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被黑夜慢慢的吞噬,夜空下星光闪烁,偌大的华庭一片静谧,与热闹非凡的竞技场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俊逸挺拔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一片花丛下,明明是极养眼的画面却生生给人一种颓废感,好似失去了活力。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里的静谧,立在那儿的身影方才活了过来,听着身后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声,轻声说道:“难道我错了吗?”似是问他人又似是自问,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喘息声渐渐低了下去,费卡静静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慵懒的走至他身庞,随手折下一朵骄花,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也许吧,谁知道呢?!关键是你觉得你做错了吗?亦或者说假使错了,你要怎么办?天昊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看到的都是结果和事实。”
“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方才那场激烈的争辩言犹在耳,却真真实实的刺痛了他的心,“是啊,我错了……”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得到绯儿原谅的欣喜,原来他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请求原谅的那个人啊。
突然之间他迷茫了,如果说在看到绯儿伤心难过,离开时,他害怕,他后悔,那么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坚持这几年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被告知造成的结果竟然是伤害了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后,他开始无所适从。
费卡将好友的表情收入眼底,更加无奈了,他这都快成奶爸了,那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真心的不容易啊。
“这几天的成果怎么样?”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费卡这会儿真的很想敲开这个上司兼好友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平时挺狡猾的一个人,怎么一涉及到小姑娘就成白痴了?!“别说你这几天都在做无用功!难道你不是去哄绯儿了吗?”
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宇文轩脸色变幻不定,似喜似忧,不禁让他有点担心起来,“难不成她没原谅你?还是她根本不见你?”
“不是,我见到她了,她也原谅我了,只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有些无耻……”
费卡没好气的番了个白眼,嘴里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口气,毫不客气的朝身边的人挥了过去,猝不及防下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的宇文轩,一边擦拭着嘴角流出的鲜血,一边生气的大吼:“你又发什么神经?!”
费卡适时的退后一大步,笑呵呵道:“这才像你嘛!刚才那个怂货我不认识,那个……你明白的……”不得不说他之所以能一直陪伴在对身边人要求极其苛刻的宇文轩身边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懂得见好就收,直接导致了多年的奶爸生涯。
“咳咳,好吧,我想说的是,既然绯儿都说了原谅你了,那么也就是说她打算就此揭过,受害人都不追究了,你又何必非要揪着这些事不放呢!”这小子发怒的气势是越来越强了,让他有些头皮发麻,还是快溜吧,免得成了炮灰。
不过……看着被花刺刺伤的手指,还是认命的缩回了迈出一半的脚步,上前一步将花塞进对方的手里,说:“花虽然好看,但是很容易伤人的,你可要快点解决那个麻烦啊。”说完头也不回的迅速开溜,生怕被逮到做苦力。
宇文轩楞楞的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花以及它根茎上的花刺,若有所思,花刺吗?呵呵~~讽刺一笑,手一招,一黑影从暗处现身,恭敬的弯着腰听候吩咐,“解决掉她,我不希望以后因为她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黑影一闪即逝,华庭之中独留下那个孤傲的身影,此时的他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邪魅霸主,望着夜空许久,自嘲一笑,自然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微微的刺痛提醒着他方才的情形,又觉得好笑,是啊,遇到她的事,他总是容易陷入被动,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作风。
可他却甘之如饴,那是他看重的人,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的成长起来,长时间的相处和关注,已经让他养成了为她喜、为她忧的习惯,又怎能不喜欢,不方寸大乱?
夜晚,竞技场内的热闹逐渐消退下来,祈天昊结束一天的比赛,快速洗完澡,一向被誉为修炼狂人的他今天破天荒的没去修炼室,而是回家。到家将近十点,不出所料的,他的父亲一如既往的静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早年家人的全家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他特意从别人手里收来的古旧时钟。
他知道他在等谁,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法开口劝阻,小时候每当他和姐姐贪玩外出时总会在十点半这个点回到家里,那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坐在客厅里等着门,只不过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望着才四十出头的父亲却显出老态,两鬓也有了少许华发,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爸,姐姐回来了,我在学院见到她了。”
“绯儿回来了?你见到她了?”父亲激动的站了起来,手里的照片掉到地上也不自知,他双眼含泪的望着他,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又恢复了沉寂。缓缓的从地上拾起那张全家福,坐回了原位。
“她回来了,但是却没有回家!她一定知道了,一定知道了,她在恨我……”祈于清不断的自语着,手里爱惜的摩挲着那被他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照片,看着里面那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小人,眼里是深深的不舍和自责。
“绯儿啊,回来吧,看看爸爸,也让爸爸看看你……”这句被他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的话反反复复的说着,他知道也许绯儿不会回来了,可是他还是希望能见见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父亲,祈天昊有些心酸,连一向喜欢姐姐的他此时心里也有些埋怨,可是一想到外界的传言,却又无法真正怨她,“爸,姐姐的父母真的是……真的是我们家害死的吗?”本以为会有激烈反应的父亲依旧一副神游的模样,想来从父亲这里得不到答案的样子让他无可奈何,
“爸,去休息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姐姐回来一趟的,我保证!”说完也不多作逗留,一路跑着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他才彻底垮下了肩膀,自从姐姐的身世曝光后,父亲整天的神思不属,母亲也是脾气暴躁,再也没了当初的温柔婉约,大姐祈心更是直接住在了外面,这个家,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馨快乐的家了,在这里他时刻心神紧绷着,生怕因为直接的疏忽又导致父母的大战。
所以这几年他几乎吃住在学院,放假也是找各种借口将自己关在修炼室里,他不愿意回家面对让他感觉冰冷和压抑的氛围,无数次午夜梦回,他多么希望他们还像从前那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打闹,可是这一切离自己这个家却是越来越远……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问一句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你们会变成这样?那么陌生,陌生的让他害怕……
祈家客厅里,古旧时钟依然敬忠职守的滴答滴答的走着,沙发上的人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直到听到儿子的房间的关门声响起,祈于清才抬起头,左手伸进胸口的内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温馨的依偎在一起,男的长相极妖,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黑色的衬衫中随意的散着几颗扣子,胸前裸露的肌肤上蜿蜒着一亮紫色的蛇形链子。
他的左手紧紧的拥着身边的女人,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恶趣味的逗弄的女人怀里的婴儿,而婴儿那不大的粉嫩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一根手指,眉毛纠结的蹙在一起。
抱着孩子的女人五官精致,身着一袭淡紫色凰纹刺绣旗袍,紫色的眸子深邃而迷人,看着婴儿的眼神柔得仿佛溢出水来,头上一串紫色宝石更衬得她气质高华,却不失妩媚……
那么美好的一家人,却被自己给毁了,一直被自己压在心底的隐秘被彻底揪了出来,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他们如今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他恨!他悔!当初决心抚养绯儿,有她可能被人虐待的担心,有悔恨,更多的却是为了赎罪……
如今,这件事该是瞒不住了吧……此时围绕着他的是深深的疲倦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