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愿心中藏,歼敌必争先。海法夫·本·奈德白吟罢诗,众将士无不欣喜若狂,最兴奋的当数安塔拉·本·舍达德。他不禁心中爱火炽燃,在马背上手舞足蹈,一番赞颂伟大安拉之后,难抑心中诗兴,脱口吟诵道:阿卜莱倩影,常令我思想!
忧烦与苦闷,充满你心房。
别离夜难熬,驼轿去何方?
仿佛分别日,顿觉心发慌。
不忘二至亲,家父与岳丈;
为二老赎身,如今居哪方?
且请居德沃,暂且莫移旁。
风卷沙洗劫,阿卜莱闺房。
远离阿妹宅,我自心空荡。
明驼千里足,送我将妹访。
往来多舒坦,轻颠驼峰上。
阿妹美珍珠,串线我担当。
千里驹胜驼,方妹登程往。
绿草成茵处,溪水潺潺淌。
香橙柽柳发,酸枣鼠李壮,
玫瑰长寿花,遍野溢芬芳。
家宅一旦空,生活失馨香。
谈笑故宅里,幸有小羚羊。
囔囔鼻音美,二目含黛光;
面色白透红,双眉弯月亮;
小口似樱桃,唇如花瓣样;
丰臀托细腰,修长腿一双;
肚皮如丝绸,滑溜柔且光。
落帐抱堂妹,一觉东方亮。
夜观繁星闪,水银似瓶装。
左腕佩金镯,右腕戴琳琅。
诚挚兄弟伴,谨将突袭防。
把盏相交杯,陈酿与琼浆。
出征前饮之,良药除疠瘴。
美酒佐佳食,烂醉得狂放。
斩杀红胡子,只待入沙场。
兵贵以神速,突袭敌后方。
剑断心动脉,近我者必亡。
波兵血似雨,锦衣化红装。
踏上波斯土,高声骂昏王。
冲锋敌阵散,逃遁惟落荒。
活捉领兵将,酷刑令其尝。
报仇并雪耻,全仗战火熊。
纵使山倒下,万难敢担承。
使邻免遭灾,待客竭忠诚。
保卫部族人,直至终此生。
阿卜斯部族,诗尽晨阳升。
此为诗中冠,华衣皆裁成。安塔拉吟罢诗,众头领惊赞不已,骑士们豪气勃发,往日的征战情景一幕幕重现眼前,他们恨不得插翅飞往前线,立即与波斯大军交战……
[0555]波斯大军
我们回头来看看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的情况。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终于等来了呼罗珊大军,他们为科斯鲁集结了国中所有的骑士,从代来姆、迪勒曼到阿姆河、锡尔河以北的广大地区,那里的英雄武将全都被他们调集在一起,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呼达文德的京城郊外。呼达文德见人马如此之多,不禁喜形于色,立即令头领们向他报告人数。
这支大军有四十万之众,由波斯、代来姆及阿拉伯游牧人组成,他们个个身披铠甲,腰佩利剑,手握长矛,荷弓背箭,威风凛凛,雄姿勃发。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眼见此情此景,欣喜不已,心中的忧虑烟消云散,即下令准备出发。呼达文德的另一个儿子名叫艾兹德士尔,聪明强悍,从不违抗父王之命。父王临行,把宫中的事委托给他,并叮嘱他行事一定要公正。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向城外走去。国王出现在城外之日,简直就是盛大的节日,但见旌旗林立,迎风招展,鼓号齐鸣,欢声雷动,场面盛大,气氛热烈,令人难以想象,语言无法形容。
大队人马出发了。当他们临近希拉城时,易雅斯·本·盖比萨得知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御驾亲征,急忙率领阿拉伯各部族头领出郭相迎。在此之前,易雅斯已经按照呼达文德的命令集结了由塔伊部族和也门的萨那、亚丁各部族骑士组成的十万大军。易雅斯迎上前去,一直把波斯科斯鲁接进大帐篷。此时此刻,希拉城成了波斯大军的天下,剑矛林立、旌旗招展,铺天盖地。
易雅斯·本·盖比萨早就派出探马,前往希贾兹大地侦察阿拉伯人的情况,以便了解阿拉伯人集结了多少人马,如今到了什么地方。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到来之前,探马已经回来,向易雅斯报告说:
“主公大人,阿拉伯各部族骑士已经聚集在麦加的天房,守在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我们听说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在那里演说,并把远近的阿拉伯人全都召集在了一起,带着七万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踏上了征程,这其中尚不包括那些英勇善战、所向披靡的名将,如安塔拉·本·舍达德、哈尼·本·迈斯欧德、杜来德·海斯阿米、阿密尔·本·图非勒、埃什姆和叶尔布阿部族的勇士阿特拜·本·舍哈卜等。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英雄,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功绩卓著,名扬四方。”
听探马这样一说,易雅斯一时感到为难,只觉眼一片黑暗,不知如何是好。他问探马们:
“他们把妇女孩子和骆驼牛羊安置在了什么地方?”
