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立即吩咐家仆们为儿子埃杜班和其母亲赛尔娃搭帐篷,并对他们说:
“我所有的金银珠宝、骆驼马匹全归我的儿子埃杜班,任其调用,谁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
“遵命!”家仆们异口同声答道。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村庄,都知道安塔拉俘虏来的那个埃杜班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孩子的母亲则是凯纳奈部族族王阿慕尔的千金。
得知这一消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头领们纷纷赶来祝贺。紧接着,埃图凡部族人也都赶来庆贺安塔拉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来了,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也来了,他们走到安塔拉的面前,祝贺他喜认贵子,并向埃杜班致意问安。
拉比阿·本·齐亚德走到安塔拉的面前,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祝贺你得到了这么一位雄狮般的威武的儿子!”
埃杜班听后微微一笑,立即低下头去,眼看着地面。见此情景,安塔拉自感蹊跷。客人散去之后,安塔拉单独问儿子见拉比阿到来时对他笑什么,埃杜班便把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的种种作为对父亲说了一遍。埃杜班还说到拉比阿如何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等等情况。
安塔拉听后说:
“孩子,你有所不知,这个拉比阿就是我们的最危险的敌人。”
埃杜班听后问:
“父亲,我把他杀死,让你免受他的伤害,你看如何?”
“不能啊,孩子!他是阿卜斯部族的头领之一,又是族王盖斯的岳父大人,他们之间沾亲带故,是朋友又是邻居呀!”
埃杜班默不作声了。舍布卜望着赛尔娃,说道:
“弟妹,那个点眼睑的姑娘情况如何?她可安好啊?”
赛尔娃说:
“天啊!凭安拉起誓,这简直是再巧的事情也没有啦。舍布卜,这个名叫海德鲁夫的孩子就是她的儿子,这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因为那姑娘只和你同床共枕过。你看哪,这孩子膂力过人,善于骑马射箭,奔跑起来赛过羚羊和兔子,全都像你呀!”
舍布卜听后,走到海德鲁夫的跟前,问过安好,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然后说:
“孩子,你是狐狸,诞生在我的双腿之间。赞美安拉,让我们父子今日相见。”
双认亲子,大家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个个开心,人人喜悦。
[0675]恋人遭劫
有一天,安塔拉外出打猎,以便散心取乐,带着迈赛拉、埃苏布、埃杜班及舍布卜的儿子海德鲁夫,策马向着旷野奔驰而去。
他们狩猎到日挂中天,返回途中路经艾尔萨德溪水旁,见许多阿卜斯部族姑娘正在那里戏水。埃杜班看见她们,忽想起自己的恋人戴阿德,想到她与自己相距遥远,隔着万水千山,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面颊,难抑心底的秘密,于是随口吟唱道:
人们入梦乡,钟情者难眠。
夜诉心底密,倍觉受熬煎。
尽尝相思苦,肠中烈火燃。
无恙体消瘦,欲康复困难!
远离意中人,启齿泪潸然。
肋骨发怨声,恋情填胸满。
恋火熄不灭,情泪焉能干!
思念诉不尽,忍耐力糟践。
安塔拉听罢儿子吟诵的诗句,体味到诗中的缠绵情思,于是问他:
“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只管对父亲明说。”
埃杜班把恋上戴阿德姑娘以及为此而遭到的种种磨难向父亲说了一遍。他说:
“父亲,姑娘的父亲要求我把你的妻子阿卜莱送给戴阿德做仆女,更可怕的是要我拿你的首级作聘礼,以便提高戴阿德在亲人心目中的地位。我猜想,戴阿德的父亲假如知道你就是我的生身之父,他就不敢再在自己的村中居住下去了。”
安塔拉说:
“儿子,你尽管放心,就当戴阿德姑娘已经来到了我们家吧!”
安塔拉把阿尔沃叫到面前,对他说:
“快集合你的人马,我们立即一起上路,去找我儿子的心上人戴阿德去!”
“遵命!”
阿尔沃即刻令手下人上马,安塔拉及其儿子们和众骑士由舍布卜及海德鲁夫带路踏上了去往戴阿德家园的征程。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戴阿德姑娘的父亲明哈勒老人的情况。
明哈勒得知埃杜班被阿卜斯人俘虏,带着家人和女儿投奔泰米姆部族去了。到了那里,人们对他说:
“我听说你已把女儿许配给了埃杜班,是吗?”
