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志做垫布,以防粉落地;
频添一撮粮,加入磨眼里。
你们入客舍,我们忙接待;
处处献殷勤,惟恐招责怪。
何曾见怠慢,石却投过来。
敬意换恶果,其因谁明白!
远敌用矛刺,近则挥利剑;
罕图矛锋利,剑削无不断。
英雄抛头颅,似驼驮子翻,
沉重跌落下,掉在乱石间。
举镰劈敌颅,剑出脖颈断。
仇恨露无遗,报仇焉等闲。
继承先辈荣,杀敌显威严。
安营或拔寨,保邻得平安。
猛砍敌首级,防亦不胜防。
剑出似闪电,真假无异样。
敌我衣染红,鲜血在滴淌。
不敢前进者,惧怕灾难降。
我似拉哈沃,站定胜利姿;
敌人告败退,我荣得保持。
参战诚荣耀,青年有共识;
闻战赴沙场,老翁纵马驰。
鼓励所有人,紧握矛与剑,
保卫妇与幼,敢与敌激战。
忧心幼与妇,安危在眼前,
骑士分数路,御敌志愈坚。
妇幼安然日,袭敌得时机。
披坚又执锐,突袭正合宜。
吉仕姆头领,伴我齐出击;
不论敌强弱,尽扫莫客气。
众族可知我,疲惫不堪述?
无人知我事,报之一糊涂。
唤声阿慕尔,何以做此主:
要我甘充当,君下王之仆?
借问阿慕尔,因何生此想:
要我甘受辱,听凭人毁谤?
何年何月日,我曾侍皇娘?
威胁恫吓话,劝你且少讲。
唤声阿慕尔,有话听我说:
须知我的矛,与敌交手过;
不用矛端校,穿坚无不可;
所向敌皆降,被俘听发落。
可晓吉仕姆,已经背约言?
吾承先辈荣,克敌有何难!
高尚祖海尔,值得人称赞;
我所继承之,微薄略显现。
先辈二贤人,千古留芳名;
美德与荣光,我们尽继承。
凯阿卜公德,人闻心自明;
借其名与恩,求助世众生。
该死库赖布,亦曾中伤我。
先辈功与名,我均未放过。
若有敌部来,劫取我羊驼,
定教其无回,不论人寡多。
你们会发现,我们最守信;
约言一旦定,约践至诚恳。
火燃海札札,拂晓抗入侵;
援助尼扎尔,击垮也门人。
就地安置妥,令马食干草;
飞身赴激战,快意敌慌逃。
敌从我做主,敌反遭杀戮。
高兴将敌捉,怒时让敌跑。
一旦遇敌人,我们做右军;
我们兄弟部,左路击匪群。
白克尔骑士,迎面灭敌人;
我们则攻击,冲我来敌军。
白克尔骑士,带回战利品;
我俘众头领,绳绑又索捆。
白克尔族人,比赛且莫论!
你们可晓得,谁在帮我们?
你们可知道,我们军中人,
相互动剑矛,互相斗成真?
征衣下穿有,也门皮背心;
剑望其兴叹,只管冲上阵。
身披宽铠甲,束腰显皱褶,
英雄卸甲日,皮肤呈黑色。
皱褶像水纹,风来起浪波。
马载我陷阵,我救马挣脱。
骑士疲惫时,甩掉铁甲胄;
头发乱蓬蓬,如同鞍绳扣。
继承前辈德,言与行忠厚;
美德传子孙,功在我死后。
一旦战争起,妇女跟骑士;
严防被敌掳,受辱蒙羞耻。
妇女与丈夫,誓约预先制;
激战不退缩,暗号双方知。
射人先射马,抓俘套枷锁;
沙漠开战场,相救无错差。
女子缓步行,臀丰裙扎煞;
昂首挺胸走,酒醉目生花。
妇女喂好马,有话要陈述:
若我被敌掳,你非我丈夫。
吉仕姆女眷,出身满门福。
女眷免遭劫,美貌自绽出。
拔剑保族人,如父保卫子。
敌颅地上滚,球童乐滋滋。
宅建干河上,人识迈阿迪。
客至备酒席,敌来必遭击。
欲近则阻止,任意择住地。
疏者礼必拒,只收亲者礼。
邻从则保护,欲反则克制。
我们饮净水,他人喜污秽。
且请问他们,我勇或胆怯?
王者欺辱我,我们定拒绝。
建宅满大地,船多泊位缺。
孩儿断奶日,巨人不敢惹。安塔拉听过阿慕鲁的朗诵,无意评价其诗文,因为他想与阿慕鲁战斗一场,以便在众骑士面前与他比试一下谁更加勇敢坚强。安塔拉说:
“喂,阿慕鲁,先不要谈论你的诗文吧!阿慕鲁,你的这首诗不是一月一年写成的,而我想听的是你即席所赋之诗。你要知道,我想挂在天房上的那首诗要比你的这首诗言简意赅、通达顺畅。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请你即席赋诗一首让我听听,也好让人们评说吧!”