探马们异口同声:
“就在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并且留下四千名骑士负责保卫妇女和孩子们。”
易雅斯听后感到惊诧万分,决计把这个情况告诉带着波斯大军由马达茵来到希拉城的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
天刚亮,易雅斯便进了呼达文德的大帐,把阿拉伯大军的人马数量、活动情况告诉了波斯科斯鲁。当时,波斯帝国的重臣及要人全在那里。呼达文德听后,说:
“我们兴师动众,集结了这么多骑士英雄,却原来只为了对付这七万劣等骑士,真是得不偿失。凭天上的行星和光神起誓,我不该动员我的这么多同姓人出征,因为这会降低我在呼罗珊人和十字架崇拜者们心中的地位。”
宰相吉姆海尔说:
“大王陛下,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些阿拉伯骑士,不要把他们当作普通的将士看待。你要知道,如今我们的科斯鲁帝国就像一个人生了病,周身感到不适。这些日子里,你就是科斯鲁帝国的医师,要千方百计为之医病。依臣之见,你要领兵重创你的敌人才是;如若不然,科斯鲁帝国大厦就要倾倒。因为这些阿拉伯人已对我们产生了贪婪之心,以为经过迪卡尔战役,我们对他们已经深感恐惧。迪卡尔战役中,我们的确遭到了惨败,你的儿子希尔桑光荣捐躯,回到了火神的怀抱,我们的十万大军被击垮,而他们仅有八千名贝杜因游牧人参战。如果不是他们有迪卡尔战役侥幸得胜的经历,他们断然不敢再与我们交战。”
呼达文德知道宰相说的全是实话,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相爷阁下,你有所不知,其实阿拉伯人在迪卡尔战役中获胜,并非因为他们交了好运,也不是因为他们勇敢善战,而是借助了一位天赐之子的支持,智者们都是这样说的。不过,这一次交手,我一定要让他们的女人变成寡妇,叫他们的孩童全部成为孤儿。我要捣毁他们的天房,砸烂那里的偶像和众神灵,还要摧毁他们的家园,以示对那个即将诞生的天赐婴儿的敬重。我要像犹太人对待圣母马利亚之子耶稣那样对待他们。因为犹太人都害怕耶稣,于是起来打他,直至他们说是他们把耶稣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其实,人们说的全是假话。”
宰相吉姆海尔说:
“大王陛下,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这样行事,那就首先派三千人马去天房,把他们女人手里的钱财全部洗劫一空,迅速带回来。如果呼罗珊大军发现我们正与阿拉伯人交战,他们就会从背后向阿拉伯人发动进攻,直到把阿拉伯人的妇女孩子、骆驼牛羊全部抢走。这样,我们就削弱了阿拉伯人的力量,然后将他们的人马全部消灭,连一个回去报信儿的人都不给他们留,我们也便取得了大胜。在前方与我们作战的阿拉伯骑士得知天房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会立即后撤,返回天房,厮杀也就会在那些偶像前展开,希贾兹的每一个贝杜因人都会聚集到天房参战。当希贾兹人发现抵抗不住我们的强大攻势时,他们便将纷纷逃往荒原丘山。”
呼达文德及国家要人们听罢宰相这番话,异口同声说道:
“宰相高见,无懈可击。”
呼达文德与宰相吉姆海尔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对易雅斯·本·盖比萨说:
“带兵先去天房,易雅斯呀,非你不能胜任。你就立即行动,带上你的手下骑士,我再给你配上我的一名贴身侍卫,并带上一哨人马,和你共同执行这项任务。你一定能够出色完成任务,凯旋而归,让你的敌人和嫉妒者感到悲伤失望。”
易雅斯说:
“大王陛下,你有所不知,我是没有脸面去做这件事情的。”
“为什么呢?”呼达文德急问。
“大王陛下,我手下的所有的人一看见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我们就无法依靠他们完成大王交给的任务。因为他们都是偶像的崇拜者,他们是不会在天房前拔剑出鞘,更不会上阵厮杀战斗的。依我之见,这项任务只能让代来姆人和波斯人去完成。这就是我的想法,坦率告诉陛下。”
当时,蒙面人苏伯阿也在那里,人们的议论,他也全都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因为蒙面人已经做了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的亲信。他说:
“大王陛下,如果我不是想让大王亲眼见识一下我与安塔拉之间的交手场面,那么,去天房执行这项任务的就非我莫属。我本想让你瞧一瞧我怎样摆弄渗渗泉、易卜拉欣立足处和天房,因为我不再崇拜那里的任何一座偶像。自打那里的神灵许诺我能亲手杀死安塔拉那天起,只要我活着,还在食人间烟火,我就不会再崇拜偶像,因为我知道那位神灵说的是假话。大王陛下,没有比这项任务更重要的了,因为我的妻子,即杜来德·海斯阿米的女儿也在那些妇女当中。我对妻子的爱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果不是我一心想着杀死安塔拉,这项任务非我去执行不可。只有我把安塔拉拿下之后,才不会有人再谈论安塔拉的勇敢善战、天下无敌什么的。我没有忘记我的妻子,我也不能离开她。”
