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兹尼激动地说:
“他的名字就叫哈尼·本·迈斯欧德!”
随即,马兹尼把哈尼徒手降服雄狮的情景讲给安塔拉听。安塔拉听后高兴至极,走上前去,把哈尼紧紧抱在怀里,连连亲吻他的眉心,问安致意,然后拉住他的手,将他扶下马鞍。哈尼的英雄气概远远超过了诗人们关于英雄行为的描述。
哈尼站稳之后,安塔拉又把努阿曼国王的梦中所见向哈尼讲了一遍。哈尼一听,安塔拉讲的与马兹尼说的完全相同,心中十分高兴,微微一笑说:
“阿拉伯兄弟呀,这话实在奇妙,应当用金水抄在亚麻布上,供天下后世之人借鉴。”
安塔拉说:
“为什么呢?”
“你有所不知,”哈尼说,“我有个堂妹,名唤莱伊拉,那是族中最漂亮的姑娘。我爱上了她,为她而习武,强健自己的体格,终于敢和任何骑士交战,不惧怕任何强手。一个外号为蒙面人、实名叫‘苏伯阿·本·哈尔斯’的骑士与我交手,未战几个回合,便沦为我的俘虏,后来他拿了赎金,我方才释放了他。此后不久,我去见莱伊拉的父亲,向堂妹求婚,向老人家讲了我的全部情况。老人家看在我及和我同去的长老们的面上,答应了我的求婚,但向我索要很多东西作为聘礼,其中包括一千峰努阿曼国王才有的飞驼。我一口答应满足他的要求。我回到家中之后,左思右想,怎么才能去努阿曼国王那里,以便如愿以偿呢?我想我提出要求,努阿曼国王也许会满足我的愿望。那天夜里,我想着想着,忽听无名呼唤者说:‘哈尼,你不要为此事犯难!你要忍耐一下,福气自然会到来。你将看到等待中的人;那个人一旦出现,你将为他而战。这几天里,努阿曼国王的使者就会来到你的身边,求你带着舍伊巴部族的众骑士到他那里去,因为他正陷于灾难之中,等待你把他从敌人的围困中解救出来,之后他会给你钱财和骆驼。蒙主保佑,你的名声将传遍各地。’”
安塔拉听后,惊叹事情如此巧合。哈尼又对安塔拉说:
“听到无名呼唤者的话音之后,我对事情的后果感到害怕,一连几天靠打猎散心,直到你们来,知道了你们的来意,我只得去见努阿曼国王了。”
阿卜斯人听哈尼这么一说,都感到高兴,以为目的已经达到。哈尼说:
“你们说你们是努阿曼国王的使者,应当是伊拉克人,但我听你们说话带希贾兹阿德南人的口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安塔拉说:
“凭七重天之主、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我们的确是努阿曼国王的使者,我们是替他来这里找你的。至于你提到我们说话带希贾兹口音,这倒千真万确,因为我们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人。我们是在麦加见到努阿曼国王的,占卜大师当着我们的面为国王解梦,最后吩咐努阿曼国王找你。如果你想再详细了解我们的情况,我可以详详细细告诉你。我是安塔拉,这个是我的弟弟马兹尼,这些人都是我的堂兄堂弟。努阿曼国王的手下骑士分散在各个地方去了,都在忙着找你。”
哈尼一听他说自己是安塔拉,立即走上前去,紧紧拥抱安塔拉,连连亲吻安塔拉的眉心,并说:
“安塔拉,骑士们心中的太阳,听到你的名字使我欣喜难抑。我是多么想接近你呀!因为你是迈阿德·本·阿德南之国的卫士,所向披靡的英雄。”
接着,哈尼随口吟诵道:君居王位后,本是骑士王。
剑矛为君造,战场逞豪强。
与君交手者,如与石山撞。
你是大山洞,难民避风港;
求救者来临,得佑享安详。安塔拉听过哈尼吟诵的诗句,连声感谢他对自己的赞扬。片刻后,哈尼对安塔拉说:
“使我感到奇怪的是,有你在努阿曼国王的身边,他为什么还派我来援助他呢?”
