏德,并且说:
“凭开天辟地、大智大能的安拉起誓,我定要用这口宝剑达到我的目的!”
所有被俘的阿卜斯人都摆脱了绳索的束缚,他们三五成群地向安塔拉跑去。
拉基塔、埃什姆发现看守俘虏的那伙人因惧怕安塔拉而逃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夜色已经来临,于是争相抢马夺路而逃,只有幸运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其余的统统被死神夺去了生命。
安塔拉心中的忧虑解除之后,走去看俘虏,见到了阿卜莱,发现她高兴地笑着,完全没有悲伤、忧愁表情。安塔拉对她说:
“堂妹,不是我的千里驹太疲惫,这些坏家伙一个也逃不掉!”
他又问起舍布卜,骑士们告诉他说,舍布卜和哈里斯带着骑士追武苏德去了。安塔拉一听,又为他俩担心起来,恐怕他俩遭遇什么意外。
安塔拉先让自己的千里驹暂歇,换乘另一匹马,带着几个伙伴追舍布卜和哈里斯去了。他与伙伴们来到旷野,回忆起战事,禁不住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时降几多难,我心怒火燃。
每日逢伪君,背约无汗颜。
惆怅有何用,不论友与伴。
其一哈尔斯,无端成逆叛。
闻讯及时至,救亲脱艰险。
武苏德幸逃,败将遁荒原。
唤声阿卜莱,可见雄狮战?
英雄安塔拉,战激志弥坚。众骑士听过安塔拉的诗句,个个啧啧称妙,人人表示谢意。安塔拉及随行骑士沿着马蹄印快马加鞭,夜至二更天,便遇上了他们,但见武苏德被捆在马背上,舍布卜牵着马,哈里斯·本·祖海尔跟在舍布卜身边。
安塔拉喊问道:“喂,情况如何?”
舍布卜回答说:
“骑士之王,我们抓住了武苏德。”
“怎么抓住的?”
“我纵马直追,追上之后,用这口剑砍断了他的马腿,武苏德翻身落马,我立即下马骑在他的身上,将他绑了起来。幸好他没有反抗,乖乖地受绑,如若不然,恐怕他就身首分家了。看哪,我们平安返回了。你与骑士们今天情况如何?”
“我把他们打散了,得以幸免逃走的也满身是伤。”
旋即,他们一起回到了妇女们那里,相互祝贺胜利,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准备就地搭帐篷休息。
安塔拉委托几个骑士负责看管武苏德。武苏德对安塔拉说:
“安塔拉呀,你把我抓来对你有什么用途啊?你还是把我放掉,让我做你的助手或朋友吧!”
安塔拉说:
“亲王大人,就你的智慧,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呢?我怎会放掉你,让你平安返回去见你的手下骑士呢?”
“阿卜斯骑士,你听我给你说呀!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接近你所在的大地了。”
“亲王阁下,我不过是个仆人,无论干什么事,都得要听从我的主人族王盖斯的命令。我想让你告诉我,哈尔斯·本·扎里姆现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在众骑士当中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哈尔斯离开我们,到法札拉部族去了,以便保卫他的族人免受你们兄弟们的欺辱。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安塔拉听后心想:“假如哈尔斯到了法札拉部族,定会给我们的人马带来麻烦,说不定会救出侯泽法及其兄弟,给我的族人造成威胁,甚至族人会遭之残害。因为我知道,那里没有一个能够与他抗衡的人。”想到这里,安塔拉立即带人上路,走近被俘过的阿卜斯部族人所在的地方,见他们安然无恙,就在那里住下。鸡鸣时分,安塔拉在见到阿卜莱,心中的思念之火熄灭之后,起程拐向法札拉部族家园。
安塔拉扬鞭策马,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相别意中人,思念火正红。
身离情妹去,心留妹心灵。
妹曾几落俘,得救屡获幸。
灾难若握剑,焉将我惊动!
