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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霍马穆是达卜大地的主人,他特地安排人专门看守那口竖在丘山上的宝剑,惟恐发生什么意外。霍马穆所统治的地方有一种风俗,即人死之后,要将死者的骨头取出,将肉分离出来,并压在一起,骨头则根据死者生前的地位放入质地不同的袋子里,贵族亡者的骨头放入罗马织锦袋中,而穷苦贫贱者的骨头则置入普通棉布袋里,分别在袋面写上死者的名字。死者的肉被送到城外,只供乌鸦饱餐。如果别的猛禽来食,就会有人用弓箭射之。白石城中的人们以生产盾牌、长矛、宝剑、铠甲及其他战器为职业。他们都不服从霍马穆的统治,既不向他纳税,也不听从他的调动,而且没有一位族王能从城中人的手中拿到任何一点儿东西。

苏丹王阿瓦尔见自己的大军无力抵挡安塔拉,于是派人去向霍马穆求援,希望他派兵出征,共同对付安塔拉。使者递上书信一封,并对霍马穆说:

“大王陛下,我们的苏丹王阿瓦尔派我前来拜见陛下,让我告诉你,我们的国家已被敌人占领,骑士牺牲众多,大将萨阿盖·本·阿勒盖姆及苏维德·本·欧沃德先后捐躯,而且劳奴·查拉姆及其儿子萨福旺已与敌人同流合污。大王陛下,你如果闭目不见此严重局势,敌人便会来攻打你的城池,杀死你的人马,我们将全部丧命在敌人的长矛宝剑之下。”

使者走后,苏丹大军立即开始准备作战。时隔不久,阿卜斯部族大军的两万人马便已兵临城下,他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劳奴·查拉姆的手下骑士及安塔拉、埃穆莱的伙伴们。

苏丹大军眼见危险临头,又看到阿卜斯大军的汹汹来势,于是相互议论说:

“这些人是报仇来的,看来他们不杀光我们这里的人是不会离开我们这块土地的。我们应该和劳奴·查拉姆联系一下,恳求他为我们求求情,以便让这些阿拉伯人为我们提供保护。”

安塔拉的大军与苏丹王的大军在城外荒野上开始交手了。安塔拉对手下骑士高声喊道:

“阿卜斯骑士,冲杀啊!”

听到安塔拉的喊声,阿卜斯骑士大军奋力向着阿瓦尔的苏丹大军冲杀过去。由哈姆人组成的苏丹大军急忙上阵应战,两军对杀开始,顿见矛刺剑砍,鲜血喷溅,黄尘腾空,马嘶人喊,骑士们无酒自醉,战斗之激烈,无法用语言形容。死神在骑士们的头上盘旋,勇士们继续冲锋在前,胆小鬼们见势不妙,立即逃窜。长矛刺及之处,必有人胸膛被刺穿;利剑削到之处,必有头颅飞离双肩,滚落在地面。也门、印度利剑与罕图长矛均显示出不凡的威力,双方大军都觉得激烈厮杀情景似曾梦中看见。阿卜斯人好像看到那天的厮杀异乎寻常,只因为阿瓦尔的苏丹大军在自己的家园作战,他们仇恨满怀,分外勇敢,即使安塔拉把他们全部打退,甚至把他们全部消灭,他们的心中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安塔拉站在路口,形若雄狮,堵住了苏丹大军骑士的逃走之路,足令敌人胆战心惊。那天,安塔拉对敌人发起的强攻胜过烈火,猛烈击打似弩炮离弦,不论苏丹骑士在他的面前或身后,都对他无可奈何,只能望着他的矛刺剑砍而哀叹。苏丹王阿瓦尔及其侍卫们站在帅旗下,眼见自己的骑士在安塔拉及其伙伴们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不禁惊愕万分,一时不知如何对付眼前这位阿卜斯骑士英雄。

