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息,盛妈回家见到宿舍多出来的新桌椅很是吃惊:“大河,这哪来的,怎的这样矮?”
“当然是我做的,你姑娘今儿使唤了我一上午。”盛爸把用布袋包裹的饭盒和一双筷子递给妻子:“还热着呢,就在这屋吃吧,厨房我锁门了。”
“恩,你带孩子去睡吧,下午还上课呢。”盛妈接过来冲丈夫摆摆手坐下。
“没事,那个姓邹的学生怎么样,伤得不严重吧?”盛爸并不着急睡觉,坐下来担心地问道。
“邹敏啊?还好,就是流了点鼻血,嘴巴破了。”盛妈恨恨道:“我带着去卫生院让曹医生看了,没有大问题,让他爸爸领回家了。后面那排的学生,真不让人省心,打架都打到旁边班上去了。”
“最面那排啊,是许成顺和陆海军他们几个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打架?”盛爸上两个班物理,其中一个就是盛妈带的班。
“是啊,每次都是那几个,就因为上楼梯没注意撞到了。不过这次是二班那几个挑起的,唉!这群学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亏了我去得快,才只伤了邹敏一个。”盛妈飞快地吃着饭:“今天可真是饿到了。”
盛妙破天荒地没有黏上去听爸妈说话,她对新书桌的热情还没冷却呢。盛爸将宿舍里原摆在老书桌往右侧墙角移开了小段距离,给女儿的小桌腾出了位置。
林圹中学建在山坡上,视野很开阔,宿舍前后都没甚遮挡,整个房间采光不错,挺亮敞的,盛妙坐在自己的小桌前乐呵。
她想裁点白纸订个速写本,画一系列配字的小笑话或者漫画,想办法投稿赚点小钱,这样才能进行她接下来的赚钱计划。有了钱,她要常带父母去医院做检查,如果妈妈这一世再次生病她就能早早发现;有了钱,爸爸就不用为了给她省学费而放弃自己的治疗。
可是她现在的年龄和财力都无法动用自己大学的本专业,所以只好用上绘画特长了。她的天赋是所有教过她的老师都赞叹的,只是上一世困窘的家境迫使她中断了,可是私底下她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上了大学后,她常常去同在一个城市的首都美术学院旁听;工作后有了足够的条件,她每个周末几乎都泡在画室,父母早已不在,画画就是她孤单时唯一的慰藉。
“猫猫,这么喜欢新桌子呀?”盛妈看着女儿托着小脸坐在桌边的模样觉得很好笑:“是不是连觉也舍不得睡啦?”
“恩。”盛妙重重地点着头:“妈妈,下午你给我带点白纸回来吧。”
盛妈指了指一旁的磨砂玻璃的立柜:“都在那呢,不过你要是想写字,里面也有作业本啊。”
盛妙神秘的摇摇头,作业本她也需要,但是不是现在。她想先练练手,趁现在还没有上学,先存点画稿锁抽屉里藏着吧。
和这个年代的所有学校一样,林圹中学用的是油印试卷,学校会发给老师们许多蜡纸、白纸和作业本、教师备课本,这些东西每年都会有剩余。
不过,作业本剩下的最少,一般都做为奖品发给成绩好的学生了。林圹的教学经费有限,没法像城里学校一样把漂亮的硬壳笔记本或者钢笔当奖品发,盛妙记得有一年整个南郊学区财政困难,连老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学校只好动员老师们把历年来剩余的教师备课本、白纸都拿出来当奖品。
她用抹布将桌子里里外外擦干净,再用旧报纸给桌肚里头糊上一层,珍爱地将用白纸层层包裹的几本连环画放进最里侧,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地去睡午觉。
下午二点三十五分,盛妙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她爬起来打开门探头看,林圹中学的教学楼与宿舍楼只隔着一块操场,宿舍楼开门出来是大约两米宽的水泥条形走廊,被一条排水的小沟渠隔开。
这时候操场和教学楼的楼道、阳台都没有人走动,她折回来从门后贴着的课程表上查找,果然发现爸爸这节有课。盛妈平时很少单独留她一个在家,大概是处理上午的打架事件后续,才急匆匆走了,看看时间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爸爸上完课肯定会回来的,她得趁这会儿找找东西。
她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小时候藏零用钱的地方,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前世她在爷奶家住的时候,完全没有隐私可言。爸爸妈妈每周给她买早餐和文具的零钱,奶奶只要一见到就会没收,藏书包里、铅笔盒里、夹作业本里都被找出来了。那时奶奶虽然看在盛爸盛妈给的伙食费很多的份上留下了她,可待她都是表面功夫,父母的工作都是关键时候忙得没办法接她回去,所以她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奶奶吓唬说那些钱一定是她偷了自己的,要告老师告父母去。她不敢跟奶奶“斗勇”,所以只好绞尽脑汁地“斗智”,桌底、柜顶、墙壁砖头缝所有能藏的地方都失败了,她早上常常饿肚子、没钱买文具,那时小小的她,每日每日地盼着快快长大上中学,就能去爸妈学校,或者是市里读寄宿学校。
有一天,她站在商店外面,看到老板大声呵斥一个孩子让他回家找爸妈来结清赊帐。从那周开始,拿到零花钱她就在常去的汤包店预付一周的早餐钱,剩下的钱就存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文具店的阿姨为人很好,每到期末都会把剩下的钱退还给她。
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心酸、愤怒,自己的亲奶奶把不过七八岁的孩子逼到那个份上,真的是很变态的做法了,想想都无法理解。
盛妙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翻腾的思绪,如今她也不是那个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的小孩子,只要一直坚持用她聪明的脑子给爸妈“吹吹风”,肯定能说服爸妈做出最后决定的。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找零花钱啦!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无所获,她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概爸妈真要等到上学后才会给她零花钱吧。她沮丧地接受了“残酷”事实,买锁的计划要推迟了,恩,先缓缓再想办法吧。
她静下心来,搬了一撂白纸想要裁来订个速写本,却找不到裁纸刀,爸妈怕她年纪小会伤到,所以把家里所有尖利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刚才如果不是看她睡得熟,爸妈也不会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宿舍。
门上传来锁眼转动的声音,进来的却是盛妈,看着满屋凌乱疑惑的问道:“猫猫醒来啦,怎么把家里翻成这样?是饿了想找东西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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