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说:
“他们的情况不好。我看到一个受了伤的人离开大队,向荒漠走去,想歇息一下。我上前问他:‘阿拉伯头人,你好哇!这队人马在与谁作战?’他对我说:‘小伙子,别问我的情况如何了!我受了伤,我的马死了,长矛也被夺走了。这支大军想摧毁世上的一切。我们是凯里姆部族人,我们的头领克里木·本·萨尔姆率领我们洗劫了欧拉布部族,将他们的家园化成了废墟,正要返回家园时,与这支大军遭遇了,扬起了这片烟尘。他们看见我们带了那么多的战利品,便像野狼一样向我们扑来,一心想夺去那些战利品。我们只有奋力抵挡,不想把那些战利品白白送给他们。他们的人马铺天盖地,我们与他们拼杀了两天,他们的人马好似海浪,从四面八方围击我们。我们幸亏有奇勇头领克里木·本·萨尔姆保护;如若不然,恐怕我们连一个人也存活不下来。小伙子,这就是我们的情况,我全都给你讲了。’族王大人,我听他讲完这样一番话,祝他取得胜利,便调转马头回返了。我的得到的消息就这些。”
族王盖斯听后,对手下骑士们说:
“这为我们增加了力量,削弱了我们的敌人。不过,我们要坚持原来的安排,兵分两路,一路高喊:‘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另一路大叫:‘阿米尔人,冲啊!’我们杀向这支大军。但期能够一举将他们粉碎,战斗的时刻到了。”
拉比阿说:
“族王的意见无懈可击。事正凑巧,天助我们。毫无疑问,如果我们发动进攻,那位骑士见我们攻击他们的敌人,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合力与敌人拼杀。”
阿卜斯大军立即兵分两路,策马挥剑向前冲去。
刚才提及的那位骑士是阿拉伯著名的英雄之一。骑士们将之唤作“杀手”,他的故事正如前面所述,洗劫欧拉布部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哨人马,那正是杜来德的大军,两军相互拼杀了一整天。一日厮杀结束,杜来德军中有七十五名骑士捐躯。杜来德的大军继续向克里木发动进攻,克里木挥剑将他们击退,手下骑士与首领一道奋力抵抗。克里木手下骑士本想退却,把战利品留给敌人,但克里木耐心劝慰他们,并说他们一定能够战胜敌人。
克里木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看安拉的面上,你们要忍耐一下,等我与这支大军一决高低,定能为历史留下佳话,我的战绩将与日月同辉,供天下后人传诵。你们不要看他们人多势众,只要他们愿意与我们拼杀,我们定能战胜他们。你们要在后面保护我,我会在前冲杀,为你们消除威胁。”
克里木一再劝慰,手下将士终于信心坚定下来,连夜整修长矛利剑,准备来日厮杀。
杜来德的弟弟哈利德回到帐篷,召集军中将士们,对他们说:
“你们今日战绩不佳,与这样的骑士英雄作战策略有误。你们有所不知,要战胜这样的勇士,必须在参战人数上压倒对方,尤其是像这位来自远方的征服将军,膂力过人;如若不然,人们不会赠之以‘杀手’的绰号。依我之见,明天一早,你们所有人一齐冲杀,一举将他及他的手下人俘获;不然,他会给你们的心理上造成恐惧,让你们蒙受永久耻辱。你们有我的家兄杜来德支持,你们怎能遇这么一个骑士就不战而逃,甘忍耻辱呢?你们是希贾兹英雄。家兄杜来德还要依仗你们征服阿卜斯人。明天,我们全体将士一起冲锋,拿下这一小队人马,夺取他们的全部战利品。”
不知不觉黑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大地山川。哈利德手下的骑士像魔鬼一样冲向克里木及其手下一千人马,激战顿时开始,剑矛狂舞,战马嘶鸣,黄尘飞腾。克里木奋起应战,纵马冲入敌阵,如勇猛的雄鹰一样俯冲而下,挥剑削断敌人的无数长矛,敌军人多势众,像海浪一样拍击而来,而克里木则灵活躲闪,避开敌军的矛锋,同时舞矛挥剑,左右开弓,后有凯里姆部族骑士支援,但见鲜血喷涌,马失前蹄,头颅飞落,彼哭此叫,未战几个回合,哈利德手下骑士已有两百余名命丧在克里木的马前。眼见损失惨重,哈利德手下骑士大军似大海波涛扑向克里木,群马扬起的黄尘遮天蔽日,一阵激战之后,他们相信克里木及其手下人已经全军覆没。其实,此时此刻,哈利德不知道自己在与谁作战。
原来,族王盖斯率领的阿卜斯大军已经赶到战场,他们兵分三路,从四面八方向哈利德的大军扑将过去,一路大军高喊:“阿德南人,冲啊!”另一路大军高喊:“阿米尔人,冲啊!”第三路大军则高喊:“埃图凡人,冲啊!”三路大军齐声大喊:
“冲啊,杀呀!你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服从努阿曼国王的命令,杀了杜来德,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所有这些谋略都是拉比阿策划的,以期动摇敌人的军心。敌军听到那些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纷纷向旷野逃去。阿卜斯人声东击西,高声呐喊,虚实难辨,举矛挥剑,寒光频闪,为克里木大军解除了忧烦,致使哈利德军心大乱,争相夺路抱头鼠窜。见此状况,哈利德对手下骑士们大怒道:
“弟兄们哪,你们这一逃跑,将你们已经获得的荣誉全部葬送一尽!假若你们一旦知道事情真相,你们会后悔不及的。我的哥哥杜来德安然无恙,很快就会来见你们的。你们赶快奋力厮杀吧,不要回头观望!”