[0574]贵在即席
阿慕鲁说:
“哦,我的阿拉伯兄弟,好像我不能即席赋诗似的,所以你才想出这一招儿。”
说罢,阿慕鲁随口吟诵道:多少奇勇士,奋战烟尘中;
赴难不畏险,争先往前冲。
夜半纵马去,临阵鸡未鸣。
剑剑合吾意,矛矛显威风。安塔拉听阿慕鲁吟了这首小诗后说:
“阿慕鲁,这种诗带给人的是痛苦,还不能显示阿拉伯人的伶俐口舌。不肯认输的阁下,听我即席吟一首同样意思的小诗吧!”
说罢,安塔拉顺口吟诵道:长矛为我造,舍我谁堪握。
利剑为我锻,无我挂高阁。
遇敌挥青锋,英雄沙上卧。
出入烟尘下,剑矛光闪烁。
舞矛闯死海,何惧夜多魔!
凯旋别沙场,敌泪流成河;
哀哭失同伴,痛苦无法说。
我身经百战,败少胜利多。
道出光荣史,语必惊四座。阿慕鲁听过安塔拉的诗句,惊奇不已,知道安塔拉不仅勇敢过人,而且颇善诗文,品位也很高。阿慕鲁说:
“安塔拉,你的确已经沾上了口齿伶俐的边。不过,你真有些鲁莽和唐突;如若不然,我定会当着众骑士的面赞扬你的忍耐能力一番。你曾像那些有地位的人们一样生活着。我今天就不当着阿拉伯骑士们的面让你出丑了。我要对你说,你的大限已经临近了;不然的话,你就不会在我的面前显示你的能耐。”
在场的众人们听阿慕鲁这么一说,无不感到惊奇万分,禁不住大哗道:
“天哪,大家快向波斯先知和阿拉伯先知祈祷吧!”
安塔拉听后,不禁怒火燃烧在胸膛,说道:
“喂,愚昧有余、礼貌欠缺的汉子,我没有什么门第和地位,只有手中这口青锋宝剑和这柄罕图制造的长矛。谁要对我说他的父亲是某祖父是某某,在我看来那全是梦话,是胆怯、懦弱的表现。你若怀疑我的话,那就请把你的祖祖辈辈全叫来,你对他们说:‘列祖列宗们,你们全帮我与安塔拉·本·舍达德交战吧!’”
说罢,安塔拉挥剑策马,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扑向猎物。仅过片刻,安塔拉便贴近了阿慕鲁,先封住他逃走的路,然后伸手一把抓住阿慕鲁的衣领和甲衣,用力一拉,将阿慕鲁扯下了马背。阿慕鲁摔到地上,魂飞魄散,昏迷了过去。舍布卜冲上前去,将阿慕鲁绳捆索绑,继之拖出战场。
接着,安塔拉继续与冲上来的骑士一一较量,来一个败一个,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战斗一直持续到夕阳沉西,夜幕垂降。回返之时,安塔拉的战袍上沾满了与他交手的骑士们的血,看上去他的身上就像开满了紫荆花。安塔拉身边骑士们都想在他的面前一显身手,但安塔拉没有让他们上阵。
安塔拉带着各部族骑士回到溪水畔歇息,而也门骑士们的心里像开了锅一样,被杀者的家人们感到无比后悔,悔不该不曾劝阻他们,不让他们与安塔拉交手,被俘的骑士更是垂头丧气。
安塔拉回到禁谷,妇女们击打着铃鼓,弹着竖琴迎接他,欢呼声此起彼伏,她们喊着:
“我们的卫士回来啦!卫士抓来了俘虏,为我们报了仇,雪了耻!”