明哈勒回答道:
“是的,是这样。不过,我要他拿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首级来作为聘礼,而且我已经派他去取安塔拉的首级。我等他走了,回到我的族人当中,在族人中,我感到放心。”
“你干得好!你这个主意出得妙啊!”族人们异口同声说。
随后,前来向戴阿德姑娘求婚的人络绎不绝。明哈勒对他们说:
“请各位宽谅稍等,不要抱怨,待我听到埃杜班的消息后,再作商量。”
前来求婚的人听后,表示谅解,希望尽快得到准确消息。
过了几天,明哈勒得到消息,说来阳部族族王萨阿布的舅舅达比格带着若干骑士来访,村上人立即出郭相迎,并把达比格安排在最好的地方住下。达比格刚刚坐稳,村上的长老、头领全都前来拜见。达比格望着戴阿德姑娘的父亲,说道:
“阿拉伯头人,我的外甥萨阿布想做你的门婿,特托我前来向你老的女儿求婚,这是你的福分所在啊!如果你拒绝答应,他就要用武力强行把姑娘抢走,到那时你再抱怨、责备也就没用了。”
明哈勒说:
“任何人都无力将她强行抢走,因为有人用利剑保护她。再说,我也没有适于婚嫁的姑娘。既然如此,你的外甥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明哈勒回到家中,对女儿说:
“戴阿德,又有人来求婚啦……”
老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女儿说了一遍。戴阿德听后十分生气,说道:
“父亲,凭安拉起誓,假若埃杜班在这里,听到那些疯子说这样的梦话,定会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情况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们赶快投奔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国王去吧!”
明哈勒表示同意女儿的意见,即令家仆扎驼轿,准备起程。族人们得知这事,急忙劝阻明哈勒老人,对他说:
“你不要急于离开这里,还是先忍耐一下。当我们没有能力应付眼前的困难时,我们再去投奔某位君王不迟。”
明哈勒听从了他们的劝告,继续住了下来,牧放骆驼牛羊。
达比格回到外甥萨阿布那里,把自己代之求婚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萨阿布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召集手下人,决计征讨明哈勒。旋即,萨阿布率领五千人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快马加鞭,开到泰米姆人的家园,将村庄团团包围。泰米姆部族的骑士们奋起抵抗,顿时人喊马嘶,两军激战开始,但见长矛飞舞,剑闪寒光,乱马交战,激烈异常,战斗一直进行到红日西沉,夜幕垂降,泰米姆人抵挡不住萨阿布大军的猛烈进攻,溃败而逃。萨阿布大军将泰米姆人的财宝洗劫一空,他们还俘虏了戴阿德的父亲明哈勒。
骑士们把明哈勒带到萨阿布的面前,萨阿布对明哈勒一番斥责之后,说道:
“我想娶你的女儿为妻,你若不答应,我就割下你的首级。”
明哈勒说:
“保你如愿以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请不要责怪我,求你原谅。”
萨阿布接受了老人的歉意,原谅了他,没有再责备他及他的族人,并将俘虏交还给泰米姆人,在他们那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萨阿布当着众人的面求明哈勒将女儿戴阿德嫁给他做妻子。明哈勒当即把女儿许配给萨阿布,并且表示不要聘礼。萨阿布拒绝不要聘礼的好意,因为他怕阿拉伯人笑话他不拿聘礼就将人家的姑娘娶走。萨阿布说:
“请稍等,我回去之后,立即派人送来骆驼、马匹、金银财宝和男仆女婢作为聘礼。”
在座的阿拉伯人听后,无不嫉妒明哈勒一下成了富翁。有的人说:
“戴阿德姑娘应该得到比这更多的财富。”
萨阿布回到家园,把他答应过的那些聘礼送到了舅舅达比格的手中。他的舅舅带着聘礼起程上路。到了泰米姆部族家园,便把聘礼送到了戴阿德的父亲明哈勒手里,并且当着众人的面,要明哈勒为女儿准备行装。
明哈勒一口答应,立即设宴款待来宾和族人。宴会结束,明哈勒吩咐手下人为女儿扎驼轿,在轿外罩上金丝绣花绸缎帷幔,驼轿显得格外富丽堂皇。戴阿德登上驼轿,母亲坐在她的身旁,弟兄们不时地跟戴阿德逗乐,家仆们舞动着手中的宝剑、长矛和匕首走在驼轿前引路。这支送亲队伍,越荒原,穿沙漠,欢欢乐乐地前进着,谁也未曾想到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
走着走着,忽见前方腾起一缕烟尘,顷刻铺天盖地,同时传来高亢的呼喊声:
“海斯阿姆人,冲啊!”
尘烟散开,闪出一哨人马,奔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是个惯于劫持女子的高手,家里养着许多仆女。大汉名叫赛尔哈·本·白凯尔,绰号“灾星”。他手下有一千骑士,个个力大强悍,人人本领超群。
那天,赛尔哈带着大队人马从海斯阿姆部族家园出来,目的在于抢劫财富和骆驼。当他看见送亲的驼轿队伍时,立即伏身在马鞍头上,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策马向着驼轿队伍冲了过去,然后说道:
“喂,‘灾星’在此,你们怎敢带着这么多的财宝通过这片原野?”
萨阿布的舅舅达比格走上前去,对那骑士头领说:
“喂,小伙子,快打道回府去吧!你有所不知,这驼轿中坐的是族王萨阿布的新娘、明哈勒的千金戴阿德姑娘。你千万不要阻拦这迎亲送亲的队伍前进,免得命丧此处。你还是赶快走开吧,以免落网丢丑。”
“灾星”赛尔哈回答道:
“你妈的,你给我闪开,休要挡住我的路……”
话音未落,一矛刺入达比格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达比格顿时落马倒地,一命呜呼。随后,“灾星”扑向其余的人,迎送亲的男子汉们死的死,逃的逃,赛尔哈将驼队、新娘及其父母一并抢到了手中。
戴阿德眼见自己和父母遭劫,自信只有死路一条,禁不住泪水簌簌下落,边哭边诉道:
“多么屈辱,多么丢人哪!埃杜班呀,你现在在何方?你怎么看不到我已经落入劫匪的手中了呢?”