哈利德手下骑士闻此言士气重振,奋勇厮杀起来。
克里木听到高昂的呐喊声,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运气所在,于是和声大喊,纵马驰骋,挥矛舞剑,怒气冲天。
战斗一直进行到白昼消隐,黄昏降临,交战双方脱离接触。阿卜斯大军深入到了敌军中间,只见尸横大地,虽捐躯者不多,但有五十名骑士沦为哈利德的俘虏。哈利德对手下骑士喊道:
“你们抓住阿卜斯人,一个也不要杀,把他们捆绑起来带回去,好用他们赎回我的哥哥杜来德。”
骑士们一一服从命令,将俘虏带回了营帐。
[0427]巧遇救兵
两军脱离接触,各回自己的营帐。哈利德下令将俘虏带到他的面前,他向俘虏们问杜来德·海斯阿米的情况,俘虏中的智者对哈利德说:
“阿拉伯头人,凭安拉起誓,我们确实在他去阿米尔部族家园的路上抓住了他。我们从他的口中得知你们的情况,决计与你们一战,将你们击退。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若不是你们来进攻我们,我们也无意与你们交战。”
哈利德说:
“你们大军出征,留了谁在家照管妇幼和财产呢?”
他们回答说:
“首领阁下,我们的乡亲安然放心,因为你们的大军一出也门,我们就与许多部族结了联盟。”
哈利德说:
“明天,将有我们的更多人马到达这里。我们出发时便得到了你们的准确消息,听说你们所依仗的那位骑士愤然离你们而去了。”
“阿拉伯头人,你说得对,安塔拉确乎愤然离开了我们。不过,我们来迎战你们时,已经与安塔拉达成了和解,我们让他留在家园和卫士们一起保卫家园的妇幼和财产了,像爱兽迷、阿尔沃·本·沃尔德和安塔拉的外甥海塔勒及其家仆艾卜·茂图,还有埃图凡部族的许多骑士都留在家园看守。这都是我们的族王盖斯安排的,恐怕家园受到阿米尔人的侵袭,因为族王担心我外出作战期间,他们会伤害族王的尊严。”
被俘的阿卜斯人这样说,原因在于担心哈利德出兵伤害他们的家人和乡亲。
哈利德听后,对吉仕姆部族的一个名叫“萨必阁·本·萨比特”的骑士说:
“兄弟,你带着这支大军立即出发,行动要迅速,但期你明天一早达到阿卜斯人的住地,把我的哥哥杜来德救出来,实现我们的愿望。”
萨必阁·本·萨比特问:
“阿卜斯人有谁留在家园,以至于你派我带大军去他们那里?”
哈利德说:
“一个俘虏告诉我安塔拉及一伙强悍骑士留守看家。如果这个消息准确无误,你带领这五千人马足以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倘使此消息不确实,你就可顺利进入他们的帐篷,把家兄杜来德救出来。命令你如此行动的正是首领杜来德。立刻行动吧!杜来德会尽力配合你的行动。”
“遵命!”