安塔拉说:
“哈尼,凭安拉起誓,你对我的那些赞扬的诗句,用来赞扬你更为合适。因为安拉赐予你这样的力量和坚韧,足以让你享受幸福快乐,尤其是在幻梦之中为大人物排除艰险,更令人敬佩。哈尼,从现在起,你地位高升,祝你如愿以偿。”
他们正在热烈交谈时,努阿曼国王的骑士们从舍伊巴人家园方向赶来。原来他们转遍了各个地方,一无所获。安塔拉立即迎了上去,告诉他们说目的已经达到,认识了哈尼·本·迈斯欧德。安塔拉对他们说:
“自今天起,我们的一切忧虑解除了。”
顷刻之间,消息传播开来,大家沉浸在欢乐幸福之中。安塔拉随后又把从努阿曼国王听来的那些话向哈尼重复了一遍,哈尼听后心花怒放,立即把他们带回村庄,安排他们在自己的家里住下。族人们见那么多客人到来,无不感到欣喜,大家一齐动手宰杀牛羊骆驼,举行盛大宴会款待宾客。一连几天,他们沉醉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
安塔拉看到努阿曼国王的要求已经化为现实,再也住不下去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出现之事,更想念妻子阿卜莱,心中甚为不安,便与舍伊巴族人告别,经哈尼允许,他和他的弟弟马兹尼返回阿卜斯家园。努阿曼国王派出的那五十名骑士在哈尼那里住了七天,要求回返努阿曼国王的身边。哈尼欣然允许,并从自己的族人中挑选了五十名彪形骑士,个个是好汉,人人不惧死,骑上骏马,带上长矛、宝剑,和努阿曼的骑士们一起踏上了征途。当他们临近努阿曼国王所在的地方时,发现努阿曼国王的人马正处于众多敌人的包围之中,处境极为险恶……
[0524]救危大战
哈尼带着伙伴赶来,遥见黄尘滚滚,厮杀正在激烈进行之中。当他接近战场时,便听到波斯大军的叫喊声,看到他们的利剑寒光闪烁。哈尼对努阿曼国王的手下人大声喊道:
“阿拉伯头人们,我梦见了你们的主公。你们如果远离,你们的主公就会遇到不测。因此,请你们要立即冲向旌旗林中,弄明黄尘下那支大军的情况才是。”
哈尼·本·迈斯欧德又对他们说:
“你们看哪,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是努阿曼国王的旗子,那一群人则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之子呼达文德的人马。我们应当立即冲向包围妇女和孩子的那群骑士,毫无疑问,被他们包围的妇幼之中就有努阿曼国王的妻子儿女。然后,我们再来攻打这些人马。”
努阿曼国王手下的骑士们说:
“公子,你说得对!我们真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这么多人马。”
哈尼说:“凭主神起誓,我一定要粉碎他们,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雨点儿。”
说罢,哈尼一声大喝,策马朝着易雅斯·本·盖比萨及包围妇幼的旌旗扑将过去,但见哈尼手握长矛,直刺敌人胸膛,不时看到波斯大军人仰马翻。
前面提到,易雅斯放弃与努阿曼的骑士们的厮杀,带领五千人马向着努阿曼国王的妻子冲去,一意攻打守卫妇幼的那一千名骑士,将所有妇幼和孩子包围起来。易雅斯想回转,却见回转的人马在惊惶逃窜。哈尼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奋力追击他们,边追边杀,屡见敌人落马。哈尼的伙伴们紧跟其后,保护住他的后背和两侧,防止敌人伤及他,同样边追边杀,致使波斯骑士感到天地窄狭,无处躲藏。大地上回荡着他们的喊声,利剑刺去,不时看到波斯军骑士人仰马翻。
哈尼每追上敌人的一个骑士,往往挥矛将对方的坐骑刺伤,然后用力一把将他摔在地上,接着去追击另一个骑士。易雅斯见此情景,高声呼唤那些退逃的人马回来与哈尼拼杀。但他们根本不听易雅斯的话,以为死神带着天兵天将追赶他们,他们更加惶恐,向着旷野急速逃去。眼见手下人纷纷逃离,易雅斯自尊心勃发——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临阵脱逃,于是强打精神,拼命招架起来。哈尼见他带着身边的几个骑士冲自己杀来,立即策马迎击,朝着易雅斯的一伙人一声大喝,但见易雅斯身边的几个骑士有的惊逃,有的被哈尼杀死。当易雅斯冲到哈尼面前时,哈尼挥剑削去,一下将易雅斯手中的长矛削成了两段,矛头飞落在地上。哈尼冲过去,一把抓住易雅斯的锁子甲,将之拉下了马,交给手下人带走,自己则向着那些旗子冲杀过去。旗下的骑士们顿时东逃西散。
哈尼对手下骑士喊道:
“弟兄们,驼轿和妇女们的安全已经有了保证,你们要立即策马向黄尘飞腾的地方冲锋,对由波斯人、代来姆人和阿拉伯人组成的大军发动猛烈进攻。你们要立即奔往努阿曼国王那里,把国王从敌人的纠缠下解救出来。”
说罢,哈尼拍马向着烟尘腾起的地方冲去,同时高声喊道:
“努阿曼,你不要怕,不要慌!哈尼·本·迈斯欧德来了,定能打败敌人!”