且告阿卜莱,我怕鸦叫声。
大山相撞肩,吾为战而生。
尘起天失光,日没刚出升。
矛飞剑起舞,五脏六腑崩。
战激利器渴,饮血方尽兴。
天空乌云聚,挥剑宇澄清。
仅眼角淌血,战争无可憎。
激战进行日,观我骑士众。
敌颈是剑鞘,一览畏意成。
言我皮肤黑,伪善藏语中。安塔拉吟罢诗,朋伴们无不为他的言辞美妙又能忍耐灾难而感动。他们继续扬鞭策马,不觉来到了法札拉部族家园,只听那里喊声连天,黄尘滚滚,法札拉骑士正将阿卜斯人团团包围……
[0343]后方战火
原来收到侯泽法的信并对盖斯及其部族怀有贪欲的阿拉伯人到了法札拉家园。哈尔斯正与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激战,而且已将舍达德刺伤。因为那天哈尔斯身披苏莱曼铠甲,头戴科斯鲁头盔,手握只在激战时才使用的蛇锋宝剑,头盔外还缠着红色头巾,好像一朵盛开的秋牡丹;凭他这番装束,让人一眼看去,便知他是一位骑士教头。他骑着一匹名师调养过的黑马,与舍达德展开猛烈对杀。舍达德不住地咒骂哈尔斯忘恩负义,而哈尔斯根本不在乎对方骂他什么,而是纵马驰骋,挥舞蛇锋,奋力冲杀。二人一直拼搏到半天过去,舍达德受伤不轻,濒于崩溃。
族王盖斯得知舍达德负伤,知道他正在与哈尔斯交战,于是骑马来到拉比阿面前,对他说:
“我们派使者去见侯泽法,与他讲和吧!”
拉比阿说:
“就按你说的办!”
就在这时,忽见安塔拉带着骑士来到了。阿卜斯人一看见安塔拉,纷纷高声欢叫起来,取得胜利后的敌人却失去了踪影。
族王盖斯走去接安塔拉,祝福他长在,因为他的到来如医生来到病人身边,或真理显现,顿时令虚妄失去脸面。盖斯问钱财和孩童们的情况,安塔拉说:
“都和俘虏、骑士一起,被送回家园去了。族王,你们与哈尔斯的情况如何?我听说哈尔斯到法札拉部族去了,是吗?”
盖斯把所有情况向安塔拉述说了一番,说到哈尔斯如何杀死了他自己的胞弟古苏尔。盖斯说:
“骑士之王,哈尔斯刺伤了你的父亲和许多骑士……”
说着说着,盖斯哭了起来,惧怕遭到失败而使自己的地位降低。
安塔拉听后说:
“族王大人,他向你发动进攻,伤了我的父亲,杀死了我们的许多骑士,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你想与他们和解,我也不会同意,哪怕他将你俘虏。”
他们正在谈话时,忽见舍达德回来了。他身负伤,但法札拉人还在向他发出刺耳的叫喊声。
见此情景,安塔拉自感灾难沉重,眼前一时一片漆黑。他安排骑士为他的父亲包扎伤口,自己拍马冲向哈尔斯。但看到哈尔斯正拼杀得洋洋得意,准备向盖斯发动进攻,以便满足自己的贪婪之心。安塔拉对哈尔斯高声喊道:
“歹徒之子,你不要着急!你的大限已经临近了!你忘恩负义,自己受的屈辱全丢在了脑后,一点儿义气都不讲。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送你一死,让你尝一尝背信弃义的苦酒,哀叹自己过去的岁月!”
