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银光的洞道内,三人无声的直行着,直到远处那珍珠白的亮光在某一刻开始变大,模糊不清的边缘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凉并且让人舒爽的味道,不时闪起的银色光弧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稀少。
“我们要出洞了,一会儿你们不要乱碰任何东西,云雷木的根四通八达,这列的之物可能都中毒了,到时可千万别伤到一些较大的植物,容易引起连锁的反应。”
祭回头看了看二人再三叮嘱道,然后在看了尘一眼后转身加快步伐,踩着细碎的白色沙土,从那洞口走了出去。
而祭走出洞口的瞬间也看清楚了这洞口外的景象。
只见这是一条干涸沟壑,在它两侧的坑壁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当祭划着脚沿着明显被踩过的一条斜坡刺啦一声滑下去后,看到了一棵掩在银霜下,随风招摇的鲜红之树。
“就是它。。。”
祭心里暗暗说道,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在冰霜耀眼的反光中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它在夹杂着着飞雪的风中摇曳着,孤独无助的占据着一小片冰雪的世界,在它那只有成人高的树干上,密密的长着娇艳欲滴的殷红枝叶,好似真的由鲜血凝结而成一般,再加上点点银白色的凝霜涂满枝叶的边缘,让这株嗜血的妖木在红白两色中招展,是那般的鲜丽异常。
“好冷。”
尘和山嵬哈着气也从洞口滑落而下,当他们也看到这株红白相间的树时,也如祭一般呆住站在原地,那美丽的外表让他们看的入了神。
“太冷了,真像书中说的那样,是被冰血覆盖的奇怪树木。”
被寒冷的风吹过脸后,祭轻吸一口气心想着便慢慢向那云雷木走去。
他看到,这沟壑之中矮小的植物不是结了冰而晶莹剔透,就是被一层厚厚的霜包裹见不得面目,好好见不得一丝有毒的紫气。
“是血。”
走得近了,祭看到那树干之下一滩又一滩干涸的血液,黑紫之色在白霜中显得格外刺眼,让祭看的久了,感觉好似一场杀戮就发生面前一般。
“这里时常有人浇灌鲜血,要快一些了,你们不多问的话,就帮我在它与周围的雷木之间,找不长草的地方挖挖看,一见血色,就告诉我。”
回身朝着发着呆的二人说完,祭忍着腹内的抽搐之感走近一棵几乎与平常无异,挂着银霜的树前,一狠心,用力拽下三枝树干。
只见那树枝断裂的地方,在稍后便渗出一滴滴银白色的液体来,液体之上还有电弧闪起。
“只能先用雷木枝了。”
边说着,祭将另两根雷木枝抛给尘和山嵬,又一提气,绕过一滩滩干血,就在找到一块没有草的地方挖了起来。
风中清冽的气息盖住了血液的咸腥之气,让人减轻了恐惧之感。尘和山嵬对视一眼后,无奈的一叹气:
“小嵬,祭今天给人的感觉和往常大不相同,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平时他是不会这么一意孤行的,就算是为了治病,也不会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来冒险,你是不是知道那血玉木髓的作用,听你之前在洞里说话,你应该了解些什么。”
捡起树枝,尘递给山嵬一根。
尘递过来的雷木枝让刚刚低身的山嵬一下子僵住了,许久,才轻轻说道:
“强身之用。”
说完,山嵬就转过身来,想要去找不长草的空地。
“你为什么哭?”
在山嵬转身的瞬间,尘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刚才尘清楚地看到,山嵬的脸上流下了一颗泪,划着泪痕掉落在地。
“跟我说实话!”
此时此刻,尘终于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板起一脸严肃的模样走到山嵬身前,轻轻扶起山嵬的肩头,看见了了她通红的双眼。
抬起头来,山嵬终于忍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两行清泪就在冷风中流了下来。
“换血续命!”
“什么!”
在听到山嵬重重的吐出那四个字后,尘脚下一个踉跄,双手突然紧紧地握住山嵬纤细的臂膀: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换血者,不过二十必折”
尘对着山嵬说完,眼神一棱就立马转身,想去阻止依旧在四处挖掘的祭。
“那你认为,不这样,他能活过二十吗?”
啪的一声,尘刚刚迈出去的脚蓦地定在原地,前倾的身子也缓缓摆了回来,冰冷的一句话有如一桶冰冷刺骨的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的双眼在一瞬间变得迷惘。
清冷的阴风在寒沟之中漂泊,簌簌作响的枝叶像是招魂的小鬼簇拥在他们周围,天空之上,三阳高照,但尘的身心中此时是实实的冰寒。
“你不要这样,最起码我们还可以帮他找其他解决的办法。”
山嵬轻柔带着啜音说完,尘的胸口随后一缩,呼出一口重重的浊气,在冷风中化作一阵白雾飘走。
“找到了!”