傍晚时分,安塔拉与苏丹王阿瓦尔相遇,英雄之间的搏杀更是激烈异常,喊声大作,彼攻此防,矛剑对撞,铿锵作响,火星四溅,电光闪烁,夜幕尚未垂空,已见血漫沙场。

天色黑下来时,双方人马方才各自返回营帐。因为一日激战,人困马乏,人感到坐立不适,马不肯戴上嚼子。

此时此刻的萨福旺深深地陷入了恋情的海洋之中。因为久久听不到心上人阿玖白的消息,萨福旺心中忐忑不安,整日里如坐针毡,只见他走出帐篷,望着远方发呆。

安塔拉见萨福旺愁云满面,闷闷不乐,于是走到他的跟前,对他一番安慰。萨福旺说:

“骑士之王,我今天之所以全力参战,为的是彻底打败这些人,然后去把达卜大地之主霍马穆杀掉。主公,你有所不知,正是那霍马穆拒绝我向他的女儿阿玖白求婚,而使我食不甘味,夜不成寐。”

安塔拉说:

“我今天就想亲手与苏丹王阿瓦尔交战,尽快置之于死地,粉碎这支大军,杀死苏丹王身边的侍卫,但我遇到他时天色已晚。不过,说实话,那苏丹王倒是有些本领,并非一举可将之战胜。明天一早,我定要再次与他较量,但期明晨一战能够将之制伏,不达目的决不回返。”

安塔拉沉思片刻之后,又说:

“萨福旺,有一件事使我感到不解,你生活的地方距此地如此遥远,你是怎样爱上那个姑娘的呢?”

萨福旺说:

“家父与达卜大地之主霍马穆之间素有交情,常去访问他,不断送些礼物给霍马穆,间或在他那里小住上一两个月,遇事总是征求霍马穆的意见。我小时候也常跟家父去,有时家父还带手下一些要人同往。主公,不瞒你说,我看到阿玖白天生丽质,明艳动人,聪明好学,性情娴淑,面似皓月,真是美若天仙。家父在她的父王那里小住期间,我总是和她一起玩,我与她之间的相互爱慕之情油然而生。我向家父吐露了我对姑娘的钟爱之情后,家父便派人登门替我求婚,结果遭到霍马穆的断然拒绝。使者说明情况之后,我对使者说:‘凭开天辟地的主神起誓,若不是家父与那霍马穆之间素有交情,我定立即派人去撕裂他的嘴巴,杀掉他的儿子。’不过,霍马穆拒绝求婚是可以原谅的,但家父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晕了过去,从此断绝了与霍马穆的来往,完全改变了往日的习惯。我得知父亲如此生气,竟然气得昏厥了过去,使我感到痛苦不堪,简直不想再活下去。当时我就下决心写信给苏丹王,集结国中所有骑士,前往征讨霍马穆,杀死这个老贼,抢走他的女儿,自任他王国的国王。于是,家父便和你们联合起来了。骑士之王,这就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情况。我至今也没有得到阿玖白姑娘的消息。”

安塔拉听后,对萨福旺说:

“萨福旺兄弟,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即使你与那姑娘之间隔着万水千山,我也要让你与她结为百年之好,安享天伦之乐。”

阿瓦尔的苏丹大军和哈姆部族骑士回到帐篷,他们开口必谈安塔拉及当日的激战。苏丹王阿瓦尔听过大家的议论,对他们说:

“弟兄们,你们看到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善战的骑士罢了,而他还没有展示出什么了不起的英雄气概来。我跟他交手时天色已晚,如果时间再早一些,我定能削下他的首级,让他一命呜呼。明天早晨,我将出战与他再次交手,到那时,我会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我怎样让他魂断沙场。我很希望达卜大地之主霍马穆来这里与我们一道抗敌,到那时我们定可大获全胜。”