哈尔斯眼见阿卜斯人纷纷向安塔拉围聚问安,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这些是从天而降,直到他拍马对着自己喊话,这才相信安塔拉果然要与自己厮杀了。
眼见安塔拉出现在面前,哈尔斯情况大变,心中怕意陡然增加,背信弃义意念强烈起来,对着安塔拉喊道:
“喂,骑士之王,欢迎你呀!你说的话比我多,我是个不善言语之人。凭安拉起誓,其实我的行动比你说的还要过火,因我没有给你留任何面子。不过,凭创造万物、无中生有的安拉起誓,我对我的所作所为后悔极了。了解我的人会从多方面原谅我,而你就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决定向努阿曼国王表示忏悔,而且已经与之修好,我的畏惧之意已经消失,于是放走了武苏德及其同时被俘的骑士。我想你们也应该与努阿曼国王修好,我从中为你们说情。然而事与愿违,我一放掉俘虏,你们的人马却开始进攻我,所幸我逃得快,不然他们会把我杀死。之所以如此,因为我们劫持了你们的钱财和孩童,故我们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我决定乘人们熟睡之机抢夺财富和孩子。人们知道我的意图,便开始追赶我来,我没有脸面再带武苏德等人回到你们那里,于是对他说:‘你回法札拉部族去吧!我来与他们厮杀。’我在他们那里住到武苏德回到他的哥哥努阿曼国王那里,得到我的人身安全保证再作安排。现在我失望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只有求你原谅,因为我知道我是逃不出你的手心的。我知道我没有使你能够接受的理由,只有与你一搏,奋全力自卫,直到身疲力竭,然后摔在马蹄之下,决不屈辱苟且偷生。不过,我想请你告诉我,你与武苏德及那些被俘骑士之间的情况。”
安塔拉听后一惊,说:
“武苏德又被我们抓获了,他的伙伴部分被杀死,其余的又都沦为俘虏;如果不是因天黑看不清他们,我会把他们全部消灭,救出被他们劫持走的妇幼和钱财,送回家园去,也就不到这里来了。”
哈尔斯听安塔拉这么一说,显得很高兴,说道:
“天房骑士,你干得漂亮啊!我后悔自己离开你而去,你能宽谅我这一次,好让我永远做你的手下人吗?”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不能再相信你的这种鬼话了。凭安拉起誓,假如我知道应该得到恩惠,我会施恩惠给你的。”
“阿卜斯骑士,你要知道,对于我来说,我手中的这口蛇锋宝剑之宝贵胜过天房禁寺,如果我失去了它,我就将是个被剥夺了一切的人。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你拿它去,就请原谅我这一次吧!假如我再次背信弃义,我的娘就是****女。”
说罢,哈尔斯把蛇锋插入剑鞘,走上前去,以便将剑递给安塔拉。
安塔拉听哈尔斯这么一说,一时觉得为难,面对他的低三下四和乞求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伸手接他的宝剑,而是将宝剑推开,并且说道:
“哈尔斯,我倒是放心了,但族王盖斯要杀掉你。我将要求他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你就在我前面走吧!”
哈尔斯刚走在安塔拉的前面,侯泽法向他呼唤道:
“哈尔斯,你害怕与这小子厮杀,与他和解了吗?”
哈尔斯听后一笑,回头望着安塔拉,说:
“呜呼,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阿拉伯人咒骂我说:‘你的背叛胜过刀劈斧砍!’凭安拉起誓,我不能到盖斯面前去,除非洗心革面,把侯泽法抓回来,或者把他杀死。”
说罢,哈尔斯伸手揉了揉马头,闪电般地拔剑出鞘,冲着安塔拉的头重重一击,想一举置安塔拉于死地。安塔拉戴的是从波斯科斯鲁皇家宝库里拿出来的头盔,但这一剑劈透了头盔的衬里,虽无妨安塔拉的生命,却伤及了他的前额,鲜血顿时淌出,落到了胡须上;若不是哈尔斯害怕而手稍软,这一击定会夺去安塔拉的生命。
安塔拉这才看清了哈尔斯的嘴脸,恐怕他再次举剑,强忍疼痛,对哈尔斯大喝一声,同时挥矛刺去。哈尔斯急忙逃跑,策马向法札拉部族家园飞驰而去。
白日已经过去,夜幕也已降临。安塔拉又气又恨,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向阿卜斯人走去,鲜血顺着脸往下流淌。
阿卜斯人见安塔拉满脸是血,忙迎上去,为他揩脸上的血。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走过来问他的情况,安塔拉把哈尔斯的作为向他们讲了一遍,然后极为愤怒地说:
“凭安拉起誓,我不能再放掉那些被俘的法札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