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动了,锋利的刀戟将老人团团围住。
女子也动了,缓缓睁开双眼,双眼毫无神采,清澈的歌声从女子的喉咙发出。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歌声缓缓升起,又缓缓落下,老人始终未动,周围刀戟全部折断,二十几个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虽未伤及性命,可无不是鼻青脸肿,折手折脚。
女子双手呈现兰花指微微弯曲着身子在老人身旁,像是一个绝对服从的侍女。
“木偶。”
赵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栩栩如生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木偶,他刚刚竟然对一个木偶心动了,可他绝对没有判断错,女子刚刚打到士兵时关节发出的不正常的响动,正是像用两块木头相互敲击的声音。
赵霁要印证心中的想法,可他正准备动手时,一股对权势绝对掌握的气息从其背后弥漫而来,一双强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威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滚开。”
赵霁丝毫没有抵抗的想法,这个声音赵霁有幸能听到过,那是跟随副将军觐见赵王时,站在远处维诺的听着,他肯定这是赵王发出的声音。
“幽缪王。”赵霁死死盯住眼前的身影,被掀飞身子落地的疼痛被震撼淹没,他没想到这么一丁点事情,竟然惊动了赵国最为权势的王者,赵迁。
老人原本神情涣散的双眼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身上的气势霎时间犹若王者,毫无畏惧的与幽缪王对视。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苦了赵霁,这就像两只老虎打架前的对视,中间丢了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赵霁心里千百个谩骂,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债没还清,又惹来幽缪王,而且这老人似乎和这幽缪王渊源不浅。
“如你所愿。”幽缪王先是开口,朝老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原地。
…
陆寻抬头看着眼前写了一品阁三个大字牌匾,周围背着木偶的人影来来往往,心里回想五年前关于一品阁的由来。
其实他是半个月前就已经来到了邯郸城,一了解到邯郸的实际状况后,他就下暗令让原本已经渗透至赵国各个地方的啼血卫全数撤出了赵国。
仅仅留了个别能力特殊的啼血卫。
为什么?
陆寻看向邯郸城城内,那个被一个长青树托起的赵国都城,赵国的把这残酷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说韩国韩王安的残酷是极致毁灭与噬血的话,那么赵国幽缪王的残酷就是生命延续下的豢养,在这里生活得越久,你的死也就毫不知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越是厉害、越是成为精英的啼血卫会无缘无故消失,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查。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每个人身后背着的木偶以及周围越发长青的长青树。
木偶与长青树之所以会是祸点,那是因为一旦人们背上合适的木偶之后,人的身体就会产生血因子,而这些血因子会不断的流向木偶。
如果陆寻猜测得不错的话,这些流向木偶的血因子会成为那颗长青树的养料。
不过这样还不是最残酷,最残酷的是一旦不会产生血因子的人们产生了血因子之后,这个量被木偶累积了之后,这个人就会变成木偶。
这个人一旦变成木偶之后,木偶会氤氲着生前的一些情感,而这些情感会吸引来他的亲人、朋友,这些亲人、朋友又会背着这个木偶生活,如此循环。
最可怕的是,赵国还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一个人只有结了婚有了子女才能有背着木偶的资格。
“这是一场豢养。”陆寻知道时也是无比震撼,这也是冷兵时代战争的残酷,每一个君主为了君临天下都会尽全力的利用臣民。
“木能力的极致吗!”陆寻看向邯郸城城内被长青树托起的皇城,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五行能力,这个能力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这已经是神话中的造世了。
“阿呆…快来了,别发愣了,快给客人们倒点酒水。”
“哦,来了。”突然传来的声音,陆寻赶紧应了一声,收回看向皇城的眼神,走进了一品阁的一间小铺。
一品阁共有四十九间小商铺组成,小商铺的名字以一到四九命名为,一品客,二品客…以此类推,直至四九品客。
而从四九品客到一品客的客人贵重程度一次上升。其中一品客至九品客接待的朝中官吏、皇亲贵胄;十品客至一九品客接待的是官吏家属;二十品客至三九品客接待的是来往商客;四十品客至四九品客接待的是平常来往百姓。
陆寻现在所处在的小商铺是九品客,专门接待的是邯郸城都尉级别的官吏,这是啼血卫潜伏赵国五年在一品阁内达到的最高位置,一个倒酒水的小厮。
可这个位置竟然是因为他的妻子突然消失,一品阁讲求仁义照顾家属才得到的。
此刻他在赵国的身份是一个平民百姓,妻子名叫阿柳,真名何小柳,他叫何小岱,两人拥有二十来年清清白白青梅竹马的爱情史。
何小柳因为长相可人,五年前被召进一品阁,为人机灵,再加上命也够硬,所以在一品阁也是时久位高,硬生生从四九客的倒茶小厮到了九品客的倒茶小厮。
可是最近突然消失,虽然引来一些人的注意,可这在赵国是常有的事,也就没人太过关注。
再加上陆寻装扮的何小岱背着的木偶明显和何小柳长得很相似,大家也就释怀了,因为七年前魏国境内的巨塔打开,神奇的能力在人们身上出现,人们已经适应了人们的突然死亡。
何况在赵国境内死亡,每每死一个人,那人的家人最后都会找到一具相似的木偶,大家都认为这是上天对赵国的恩赐,可怜他们这些丧亲的人一个缅怀家人的方式。
按理来说陆寻装扮的何小岱,其身份没有孩子是不能背着木偶的,可是赵国有一个规矩,丧偶之人是个例外。
陆寻因为思考问题时常发呆,再加上何小岱这个名字,客栈里的人们都叫他阿呆。
陆寻很快速的给四十九个座位添上了酒水,站在一旁有神的看着九品客台子上正演绎的木偶戏,这出戏是前两天刚从咸阳引进的新戏,名叫《君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