呼达文德听蒙面人苏伯阿提及自己的妻子,担心自己会受到他的伤害。因为呼达文德深知蒙面人疯狂无度和心地败坏,心想:“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鬼东西想念起他的妻子来,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灾难,然后返回他的家园。这项任务嘛,我非派他去执行不可。但期他能捣毁天房,把女人和钱财一起带回,在我们这里安家落户,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受他的伤害了。”
想到这里,呼达文德对蒙面人苏伯阿说:
“凭火神光神起誓,苏伯阿,这项任务嘛,看来非你完不成啊!骑士英雄,你对希贾兹的小道大路了如指掌,对阿拉伯人的住宅一清二楚,你去那里比任何人都合适。至于安塔拉手下的骑士,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有这么多人马,定能将他们拿下,因为我们都将竭尽全力作战,取得胜利是毫无悬念的,必将令敌人和嫉妒者完全失望,垂头丧气。我敢说,只要我们一与阿拉伯大军交手,我就能把他们完全打败,因为我们的人马比他们多得多。你呢,只要带着不多的人马,轻装前往,就能出色完成任务。到那时,你的荣誉和地位超出你的要求和想象,尤其是捣毁了天房,战马踏平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之后。你若能完成这项任务,阿拉伯人会年复一年地谈论你的功绩,他们会说某某到了天房,将东西方人们前来朝拜的一座房子彻底捣毁了……”
波斯科斯鲁滔滔不绝,把危险说得甚轻,把收获说得天花乱坠,经不住诱惑的蒙面人终于答应出征麦加。蒙面人对波斯科斯鲁说:
“大王陛下,你选派你最喜欢并信得过的人与我一道前往,我将让你看看我将怎样处置那里的人。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些崇拜偶像的人都是假心假意,而且知道没有比光神火神更伟大的神灵。”
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一听,高兴极了,在座的人也无不欣喜不已。天色尚未黑下来,蒙面人苏伯阿便带上三万拜火教徒骑士踏上了去往麦加的征程。
蒙面人苏伯阿得意洋洋,旌旗在他的头上方飘扬,他策马疾驰在荒原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投入一场灾难。他望着大队人马,说道: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若不是担心呼达文德遇有什么不测,我是不会率领人马去与阿拉伯长老从各地调集来的大军作战的。若能在路上与他们遭遇,定将他们全歼。”
蒙面人率领人马走后,波斯科斯鲁及其所率人马在希拉大地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传令兵传达出发命令,顿时鼓号齐鸣,旌旗招展,易雅斯所率阿拉伯人大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波斯、代来姆骑士大军后面紧跟,数十万人马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威风凛凛。
大队人马上路之后,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方才率领贴身的小队人马起程。与之同行的除了国家要员,就是各地首领,他们身披镀金铠甲,手持镀金长矛宝剑,闪闪放光,照得大地一片辉煌,簇拥着国王,前进在大路上。波斯科斯鲁骑的是一匹黑色宝马,马的前额上有一块金币大小的圆形白斑,这种马在波斯和阿拉伯大地绝无仅有,价值连城,令各国君王嫉妒羡慕,欲求之而不得。更为出奇的是,这匹黑毛白斑马嘶鸣时好像要说话,奔跑如飞,日行千里而不知疲倦。出发那天,那匹宝马背荷镶嵌着珍珠宝石的鞍鞯,身披金丝绣花锦衣。时值仲春,芳草盖地,鲜花遍野,香气扑鼻。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率领的人马疾驰向前,旌旗开道,群鸟望影惊飞而去,马蹄声震山川大地,野兽闻声慌忙逃离。当他们来到一条溪水边时,波斯科斯鲁下令就地打尖休息,想到附近打猎。此时此刻,波斯科斯鲁已经完全不把阿拉伯大军放在眼里,心中毫无忧虑,自信自己是天下第一君王,手下的军队人多势众,天下无敌……
[0556]两军激战
就在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休息之时,阿拉伯大军正策马急行在山谷之中,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路程,只剩下一小段路了。他们放慢脚步,让战马稍稍松弛一下,准备迎接战斗厮杀。
此时,两支大军之间只有三天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