赛尔哈听到戴阿德边哭边诉,于是上前劝慰,说道:
“喂,原野上的美羚羊,你已经落入了猎手手中,就不要哭泣难过啦!你将看到我如何善待你,让你像皇家公主一样尽享欢乐。”
戴阿德没有答话,而是哭得更加伤心。她想到灾难突然从天而降,自己竟变成了魔鬼手中的俘虏,痛苦万分,顺口吟诵道:
怀春女多思,困神远离眼。
钟爱情愈重,因距故乡远。
多少日与夜,一色成黑暗。
呼请邻与友,背运人当怜。
叹息声声起,二目泪潸然。
闺秀成女俘,意外遭磨难。
站闻女叹息,宜追痛苦源。
有苦难道出,烈火烧心田。
此有异乡女,泪落思故园。
忆昔多欢悦,群友舞翩跹。
皆为贵胄女,相聚开心颜。
身着绫罗衣,面笑自坦然。
今别众挚友,故居成残垣。
天命终难违,泪洒血相伴。
衣破臂显露,哭丧泪浸眼。
别离火灼心,泣泪悼家园。
托主带封信,转交阿德南;
戴阿德遭掳,告之埃杜班。
先生早许诺,让我享清闲。
迄今已忘记,还是被纠缠?
但期公早至,救我脱此险。
驱散众劫匪,保妾得平安。
呼我造物主,速差埃杜班;
昔日曾擒狮,今定胜敌顽。
同返家乡去,祛辱复尊严。
教妾做公主,宝马配金鞍。
戴阿德刚刚吟罢诗,忽见一黑肤骑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高声呼喊着:
“阿卜斯骑士,冲啊!阿德南骑士,冲啊!我是劫匪的克星,我是当代英雄!劫匪们,赶快逃走吧,免得命丧荒原……”
[0676]情侣重聚
原来那黑肤骑士正是戴阿德的心上人埃杜班,他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戴阿德。
埃杜班和父亲安塔拉一起走着,而他的心却一直沉浸在对情人的思恋之中。当他们接近泰米姆部族家园时,埃杜班的心几乎就要碎了,于是对父亲说:
“父亲,我想先走一步,打探一下消息,弄明情况后立即回转。”
“孩子,你去吧!”安塔拉说,“我在你的后面慢慢前进。”
埃杜班越荒地,穿丘陵。他所走的正是赛尔哈开进泰米姆部族家园的那条路。赛尔哈的家园离阿卜斯部族所在的地方和达哈克部族家园都很近。
如前所述,当埃杜班看到赛尔哈的人马抢走驼轿并俘虏了一些人后,以为有战利品可得,于是大喊道:
“阿卜斯骑士,冲啊!阿德南骑士,冲啊!我是劫匪的克星,我是当代英雄!劫匪们,兔崽子们,你们快逃吧,免得丧命荒野!我是骑士英雄埃杜班!”
坐在驼轿里的戴阿德听到埃杜班的喊声,痛苦顷刻消失,放下心来。她撩开轿帘,对埃杜班说:
“喂,埃杜班,我是你的心上人戴阿德,被赶到了这个地方,正遭受着敌人的纠缠之苦。”
埃杜班听到戴阿德的话音,即对劫匪们喊道:
“歹徒们,放下金银财宝,快逃命吧!”
随即,埃杜班策马挥矛朝着劫匪们冲杀过去,遇一个杀一个,纵马左右驰骋,连续有十个骑士倒在他的马前,其余的人纷纷败退。
赛尔哈见手下骑士败下阵来,自己亲自上阵,拍马朝着埃杜班扑了过去。二人之间激战一个时辰,埃杜班一矛刺中赛尔哈的大腿。赛尔哈人仰马翻。手下人看到他们的头领落马倒地,纷纷拔剑出鞘,冲向埃杜班。埃杜班见他们冲上来,顷刻虎眉倒竖,怒目圆瞪,活像一只愤怒的老虎,大声呼喊道: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冲啊!我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的儿子埃杜班!”
不到一个时辰,马踏黄土,烟尘飞扬,埃杜班挥矛纵马,左冲右撞,众多敌人胸被刺穿,血染沙场,倒地身亡。埃杜班边冲杀边吟唱:
醒来灾临头,未忘令尊恩。
我已获高位,至此无他人。
载誉返故里,赢得乡亲尊。
挥剑驱邪恶,甲胄足护身。
马奔赛闪电,嘶鸣动乾坤。
吾乃一奇勇,磨难足以忍。
我父安塔拉,慷慨不让人。
富时可敌国,皆施予乡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