阿卜莱喜不自禁,对安塔拉吟诵道:堂兄安塔拉,为族增荣光。
粉碎众顽敌,妇幼得安详。
创造日夜主,有事定帮忙:
保佑安塔拉,凯旋路通畅。阿卜莱吟罢诗,拿着番红花粉和麝香粉走去往安塔拉的前胸和他千里驹的肚子上涂抹。这时,站在阿卜莱身后的母亲泽比白边呼喊着,边用双臂拨开拥挤的妇女们,高声对她们说:
“娘儿们、姑娘们,你们快让开我儿子,让他呼吸点清凉空气吧!这些天来,他受的苦和磨难够多的了。”
听泽比白说了这么两句话,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妇女们的簇拥之下,安塔拉行至自己的家中,妇女们这才散去。安塔拉翻身下马,将青锋宝剑和长矛递到阿卜莱的手中,只见那剑刃上沾满了血迹。阿卜莱急忙把血迹擦掉,然后去擦安塔拉脸上的尘土。每当阿卜莱看到安塔拉腕和手上的伤痕时,她总是微微一笑。
安塔拉叮嘱舍布卜和基里尔好好看管俘虏,又命令阿尔沃·本·沃尔德负责保卫部族安全,然后走进帐篷。那一夜,安塔拉与阿卜莱相互倾诉别后情况,共枕同眠,沉浸在夫妻久别重逢的欢乐之中。就在同一夜里,安塔拉的对手们则处于一片慌恐、痛苦中,尤其是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心中更是苦不堪言,简直心悲欲碎,因为他们看见安塔拉平安凯旋而归,而且收获巨大,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天亮了,红日升起在东方,照亮了大地山川。安塔拉披坚执锐,飞身上马,离开帐篷走去,看到杜来德、哈尼及部族将领们已经待命准备出发。安塔拉向他们问过安好,感谢他们早已做好准备。随后,他们走去准备为先知的祖父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效力。
这时候,盖哈坦各部族骑士占据在山头上,正向着他们呐喊叫阵,争相从四面八方包围他们。族王盖斯及其手下人已经来到裁决堂,看到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周围挤满了人,听候长老派遣。安塔拉下马走向前去,亲吻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手,然后问长老该如何对付盖哈坦人。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因为你一直把那件事挂在心上,一心想完成它,那些部族把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想用长矛、宝剑消灭你的肉体。你立即跃马出战,尽全力去征服你的敌人和嫉妒者吧!如若不然,你和天房在阿拉伯人心目中的地位会降低,人们会因此责备、抱怨你。”
安塔拉说:
“长老,凭安拉起誓,你说得对,这一仗非打不可。今天,你将看到你的手下人干出一件惊天动地让童发变白的大事来。”
安塔拉随即跃上马背,怒火满胸,踏上前往与盖哈坦人交战的征程。哈尼·本·迈斯欧德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也好让我们与他们一比高低呢?但愿我们每天有一位骑士出战,期望能抓到俘虏,然后狠狠折磨他们,或将他们杀掉。我们要他们同意你的要求,把你的诗悬挂在天房上。如果他们答应这个要求,一切事情都好办;不然,就把他们全部杀掉,然后再向他们其余的伙伴发动进攻,把他们的老老少少全部消灭光。”
安塔拉说:
“兄弟,凭安拉起誓,这可不是我的心愿。我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你们做任何不好的事;不然,我会因此悲伤而死的。如果我尚未实现自己的心愿而死去,那就不值得了。阿拉伯人说:‘阿卜斯部族的一个奴隶想得到荣誉和地位,天命是不允许他如愿以偿的。’但我想,如果他们一个一个地出来与我交手,我会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消灭,那是毫无悬念的。假若他们大队人马同时向我发动进攻,那时我就得要求你们助我一臂之力了。”
说罢,安塔拉拍马向着也门骑士冲去。他来到两军中间,纵马左右驰骋,叫阵邀战,并对他们一番责斥,然后随口吟诵道:东方现曙光,百鸟枝头唱。
青锋鞘中动,唤我上战场。
眼见群矛舞,我的矛晃荡。
宝马驰如风,有幸入沙场。
阿卜莱放心,莫为我忧伤。
哪里有战斗,我身现哪方。
我欲乘风去,求赐酒一觞。
众人喝水酒,吾独饮血浆。
头颅当苹果,花开矛锋上。
欲求绝美境,且忍战风狂。安塔拉吟罢诗,头领们无不为之感到欣喜若狂。就在这时,对方骑士争先恐后向着安塔拉扑将过来,因为他们心中对安塔拉充满愤怒之情,厮杀顿时激烈起来。十名骑士一接近安塔拉,便被安塔拉纵马挥矛冲散,仅过片刻,即见他们一一倒下。接着四十人朝安塔拉扑来,没过多大一会儿,便有一半骑士丧命。继之一百名骑士同时向安塔拉发动进攻,安塔拉立即策马绕到他们的身后,挥剑舞矛,狠狠朝他们刺去。就在那一天,对方一百五十名彪形大汉丧命在安塔拉的青锋宝剑之下,另有许多骑士被俘,其余幸存者纷纷狼狈逃窜。
旋即,人声鼎沸,愤怒填胸,骑士们因谣言传播而心神不定。对方的头领们决计背信弃义,放弃公平对等,只见大队人马像有头无尾的驼队一样从四面八方开来,麦加的大路小道立即被淹没在呐喊声中,长矛宝剑的碰撞声发聋振聩。阿卜斯妇女们害怕遭劫蒙羞,在山上边嚎啕大哭,边抓破自己的脸,免得被敌人掳去。
安塔拉得知这一情况,立即策马迎击敌人,挥剑直取敌人的先锋军……
[0575]连克数将
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眼见安塔拉独自出战,打内心里同情他的处境;阿密尔·本·图非勒急忙招呼阿米尔部族骑士上阵厮杀。阿卜斯部族骑士则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呐喊着纵马飞驰而去,冲在最前面的是安塔拉的儿子迈赛拉、弟弟马兹尼、好友阿尔沃和众多手下强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