萨必阁立即率大军踏上征程,在夜幕之下开始越荒野,穿沙漠,向阿卜斯居住的家园急速前进。哈利德则与不足一万人马原地等待天明,暗自预祝大军出师告捷,马到成功。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阿卜斯大军的情况。
阿卜斯骑士们离鞍下马,夜色已经降临。他们刚刚坐稳,凯里姆部族骑士克里木便来到了阿卜斯人的帐篷里,向族王盖斯问过安好,衷心感谢他们助战。当时,坐在盖斯身边的有拉比阿及其兄弟们等部族头领。克里木对他们说:
“若不是碰巧你们的大军及时赶到,我这条命早就断送在利剑之下了。你们为我做了一件大好事,解除了我的危机,驱走了我心中的烦恼。当时,我内心不愿意走脱逃之路,因为我带领众弟兄出来,为的是寻求生活之资的。现在,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来意,一定要战胜这支大军,永远不让他们讥笑我无能。”
盖斯听后,非常喜欢克里木的这番谈话,站起来走去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对他说:
“小伙子,说句公道话,不单单是我们救了你的急,你也帮助我们战胜了敌人。你我是相互支援,互有恩惠施予呀!说实话,我们并非有意支援你,而是碰巧遇在了一起,这也是我们的幸运所在;如若不然,你昨天难以脱身,他们也会把你及你的同伴杀绝斩尽,你的家人再也见不到你,你也再见不到他们。你已经十分疲惫,赶快休息一下,然后带着你的同伴趁黑夜逃生,让我们来与这帮歹徒对仗厮杀吧!”
克里木说:
“凭行云降雨的安拉起誓,我不把这支大军赶到荒野上去,我决不离开你们!要么与你们一起战胜敌人,要么与你们一同血洒战场。这些人已经欠下了我的血债,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族王盖斯及手下将领感谢克里木的真诚,他们相互议论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失去了一个安塔拉,来了一位奇勇英雄。说实话,他比安塔拉还要坚定勇敢,而且身边有千名剽悍骑士。”
随即,阿卜斯人为克里木一行送上饭菜和美酒,宾客同席进餐畅饮,并在周围燃起篝火。
夜色漆黑,他们开始商谈消灭敌军的策略。族王盖斯说:
“依我之见,我们歇息一个时辰后立即上马,回返家园保卫我们的妇幼,就让我们与敌人的拼杀活动在妇女眼前进行。我们不能不想到哈利德会在夜幕垂降后派出骑士去侵袭我们的家园,抢我们的少女,给我们造成灾难。因为他们惯于采取夜间洗劫的办法,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因此,我很担心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再说,杜来德对我们说来,他派人通知了拉基塔·本·泽拉来,告诉他说在我们的家园会合。我们在这里停留时间久了,难免他们趁机攻打我们的家园,劫持我们的妇女和孩子,抢夺我们的牲畜,把我们的家园夷为废墟,让我们在各个部族之间丢丑现眼。”
族王盖斯说罢,所有人都认为此话有理,想法正确。拉比阿·本·齐亚德说:
“族王,你说得很对,料事如神。他们的人马定会趁黑夜采取行动。族王,我们还是立即启程回返吧,看看他们究竟会干什么。”
克里木听后,感到事态严重,说道:
“你们立即上马回返去见你们的亲人吧!我率兵跟在你们的后面,若有敌人跟踪,我来为你们断后。”
阿卜斯人随即起程,在夜幕掩护下直奔自己的家园而去,留下炽燃的篝火及持矛握剑的骑士。
次日天亮,哈利德率大军赶至那里,发现那里只有一堆灰烬,未看到半个人影,不禁大惊,知道阿卜斯人已经返回自己的家园。哈利德回头望着自己的同伴、兄弟和亲友,对他们说:
“看来,阿卜斯人已经得知我们的计划,听说我们的大军就要来追击他们,担心他们的妇女孩子遭难,故连夜回返家园。我们要立即追击他们;如若不然,他们会对杜来德施加压力。他们知道自己会因俘虏杜来德而遭磨难,尤其是想到我们这支海涛般的大军即将包围他们的家园。”
想到杜来德被关押在阿卜斯人手里,哈利德心急如焚,立即指挥大军跟踪追迹,直奔阿卜斯人安身之地……
[0428]救俘之战
哈利德的大军穿荒野,越沙漠,一路急行。最先临近阿卜斯人帐篷群的是担任救杜来德任务的萨必阁·本·萨比特。
萨必阁一走近阿卜斯人的住地,立刻将大军分散在四周,等待阿卜斯人出来,但他看到的却是两百名阿卜斯骑士由盖斯的弟弟努法勒带领出现在帐篷群周围,保卫着妇女们。
忽然喊杀声四起,阿卜斯妇女们惊恐万状,恐怕失去自己的亲人,姑娘们叫苦不迭,一时地覆天翻,乱作一团,双方开始激战,萨必阁及其伙伴们亦感恐惶不安。
萨必阁对伙伴们高声喊道:
“将士们,立即包围族王盖斯的住宅,你们的首领杜来德及其手下人就被关押在那里。救出首领,我们也就如愿以偿,一切平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