这时,祭的一声呼喊打断了尘与山嵬的思索,一齐望去,看见祭正用枝条挑起一节鲜红的根来。
“你会想明白的。”
山嵬的手抓住尘紧紧攥住的拳头,对着他轻轻的说道,然后整理了一下声音中的涩意,朝祭走了过去。
。。。。
“你们看,就是他,现在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千林卫。”
祭用袍袖裹住那节殷红的树根说着,然后走到尘和山嵬身边。
“快走吧。”
祭对二人说了一句,手指微动,将那树根往手腕处塞了赛,藏进衣袖中。
“走。”
尘看见祭受伤的动作,眼神变了变,僵硬的嘴角勉强弯了弯说完,转身就朝洞口走去。
“看来那页纸说的是真的。”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想着,祭此时有些亢奋,一边思索着一边低头走着。
“一定要瞒着大伯。”
“砰”
正想着,祭还在做着打算,却一下子撞到尘的左臂上,正疑惑着,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祭的心猛地一跳。
只见那洞口之处一个提着血淋林尸体的黑衣人,正用一双隐在兜帽中,闪射着红光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们三人,霎时间,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再看那满是鲜血的尸身上狰狞的脸,祭一阵翻江倒胃而干呕出来。
“死!”
就在这顷刻之间,一丝丝血红的气练忽然涌向黑衣人的脚下,霎时间一轮血色的印盘在他脚下凝成,随之变成血红之色的还有黑衣人的双手,只见他双眼红光一闪便猛地弹脚而出,双手如掏心般直指祭的胸膛。
“死定了。。”
祭眼看着红光一闪,来不及有所反应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可就在这时,尘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一种捉摸不到的感觉一瞬即逝,下一刻,被那黑衣人击中的人竟然变成了尘,而祭则是被猛地摔倒在一旁,在一阵碎裂声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尘!”
是山嵬的叫声。
只见黑衣人的手将尘的右肩贯穿,滴滴答答的血顺着尘的黑衫流淌而下,在雪白的地面上溅起点点血花。
“走!”
双手死死钳住黑衣人的手,尘满高声嘶喊出来,紧接着气息突然不稳,猛地一咳,喷了黑衣人一脸的血,将他的双眼迷住了。
“哥哥。。。”
山嵬在尘的呼喝声中回过神,猛地地一拍胸口吐出血来,喷在右手那玉环之上,在鲜血缓缓渗入之后,随后随后突然破裂,紧接着,距离此地遥远的一座山突然崩裂,闪出一道身影直冲沟壑而来。
山崩伴随着大地的震动,黑衣人见势猛地从尘的肩头抽出手掌,鲜血飞溅,头也不回地窜出了沟壑,在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黑衣人迅速离开之后,一个满脸焦急的男子轰的一声降落在地,踩着冰雪几步上前,一手一个扶住即将倒地的尘和山嵬。
“哥哥。。”
山嵬冲着来者微微一笑后,扭头昏了去。
“啪啪。”
男子在尘的肩头轻拍为其止血,让尘感觉到而用迷蒙的双眼无神得看了他一眼,也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怎么会被发现了。”
他皱起眉来刚将二人平缓放下,看着紫腥云雷木情深说着,一身蓝衣的人在这时也从天而降。
来人一身蓝紫之色长袍裹住他硬朗的身板,高眉大眼,直挺挺的鼻梁衬托出一脸英气。
“你就是宗决吧,带他俩走吧。。。”
男子对他说道。
宗决脸色一变,注意到紫腥云雷木,脸上更是涌现出诧异。
“祭?”
扭头间,宗决有看到了倒在一旁昏迷的祭,一惊箭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当他看到祭的身下那断节的血玉木髓和祭手腕之上缓缓扩展地黑红之色之后脸色大变,看了男子一眼,托起尘和祭,在一阵风声之后突然消失不见。
见宗决带着祭和陈离开,男子轻轻扶住山嵬,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紫腥云雷木,一挥手,那些被祭挖出来的坑被忽然涌出来的泥土所掩埋,而那个横在洞口的尸身也自己飘着落到紫腥云雷木的树干之下。
“砰!”
男子手掌微握,尸身砰得一声随之炸裂,飞溅的鲜血溅射在云雷木的树干和泥土之上,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慢慢浸染而下。
抱起昏迷的山嵬,男子就这么缓缓地沉向地下,在泥土翻涌,片刻之后便完全匿于土中。
此地也随后归于一片冰雪,再无人气。
而就在所有人都离于此地之后,一双银墨相间的眼也在山林的黑暗之中突然没去。。。
只留下那被鲜血浇灌的紫腥云雷木,在得到了滋养之后随风招摇,枝叶愈加殷红起来,一股清冽之气悄然于叶间释放,飘飘渺渺,向更深的林中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