两支大军都在议论着明日的战斗,不知不觉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

阿卜斯大军骑士们跃上马背正要奔赴战场时,他们却发现萨福旺和安塔拉不在军中。他们问舍布卜二人何处去了,舍布卜说:

“凭主神起誓,我不知道他俩究竟去了哪里。”

阿卜斯骑士们担心安塔拉遇到什么意外,埃穆莱则害怕安塔拉不在军中,大队人马会有什么不测之灾。阿尔沃得知不见二人踪影,心中忐忑不安,而埃苏布、迈赛拉则因父亲失踪而肝胆欲裂……

[0626]敌有援军

劳奴·查拉姆说:

“我们的卫士在这种情况下失踪,无疑对我们来说增加了困难,使我们感到忧虑。”

埃苏布说:

“这件事要严加保密,因为一旦敌人得知我们的卫士失踪,他们就会对我们产生贪婪之心,甚至可能乘虚而入。我猜想,我父亲多半是因为听到萨福旺诉说思念意中人之苦,带着萨福旺去阿玖白姑娘的家园找霍马穆大王去了,以便帮助萨福旺与那位仙女成亲。”

听埃苏布这样一分析,舍布卜说:

“埃苏布,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你的猜测恐怕是不对的。依我之见,他俩定是有什么要事要离开这里。如果真像你猜想的那样,你爸爸他不会单独行动,定会带上我为他们探路,排忧解难。不管怎样,你们要多加小心,全力与敌人拼杀。我现在就去找他俩,一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们。”

两军立刻剑拔弩张,双方准备投入战斗,决计上阵搏杀了。忽见苏丹王阿瓦尔策马冲入战场,来到双方大军之间,挥鞭左右驰骋,踌躇满志,洋洋得意地吟诵道:

阿卜斯大军,知吾必灭它。

多少英雄汉,倒在我剑下。

从不畏敌众,胆怯常挂花。

剑拔寒光闪,手起雷交加。

吾乃骑士王,喝令敌落马。

敌尸供兽食,骨无缘还家。

我名阿瓦尔,死神闻声怕。

阿瓦尔·本·迪纳尔吟罢诗,高声叫阵道:

“歹人们,出战吧!我今天只与你们的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交手。因为我昨天亲眼看到了他的冲杀英姿,令我佩服不已。”

阿卜斯骑士听苏丹王这样一喊,知道他并未得到安塔拉失踪的消息,而且他们从中意识到安塔拉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测,仍然健在,安然无恙,一定是到什么地方去了。埃苏布听后,怒不可遏,正想策马出战时,忽见劳奴·查拉姆手下的一位骑士赶在他的前面,向着苏丹王阿瓦尔扑了过去,那骑士好像一只雄豹,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好马,英姿飒爽,信心十足,不说话,亦不吟诗,直往前冲,想一举拿下苏丹王。不期他刚刚冲到阿瓦尔跟前,只见阿瓦尔手起剑落,那骑士顿时人仰马翻,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苏丹王阿瓦尔随后策马左右驰骋,继续叫阵道:

“希贾兹骑士们,你们叫别人出战,这不算公平对等。你们的那位黑肤骑士之王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与我交战?你们要知道,我们是讲究对等公平的人哪!”

埃苏布听后对迈赛拉及其伙伴们说:

“我们要快些行动,尽早结束这场战斗,然后去打听父亲的下落。”

埃苏布正想下令大军一齐向阿瓦尔发动进攻,让他和哥哥、母亲及其余骑士立刻行动之时,只见劳奴·查拉姆的侄子赶在他们之前冲入了战场。劳奴·查拉姆的这位侄子是一位勇猛骑士,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名唤毕卡尔。

毕卡尔骑着一匹奔跑如飞的阿拉伯纯种马,只见他纵马直扑苏丹王阿瓦尔。阿瓦尔一眼认出了毕卡尔,对他说:

“喂,毕卡尔,你想与我拼杀,如此背弃亲戚情谊,难道不害羞吗?我待你和你的叔叔劳奴·查拉姆可不算薄,你们怎好与这些人合谋来攻打我!今天我若把你战胜,定给你最好的报偿,用你的血去祭奠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我已经许过愿,决计割下劳奴·查拉姆的首级,将之挂在天房上,示众数年,以便不再出现那种以怨报德的恶人。”

毕卡尔听后说:

“恶人之子,凭安拉起誓,你说的全是梦话!”

