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离开后,还在隐隐说什么“为什么不打一场”“势均力敌,闹大了不好,而且李元华也颇得大师兄赏识”一类的言语。
沈星听了微微一笑,冲李元华说:“这次多谢师兄解围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哪里哪里,即便是我不来,师弟相比也不会怕他。”李元华随意的说。
沈星说:“终究是一场麻烦。”
“邹奋的跋扈在师兄弟内早有耳闻,我恰巧认识传话的那小子,知道他是邹奋的跟班,所以就过来看看。”李元华接口道:“你也不必怕他,邹奋这人外强中干,没啥本事。”
沈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管他们了,我本来要出去历练一番的,顺便找些材料,现在天色不早,我得赶紧出发了。”
“哦,不知道你打算去哪历练?”
“先去趟三江城,买点东西再说。”沈星并没打算瞒着李元华。
“真巧,我也是去三江城一带,不如我们就一起吧。”李元华语气里透着兴奋,两个人出去毕竟安全点,尤其是凌道子刚刚来闹了一次。
“好啊,求之不得,师兄还需要准备什么不?”沈星自无不可。
“我也准备好了,咱们走吧。”李元华说做就做,跟沈星腾云离开了百辟山。
三江城在百辟山南边不足二百里的地方,是青龙江、湛江、小黄河三条河流的交汇地。虽然隶属于南方的楚国,但因地处大荒岭内,基本上就是城主自治了。又因占了地利,故而算是左近第一大城。
二人在山岭间腾云而行,遇见人烟密集的地方就下来步行,等到了三江城天色已经不早了。匆匆的吃了点饭,就各自休息去,一宿无话。
这两人来三江城倒有些不谋而合的意思,山上清苦,二人在城中大吃了一次,又买了身崭新的衣服,带了些干粮肉饼,方始离去。但两人毕竟目的不同,沈星换了身青布直裰,竟是一副文人士子的打扮,作别李元华,沿湛江向西南走去。
刚出城走了十余里路,只见前面大路上冲出一队人马,本性迅疾,路人躲闪不迭。那队人马约有三四十人,锦衣彩帽,雕弓画箭,中间围着个颇为英俊的少年公子。
沈星见那群人来得急,心中不禁有气,故意在路上不闪不避。等前面几匹马奔到身前,沈星借势“啊呀”一声倒在地上。
谁知那群人看见撞到人了,竟丝毫不减速度,前面几匹马飞驰而过,中间那公子经过沈星的时候,马鞭一扬就向沈星打来!
沈星心中暗笑,小爷正是要找你麻烦的。见那鞭来势虽急,沈星却轻轻抬手,将鞭梢抓在手中,跟着微微用力,就把那公子从马上扯了下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找死!”那些随从一见公子被拉下马,顿时围坐一团大喝大闹,更有数人拔出刀剑,作势就要砍了沈星,只因公子是沈星手里,不敢妄动。
“你是何人?为何要与小王作对?”那公子被抓在手里,却不慌乱,不卑不亢的问沈星。
“哦?小王,你是哪家的小王?”
“小王乃是三江城主镇北王长子,你既不知小王的身份,想是一场误会。放了小王,小王自当厚谢,如何?”锦衣公子越发的镇定。
“是吗?镇北王家的小王爷,怪不得那么横行无忌呢。”沈星手中一狠,咔嚓把那王子右臂给生生折断。
把玩着手中那柄精美华丽的佩剑,沈星不禁暗笑,自己一变脸那小王子就哭爹喊娘的求饶了。虽则是小惩大诫,但这柄佩剑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寒光霍霍,亮如秋水,日后自己再炼制一下,未必不能与柳河的血色三股叉相较。
这湛江水极清澈,两三丈内如若透明,加上初夏时节,花红柳绿,十分宜人。沈星一时看的起兴,就没腾云,而是沿江依依而行。这样不过过了四五日,江面愈窄,人烟稀少,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歌声。词曰:
吾魂七月化青莲,雨无边,梦无边。默立丛生,冷冷对苍然。缈缈天香风欲起,氤氲里,只悄看,人世间。
世间,世间。三千年。星不悬,月不悬。业也果也,幻者也,露泡相缠。覆水痴痴,照影淡如烟。一瞬幽光生即泯,悲或喜,漫空冥,夜坠肩。
词意虚虚幻幻,竟似有大道理,而那歌声古朴,煞是好听。沈星闻歌而行,直走了数十丈,转过河湾看见一大片平池,池边有个赤膊的中年汉子正在收网唱歌。
沈星见了,上去抱拳道:“这位大哥,小生有礼了。”
赤膊汉子见沈星抱拳,连忙扔了渔网,口里喊道:“小哥有礼有礼,这里乡野荒村,少有人来,不知小哥有何事情啊?”
