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冷风将沈怡的脑袋吹醒了不少,看着沈忱冰若寒霜的脸,让自己不禁一个接一个的寒颤,紧跟着沈忱的脚步,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微如细蚊:“姐。”
甩下她的手,终于爆发了出来:“现在闹得满意了吧,小郭要是离婚了,我跟你没完。”
沈怡倒是没有丝毫的愧疚,视线平坦地看向她:“那有什么,我正好可以结婚。”
沈忱对着她大喊起来:“你别做梦了,你以为杨昊鸣会和你结婚吗,你怎么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你的良心放在哪里了?”
“凭什么牺牲我就叫有良心?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杨昊鸣真的爱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
沈怡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去,沈忱赶上她:“算我求你了,你别再去找杨昊鸣了,更不要再去找小郭,行吗?”
沈怡突然哭喊了出来:“姐,你别逼我行吗,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正常的生活,可我做不到。”
看到沈怡的满脸泪水,心中也是软了一截,她心中所感自己怎会不知,将沈怡抱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那就先不去找他,沈怡,姐只是心疼你,你怎么那么傻?”
沈怡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在沈忱的肩膀上哭泣,夜晚的冷风吹向两人,吹干次次涌出的泪水。
第二天上班,小郭没来,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桌,心中恍然一片,小郭对着自己的笑颜好像还历历在目,心中顿时苦涩。
晚上下班,慵懒地回到别墅,空荡荡的房子,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疲乏至极的人真的只想有个拥抱而已,把沙发的扶手当成是陆其峰的肩膀,轻轻地靠了上去,这种心理似乎起了作用,不一会心便安定了下来,静静地睡了过去。
枕得不舒服,没一会脖子就被酸醒了,睁开眼,陆其峰坐在身旁盯着自己看,沈忱坐了起来:“回来了,吃过了没?”
陆其峰微颔着下巴点了点头:“怎么在沙发上睡了,进屋吧。”
趴在陆其峰的胸口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睡了吗?”沈忱问。
“还没,怎么了?”
沈忱满腹的心事想对他说,可发现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一般对他言无不尽,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浑然不知。
“没什么。”
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赶紧睡吧。”
沈忱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可是却一夜未眠。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小郭仍然没有来上班,想去找她却是没有任何脸面,只好敲了敲王大局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什么事?”王大局头也不抬地问。
“小郭怎么那么长时间没来上班,休产假了吗?”
王大局手拿着报纸,抬了抬眼眸:“你和她一向不是要好吗,这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她已经自己申请去底下乡镇报道了,上次不是有下乡镇的任务吗,你们都不愿去,她上几天申请了,聘书这几天就能下来了,你别说,她倒是帮了我个忙,别的局很多都是光头,没人去。”
再下面沈忱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拨着小郭的号,可都是关机,只好打电话给杨昊鸣,接通后,对方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喂?”
“小郭呢?”沈忱焦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家里还有她娘家都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你第二天怎么对她说的。”
“她要离婚,我只能同意,我要求是她生完孩子再说,毕竟不能拿自己身体怄气,可是第二天下班回来,就不见她人影,找到她娘家,她妈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我也很担心她,怕她做傻事。”
沈忱的心悬在了半空:“她是你妻子,你必须要尽自己全力找到她,去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例如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你们在哪里相识的,知道吗!”
电话那头也是重重地应允了一声,估计杨昊鸣也没想过这些地方,小郭和自己很像,表面都是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其实比谁都重感情,只求她不要对自己做出什么残忍的事。
一直等着杨昊鸣的消息,可是答案都是没找到,沈忱看着小郭空掉的位置,心中的某个地方也似被挖空:小郭,原谅我好不好,这么多年来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你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好吗?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将小郭桌上的文件吹得七零八落,一个自己和小郭合照的相框也吹倒在地上。
再次看见小郭已是半个月后,她一声不响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沈忱惊讶地看向她,不仅是突然消瘦的容颜,更是已经扁平的肚子,沈忱盯着她看,小郭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你再看,我的身上要着火了。”
沈忱看向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小郭如此的决绝,她一向爱杨昊鸣如生命,想不到这次做得如此地坚决。
沈忱一声不吭,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一会,小郭已经收拾好了,沈忱呆站在那里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要不要翘个班去喝杯咖啡?”小郭俏皮地说,让沈忱有种他们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错觉。
沈忱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更懂得亲近,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你也不会恨我,只是骂我几句。。。。。。”
咖啡厅里应景地流出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曾几何时,她特钟爱这首曲子,那是她和宿舍里的舒韵特别要好,在即将毕业的一个夜晚,她这个千杯不倒的人物竟然喝大了,那时候大家唱着这首歌,沈忱更是把舒韵抱着哭得昏天暗地,平常冷漠惯的舒韵也被她弄得泪眼模糊,直到上班以后,以为同事非朋友的沈忱遇见了郭淑仪,她取代了舒韵的角色,像个大姐姐般地照顾她,唯一和舒韵不同的是她更像沈忱,喜欢说笑话埋汰朋友以换得乐趣,沈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在哪里都可以遇见待她真心的人,因此她把她介绍给了杨昊鸣,把自己的闺蜜介绍给自己最好的朋友,这种结合应该是最天造地双的,可是怎么会以这种结局收场,沈忱心中的愧疚与疼痛无可复加,或者说也不比小郭少。
小郭帮沈忱点了杯蓝山,自己要了杯水,笑了笑:“我现在也只能喝水了,咖啡什么的都要忌口。”
“对。。。。。。对不起。”沈忱磕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小郭抿了口水抬头答:“我接受。”接着微笑了下:“接受就代表我原谅你了,所以你没必要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郭,你打我骂我吧,求你了,你这样我心里能好受点。”沈忱低着头,她已经羞愧地无法再直视小郭。
“你做错什么了我要怪你?”小郭苦笑了下:“怪杨昊鸣为什么一直爱着你,怪他和沈怡发生关系,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郭从来都是昊鸣昊鸣地叫,这是沈忱第一次听叫杨昊鸣,本来心中已经确定了大概,现在更是确定了猜想:“你和杨昊鸣?”