毕卡尔挥矛朝阿瓦尔冲杀过去,阿瓦尔急忙应战,因为听到毕卡尔的绝情话语,更加怒气冲冲,呐喊着扑向毕卡尔。顿时,二人挥舞长矛,对刺开始。二人相搏一个时辰,观战的双方骑士眼见激烈拼杀,无不惊愕万分,不时发出呐喊声。忽见阿瓦尔一矛刺入毕卡尔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毕卡尔顷刻一命告亡。

哈姆人见毕卡尔倒下,不胜难过,尤其是劳奴·查拉姆,更是痛苦难耐。这时,哈姆骑士从四面八方向着苏丹王阿瓦尔冲杀过去,但终究抵挡不住苏丹骑士大军的攻势,结果二十名骑士丧命,三十名骑士被俘。埃穆莱见此状况,怒不可遏,随即纵马闪电似的冲向苏丹大军。阿卜斯骑士争先恐后向阿瓦尔的大军扑将过去,顿时矛刺剑砍,战马扬蹄,尘烟飞腾,剑矛对撞,火星四溅,响声铿锵。接着,阿尔沃、迈赛拉、埃苏布和劳奴·查拉姆相继冲杀过去,奋不顾身,视死如归。那天的厮杀之激烈,足令童发变白。假若厮杀一直持续到夜幕垂空,阿卜斯人定会遭受重大损失。那天的战斗之所以中途突然停止,只因为发生了一件让阿卜斯人不曾想到的事情。

当苏丹军与阿卜斯人之间正在激战之时,忽见苏丹王阿瓦尔大军的后面腾起一片尘烟,顷刻铺天盖地,双方骑士的目光立即转向那片烟尘。过了一会儿,烟尘渐渐散开,闪出一哨人马,全是哈姆族骑士,他们齐声大喊道:

“阿瓦尔大王,我们是达卜王霍马穆的部下……”

忽然而至的这路大军有五万人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威风凛凛,浩浩荡荡,争先恐后向着苏丹王阿瓦尔奔驰而来。眼见援军到来,苏丹大军欣喜若狂,放声欢呼,山摇地动。报喜者走到阿瓦尔的面前,行过吻地大礼,然后说:

“大王陛下,霍马穆大王派来五万人马支援你们来了,我们的头领是赛夫旺将军。”

援军与苏丹军会合,立即合力向阿卜斯大军发动攻击。阿瓦尔精神大振,紧跟大军冲杀起来。

如前所述,苏丹军几次大败之后,苏丹王阿瓦尔派使者带信去向达卜大地之主霍马穆求援。霍马穆听过使者的口头求援,又看过苏丹王阿瓦尔的信,不禁大怒道:“凭制造白昼与黑夜的主神起誓,我一定要去希贾兹大地,消灭他们的骑士大军,杀死那里的英雄,抢光他们的财富,劫来他们的妇女孩童!”随后修书一封,告诉苏丹王阿瓦尔说,他即派援军前往助战。使者携带书信走后,霍马穆命令手下大军立即集结,随即下令起程前往支援阿瓦尔。支援大军如期赶到了两军正在交手的战场。

援军一到,即刻与苏丹大军一道向阿卜斯大军发起猛攻。阿卜斯大军奋起抵抗,冲在最前面的有埃苏布、迈赛拉、赛比阿·也门。劳奴·查拉姆对手下伙伴们大声喊道:

“弟兄们,向着敌人冲杀呀!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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