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一直下到晚上都没有停,大家无奈只得留下过夜,然而就是这个晚上,彻底改变了盛家三口的人生。很多年以后,盛妙都还在想,假如没有那场恶作剧,假如没有那场暴雨,假如那天下午他们赶回了学校,后来的那些事是否就不会发生?可是人生没有“假如”,有时候,当灾难来临时,人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措不及防……
奶奶家只有两张床,四个大人带两个孩子,怎么样都睡不下,只能分几个人去大伯家。密东的习俗是夫妻俩到别人家过夜,不能睡一个床,怕把主人家的福气睡没了。大家一商量,决定盛爸和大姑父留在奶奶家,盛妈和大姑去大伯家借住,两个孩子跟盛启玲挤一床。
盛妙觉得有些别扭,打她俩一进来,盛启玲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们,这孩子心里不乐意呢,怪她俩过来挤着她了。盛妙苦笑着,尽量侧身紧贴着墙壁睡,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要少翻身,免得更招人厌。
可是天不随人愿,睡到半夜,她被肚子涨醒了,只得轻手轻脚地从两人的脚边爬下床。因为怕吵醒姐姐们,盛妙不敢开灯,鼓起万般勇气摸到后院,踩着凳子取下墙壁上挂着的斗笠,顶在头上冲去了对面的厕所,匆忙中却没有看到她身后闪出的人影和那人脸上诡异的笑容。
上完厕所,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掩上门转身准备回房睡觉,不料脚下却踩到了一根圆圆的棍子,毫无防备的她,重重地扑下了高高的台阶,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胸口瞬间升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她艰难地撑起头,张了张嘴想要求助,却看见了对面盛启玲惊慌的脸,在闪电的余光中惨白得吓人,盛妙能从她眼睛看到恐惧和懊悔,而疼痛也如同电击般迅速传遍全身,她痛的一抽搐,随即倒在了暴雨中。
盛启玲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后院,迅速引来了不明所以的大人们。
半昏半醒中,盛妙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中,盛启玲哭得抽抽的辩解声,也感觉到妈妈颤抖的手抚在脸上,她很想安慰妈妈,自己没事,就是有点疼,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张大嘴无声地呼吸,她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那样的话妈妈一定要吓死了,她不能晕,一定不能晕……
睡在老宅的盛爸也奔过来了,一见女儿的惨景立马疯了,等他三两句话问明白事情真相,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窜上去揪住一旁还在发抖的盛启玲扬起了巴掌,陈玉英冲上来护住她女儿,盛爱梅也上前拉住弟弟,难过地劝道:“大河,先看看妙妙吧!救护车就要来了,没事儿…会没事儿的啊…”
盛爸甩开她的手,扑过去揪开大伯,在女儿身边跪下来,想要把她小小的手拢在手心,可是他的双手像得了疟疾般抖个不停,怎么拢也拢不紧,他只是一个劲念叨着:“乖女,爸爸在这里,你别怕…别睡…爸爸带你去玩,现在就去玩……”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见状都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已经有邻居自告奋勇地去村口接医院来的救护车了,陈玉英护着盛启玲站在一旁,母女俩吓得一声也不敢出。
事情就是盛妙意识到的那样,盛启玲确实是怀疑胡椒粉的事情,才在厕所外的台阶上放了那根闯祸的棍子。
她的原意也只是想让盛妙滑一跤,就当报仇了。只是她人小没考虑周到,因为厕所的台阶没有别处宽,她又是临时起意,匆忙中棍子放得有些斜,盛妙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后脚跟踩上去,失去了重心,往台阶斜方向扑了下去,而刚巧有条断了根腿的木凳,被夜晚的狂风卷过来,凳脚朝天躺在那里。那根断掉的凳脚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插进了她的右胸。大家都不敢随意挪动她,只是想办法撑着不让那凳腿进得更深。
市一医院的救护车冒着大雨赶到了,盛妙很快被送进了急诊室,接着又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盛家人坐立不安地在外面守了整整七个小时,医生取出了插进盛妙右胸的凳腿和体积大的木刺,止住了伤口大股的血。可是因为她年纪小,承受不了太长时间的手术,手术途中,她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出现了大幅波动,情况非常的严重,她的肺部有创伤,那些细小的木刺留在体内必然会引起感染。
盛妙的主刀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手术室,对盛爸盛妈说明了详细情况,建议他们尽快把孩子转去省儿童医院,进行更麻烦的手术。
盛爸盛妈相互握着手,流着泪不停的点头说:“送,我们送,马上送!”
陈玉英凑上来,支支吾吾地问道:“廖医生,您说的那儿童医院……贵…贵不?”
一旁的盛爱梅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服气地退下去,小声跟丈夫盛大江嘟囔着:“我就想问问要不要很多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治…唔…。”
盛大江赶紧捂她的嘴:“你疯了啊?大河他们两口子就在这,你还敢这么说!别看大河平时不声不响的什么话都好说,惹急了他照样有脾气。”
陈玉英撇嘴道:“我还能不知道啊?昨晚还差点打了我们家玲子一巴掌,得亏我护得快。”
盛大江直叹气:“这回玲子闯大祸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筹筹钱吧。”
“咱家哪有什么钱啊?”
“妈给咱们开店的钱没用完,还有上回做生意跟大江借的钱你不也扣下些藏起来了吗?咱们再跟村里人借点儿…”
“借钱?那不行,要借让大江自己借去,他们不是国家单位嘛,每个月固定发钱,借了钱还起来比我们容易多了。”
“可祸是咱玲子闯的,咱们要是不给钱啊,还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
陈玉英急了,狠狠地戳了他一指头:“你别老把这事挂在嘴上成不?玲子她还是个孩子,哪里想得到会闹出这么大个事嘛!”她后悔地一掐手指道,“玲子肯定也是吓傻了,要不干嘛要自己承认呢?她自己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啊?我当时要是把她拉开就好了,哎!我跟你说啊,反正我们不能去借钱,家里的钱也不能全拿出来,给一点就行了,而且那钱咱们得当着大家的面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是赔了钱的!”
盛大江害怕地道:“可妙妙这是要送省城,着急用钱咱们要是不给耽误了她怎么办?。”
陈玉英斜睨着丈夫:“你傻呀,大河那么宝贝他女儿,肯定会想办法弄钱来的,我们拖拖也没关系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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