舍伊巴骑士们紧紧跟在哈尼的身后,人人斗志昂扬,个个视死如归,如同大海狂浪,向着敌人的大军扑将过去,但见长矛林立,利剑闪着寒光,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此时此刻,努阿曼国王及身边的随行人们处境极为艰难,面临死亡危险。困境之下的努阿曼国王把生的希望寄托在梦中的那位英雄少年哈尼身上。当他听到哈尼报出自己的名字,并喊道“舍伊巴骑士,冲啊”的时候,精神为之一振。片刻之后,努阿曼看到哈尼骑着一匹黄骠马,手握出鞘宝剑,自信得救之时已经到来。
哈尼冲在遮天蔽日的黄尘之中,挥矛左刺,舞剑右杀,使包围努阿曼国王的拜火教徒纷纷落马,有的伤骨断筋,有的失魂丧魄,有的血染黄沙。幸存者大声向火神光神求救,调转马头向着他们的帅旗逃去。哈尼的出色冲杀令清醒者无酒自醉,使敌人万分惊讶。在波斯大军看来,哈尼比火更加灼人,比雄狮还要凶猛,足有万夫不当之勇。夜幕垂降之时,哈尼及其手下骑士已将努阿曼国王及其随行人员救出。在哈尼忙于解救妇女和孩子们之时,努阿曼手下的骑士已有千余人被敌军俘虏,全都被绳捆索绑在那里。
因为首领易雅斯·本·盖比萨被俘,塔伊部族骑士心中甚为难过。头人们聚集在骑士大军统帅纳伊勒那里,把他们的情况诉说给统帅之后,纳伊勒对他们说:
“你们应当知道,这样的事情很好办!不过,你们要把努阿曼要走的各条路给我封死,等明天早晨看我如何结果他们的性命。我要让你们摆脱这个魔鬼的纠缠,让其余的人马跟你们一道行动,从努阿曼国王那里夺回你们想要的一切。”
随后,纳伊勒又好言安慰他们一番,等待天亮。
哈尼回到营帐,努阿曼国王把哈尼紧紧抱在怀里,为见到哈尼而喜泪横流。努阿曼国王问哈尼及其部族的情况,哈尼一一详细相告。哈尼告诉努阿曼,他派遣的使者们已经到安塔拉及其手下人那里去了。努阿曼国王说:
“凭安拉起誓,你带来了欢乐,保卫了妇幼。如果安塔拉也和你一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定能把这支大军完全粉碎。”
接着,努阿曼国王把呼达文德如何派差使来要他的女儿,他如何斥退差使,带着人马逃离,呼达文德的大军又如何追击他们,把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从头到尾向哈尼·本·迈斯欧德讲了一遍。
哈尼听后,一番好言安慰努阿曼国王,答应把敌人全部驱散赶跑,不需要安塔拉及其他人助战。努阿曼国王说:
“明天我就报答你的恩情。”
哈尼·本·迈斯欧德说:
“我将当着你的面进行厮杀。你将看到我如何处置科斯鲁艾努舍尔旺之子,如何把他从他父亲的王宫中揪出来,如何让他遭受屈辱,如何让他日夜饱尝惊恐之苦。”
努阿曼听后,心境豁然开朗,知道自己的梦中所见,如今真的已经化为现实。
努阿曼及其随行人马在附近的一处园林中搭帐过夜。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骑士们相继跃上马背,准备出战。呼罗珊的英雄们一样飞身上马。哈尼及舍伊巴部族骑士也都披挂完毕,准备上阵。努阿曼国王及身边的骑士刚刚列好队,便听波斯军将领对手下将士们说:
“把你们抓获的俘虏带到两军阵前来,把他们的首级削下来,丢向努阿曼,然后一起发动猛攻,一举将这一小撮人马拿下,把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全部杀死。你们要知道,杀掉俘虏可以消减努阿曼的锐气,重挫这个魔鬼的意志。”
听将领这样一讲,在场的骑士们都认为此法可行,过了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将绳捆索绑的俘虏带到了阵前,准备将他们斩首。见此情景,努阿曼心中难过,对哈尼说:
“敌人要杀我们的同伴,你看如何是好呢?”
哈尼说:
“依我之见,你也把易雅斯·本·盖比萨拉到阵前,让对方用那些俘虏来赎回他们的这位头领;如果对方拒绝,我们就当着他们的面把易雅斯杀掉,以解你心头之恨。因为这易雅斯是你的仇人,正是他出主意来抢你的妻子的。这之后,我再出战,消灭敌人。”
努阿曼立即下令把易雅斯带到两军阵前,决计将之杀掉,四周的骑士们个个拔剑出鞘,人人怒目圆瞪。努阿曼把波斯将领要杀俘虏的事情告诉易雅斯,并且说如果他们真要杀俘虏,易雅斯也将同时断头。易雅斯听后,忙说:
“阿拉伯头人,请等一等,让我派使者去向他们说明情况。”
易雅斯立即修书一封,命令使者送到波斯将领纳伊勒手中。纳伊勒打开书信,但见上面写着:侍卫官统领阁下,你千万不要杀那些俘虏!你要是杀了他们当中的一个,敌人就会立即将我斩杀。我死之后,我在军中的阿拉伯兄弟都会对你生二心,其后你会不知道新王呼达文德如何对待你。请听我一劝,不然,我的阿拉伯兄弟将弃你而去。你失去他们的拥戴,你将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你的大军将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