“我已经跟他商量离婚,可是他不同意,现在我提起分居,两年后法律上应该就自动承认离婚了。”小郭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事。
看出沈忱惊讶的眼光,接着说道:“你说人是不是奇怪的动物,我在的时候他怎么都不爱我,我现在想走了他却是千方百计地挽留我。”
沈忱盯着她扁平的肚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郭顺着她的视线也瞟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当时我只想着这个孩子不可以来到世上,因为他的爸爸根本不爱他的妈妈,他将在一个无爱的家庭中生长,我又何苦将他带到世上来?”
沈忱心中大恸,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她能理解小郭失去自己和所爱的人的孩子的滋味,手紧紧地捏住桌角,手指的关节似要被折断般,悲伤一时无可复加:“你是引产的?”
小郭的目光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那里有沈忱太多不明的情绪,不一会,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可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声音低沉道:“那么大了,只能引产,其实。。。。。。。其实都成型了。”小郭声音发抖,眼神也哀恸起来,手隐约发抖:“刚才只是我说得深明大义一般,其实我只是为了报复他,我要让他知道他让我失去了什么,让我们之间失去了什么。”小郭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而下:“可是这样之后我就后悔了,我还没报复得了他,我自己就先倒下了,每晚梦中都是孩子的声音,他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你知道吗,他浑身血淋淋的,每天晚上都扼住我的脖子。”小郭已经失控,抓住沈忱的手哭喊道。
这一举动汇集了许多的注视,小郭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松了沈忱的手,像是打过仗一般的疲劳,歪靠在椅子上,视线投向窗外,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沈忱说:“其实错的最离谱的就是我,本就知道杨昊鸣不爱我,还自欺欺人地认为终究有天会感动他,最后的结果就是对我一直固执己见的最好嘲笑。”
“都是我的错。”沈忱一直重复这没有意义的几句话。
“你又错什么?难道杨昊鸣爱上你是你的错?直到这件事发生了后我才真正地清醒过来,杨昊鸣选我是因为我和你性格相像,选择沈怡是因为你们面貌相像,其实他一直找的都是你的影子。”
“对不起,对不起。。。。。。”
小郭看向沈忱,鼻子也是发酸:“要说不恨你是假的,女人都会有嫉妒心理,我嫉妒你为什么总是可以唾手可得别人垂青已久的东西,可是理智告诉我这都不是你的错,如果要怪,我只能怪你把沈怡的事瞒着我,这才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拉住小郭的手,涕泪交夹,沈忱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放肆的哭过了,这一刻她只想抓住小郭,和她一起哭一起笑过的小郭:“不要走好吗,留在这里,没有你作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用另一只手擦拭沈忱的泪水,声音也是哽咽:“别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小郭虽是笑着说,泪水却也流了出来。
“求求你,别走。”沈忱挽留着,记忆中她只这样留过林海,这次虽是朋友,但也是极大的恐惧和不安。
“沈忱,人都要长大的,你要相信,我走了你也会过得很好,不要太依赖别人,要学会独立。”
沈忱更加抓紧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过是去乡镇,难道真的不准备再见我了吗?”
“有缘还会见的,只是这阶段我想一个人呆着,或许有一天我想开了,我自会来找你的,那时候我们之间心无芥蒂,再做回好朋友。”
也许小郭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们的缘分从今天开始就戛然而止,带着彼此的遗憾渡完余生。
沈忱看着对面空掉的位置,才知道小郭走了,带着她们将近四年的酸甜苦辣消失在生命中,咖啡厅中仍然在单曲循环范玮琪的那首歌,眼泪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此时她需要安慰,需要跟人说说话,随便是谁都可以,是个人就行,可第一反应还是陆其峰的名字,不想再考虑那么多,按下了号码,嘟了两声后电话被挂断,随即收到信息:在忙,不方便接。
这就是她的宿命,不可以在伤心时跟恋人倾诉,不可以公开地出现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这样的日子永远是个省略号,看不到尽头,翻了翻通讯录,按下了那个久违的号码,电话被接通,信号却不是很好,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沈忱,有事啊?”
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声音,沈忱呜咽起来:“舒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