“小生游山玩水而来,听见大哥刚刚唱的那歌儿十分有趣,故而来询问一番。”
那汉子听了更加不知所措:“唔,小哥儿是说刚刚唱的那个啊,那是在后山石壁上刻着的。小时候村里有个老先生,见了那些字就教给我们唱,现在村里打鱼的人家大都会这个。”说着,手又拘束的往身上摸了摸。
沈星看了这样子,不禁暗骂自己有些呆头呆脑,这歌虽然高雅,但眼前的汉子显然不是读书人,如此说话就十分拘束了。当下转了一种语气:“原来如此,那后山石壁在什么地方?”
“喏。”赤膊汉子伸手一指,“翻过前面那山,下面有片枣树林,枣树林旁边的断崖就是。”
“谢谢大哥了。”沈星又一抱拳,告别而去。
依着那汉子的指示,沈星很容易找到那断崖。地方十分好找,只是草木丛生,字迹也有些略微模糊了。
看那字迹,勾画有力,隐隐飘散出一股大道至理的境界。沈星一见之下,就觉得有东西似乎可以抓住,但想仔细看时,却犹似远在天边,一时捉摸不定。观摩了好一会儿,沈星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一种感悟,能将感悟融入字迹里,怕是得有金丹真人的境界吧!
既然面对宝山,自然不能空手而回,沈星默默念了一段静心诀,静静的盘坐在石壁前体悟。这一坐就是七天,期间感悟不足为外人道。这日尚在感悟之中,忽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跟着几个人的说话声:
“怎么还没到?”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这个声音略显苍老。
“哼!”开头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但也没说什么。
沈星一惊,貌似是有人来找茬了,或许是冲这石壁的,但自己得躲一躲,免得受池鱼之灾。
沈星刚躲好,就见四个人从枣树林中钻了出来,三个黑衣汉子,前面一名六十多的老汉在带路。那三个黑衣汉子目光精练,气息悠长,一看就是练气之人,比之沈星甚至还有过之。而那个老头面貌竟与沈星开始遇见的打鱼汉子有七八分相似,大概是父子吧。
那三人看见石壁上的字,俱是眼前一亮,紧紧的盯着字迹思索。可惜这字越看越玄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哥,这石壁上的字有什么意思啊?貌似十分玄奥,可细细思索什么也得不到,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不可能,这字是青松子所留,绝对没错。那青松子修的是玄门正宗,又已结成金丹,这篇字迹是他临死前所留,必含有大智慧。或许是我们所出旁门,又或许是我们境界太低,才不能理解吧。”那为首的大哥常常的叹了口气。
“三弟,不用担心,即便是我们不能理解,把这消息告诉师傅,也该有些好处了。”另一个黑衣汉子说。
“嗯,二哥说的是。”那三弟点了点头,冲那老头嘿嘿一笑,右手突然一动就拗断了老头的脖子,“既然这样,我们得保密,山下那些人也不能泄露消息。”
另两人神色平静,想来做这种事早已经心有灵犀了。沈星在这一边看的咬牙切齿,这三人如此草菅人命,还要对整个村子动手,实在罪大恶极。但沈星的实力对付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现在是三个!话说回来,如果沈星不是因为那渔夫找到这里,或许可以不管,但自己欠了一份情,若眼睁睁的不管内心就更无法说服自己了。更何况,这可能又会是一次像自己家那样的惨案!
念及此,见那三人正欲离开,沈星不敢拖延,拿出血痕钉“嗖”的一下打向三人中的老二。那汉子听风声不对,竟然紧急之下翻身一闪,躲过胸口要害,被血痕钉打入左臂之中!沈星见血痕钉得手,心中一喜,缚魂索早已飞出,紧跟着就跳了出来。
另两人见老二受伤,各自大吼一声,从背上拔出乌黑色短戟,正好遇见沈星的缚魂索飞来。两只短戟一架,缚魂索发出“嘶嘶”的声音,沈星只觉得右手一麻,经脉似有胀痛,大骇之余连忙收回缚魂索与血痕钉,提剑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