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傍晚。
席间,张渊对于杨羽、鲁肃对这天下诸侯的看法是只字未提,片语未问。因为他还不确定到底要投奔哪一方诸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一些诸侯的未来,影响这历史的发展,他知道历史的优势,是基于这段历史的确按照正常的发展的,若偏离的原本的轨道,他这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三人也觉得到了分别的时候,于是一起走出酒家,张渊还好,由于怕鲁肃和杨羽尴尬,喝酒时没再用碗,而换成了杯。再看鲁肃与杨羽,二人皆是面色潮红。
“鲁兄,杨兄,我张渊能结交到俩位,确实万分荣幸,他日再聚,必将不醉无归。”
“…贤弟过谦了,贤弟谈吐不凡,少年俊杰,结识贤弟才是我的幸事。”鲁肃摆手道
“你们二人,都不要再相互谦虚了,在耽搁,天都黑了,我们三人就此分别吧”杨羽笑着说道。
“杨兄留步,酒席间,听闻杨兄来临淮寻亲借些财物为杨兄父亲医病,杨兄所为,着实令鲁肃感动,肃向来轻财物,重义气,现在身上还有些银两,却也不是很多,就当鲁肃赠与杨兄回去的盘缠吧”
喝酒时,杨羽说家在庐江,本来家中有些产业,日子过的还算富足,可俩年前,杨羽的父亲染上了一种怪病,访遍扬州的名医都没办法医治好,慢慢的家中产业也消耗殆尽,杨羽本也是庐江的才子,本欲出仕为官,但为了父亲的病,不得不暂且放下心中抱负,到处借钱给父亲治病,在这临淮城,有一个杨羽的叔父,杨羽因此来临淮借钱回去为父亲看病。这杨羽也是心中烦闷,想借酒浇愁,便来此饮酒,才有了先前被欺负的一幕。
“鲁兄,你我萍水相逢,却肯如此相助,杨某当真备受感动,但是我杨羽无功不受禄,就算借来的钱财,我都有记载,他日一定会如数奉还。故羽不能接受。”杨羽眼眶微红,不光杨羽,张渊也很是感动,鲁肃为人当真是豪放豁达。
“如此,鲁肃也不强求了,肃家中还有些事情,就此别过,二位兄弟,保重”鲁肃见杨羽不肯收,便不在强求,因为他知道这些文人士子都有强烈的自尊,怕触到杨羽的自尊,到时自己的这番好意味道就变了,说罢,鲁肃便转身离去
“如此,羽也告辞了,张兄弟保重”说罢杨羽就要走。
“杨兄且慢”张渊唤住杨羽
“杨兄,我知道你不愿受人恩惠,但是你我一见如故,小弟实在不忍这么快就与杨兄分别,下次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何地。如此,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愿杨兄在寒舍小住几日,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张渊有心请杨羽回去做客,原因有二:其一,张渊觉得杨羽大智若愚,并且心无城府,席间的交谈中,张渊便觉得杨羽的大局观很强,这点是张渊有所不及的,所以希望与杨羽更深入的交谈,以便从中受益,确定自己的立场;其二,杨羽是个孝子,百善孝为先,为人又耿直不阿,极其符合张渊的胃口,张渊也真心想帮助他,省去他一笔住宿的费用。
“这……”杨羽显得有些为难,虽说之前鲁肃的财物他断然回绝,可是张渊并没有从恩惠的角度邀请杨羽,而是从加深友谊的角度出发,这便使得杨羽有些动摇。
“莫要再犹豫了,走吧”张渊拉起杨羽便往张府走去
“如此,杨某便叨扰了”
进了张府大门,张渊便想带着杨羽进入书房,俩人立刻促膝长谈一番。
“公子……”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传来,张渊停下了脚步。
“佳儿,怎么了?”等佳儿走近了,张渊才发现,佳儿眼眶微红,面容憔悴
“老爷……老爷他病情严重,一直在等你回来,唤你去见他”佳儿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张渊傻了眼,这刚结交的一位孝子,感染了张渊,让他决定好生孝顺这位跟他并无多少感情的父亲,怎的会这么突然。
“我这便去见父亲,这位是我的朋友,杨公子,佳儿带他去客房歇息吧”
“嗯,知道了,公子……”佳儿答道
“杨兄,我……”张渊对着杨羽抱拳,想道声歉。
“莫要多说,快去吧”杨羽也听到了佳儿的话,不等张渊说完便打断道。
张渊转身便跑过正厅,进入父亲的房内。
刚进父亲的卧房,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刺鼻而来,隐约还能听到父亲沉重的喘息声。
“父亲,孩儿来了”张渊来到床边,跪了下来。
“哦……渊儿来了,快起来……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渊儿说……”
张渊父亲眯着眼,显得十分的虚弱。
“渊儿,你今年十七岁了吧……时间过的真是快啊,你可还记得你儿时的梦想?”老父亲双鬓花白,脸色蜡黄,张渊赶紧帮忙,将老父亲的头抬起来,倚在床头。
“孩儿记得,孩儿愿为驰骋沙场的将军,建功立业”张渊答道
“嗯,好,还记得就好,为父一生经商,无法圆你……咳咳……无法圆你的将军梦想,这里有一封信,是我旧病刚复发时写下的,为父刚得此疾时请教过一相士,那相士曾言,此疾最忌复发,到三次时,便为难逃的劫数,这次刚好第三次,想是为父时日不多了……”自古国人多迷信,自己都认命何谈康复呢?
“父亲……父亲长寿无疆,定会好起来的”张渊的情绪略显激动。
“为父还没有说完……渊儿莫要打断”张渊父亲面色苍白,略显发怒,如此张渊也只能默不作声。
“此信是写给为父的族弟、你的叔父,吴郡张氏张允,此人轻财重士,在当地也享有盛名,为父死后,你便亲自将此信送与允弟之手。”张渊接过父亲那颤抖的手中递过来的信件。
“此外,还有几件事,为父要你去做,你先应下来。”此时张渊双眼已经湿润,即便这人不是他后世的父亲,但看的出来,前世这一定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是张渊一直羡慕别人的那种慈爱的父亲,此情此景,他怎么能不受刺激。
“渊儿,你自幼丧母,又是为父的独子,为父不忍你受委屈,便独自育你成人,为父也知道你舍不得父亲,但为父走后,不用发丧,更不容许你为了为父守孝……”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如此确信自己是将死之人,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古人一般要守孝三年,张渊父亲知道现在是张渊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古人三十便自称老夫,所以张渊父亲不愿意张渊把最好的年华,用在替自己守孝这件事上。
“父亲不可,孩儿岂能这般不孝……”张渊也知道父亲的用意,自古守孝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他张渊又怎么可以违天经,背地义。何况张渊现在已经当他为亲生父亲,更要尽到孝义。
“你若守孝,为父下了阴间……咳咳……也不会瞑目的,你这便是孝顺了吗?”张渊父亲声音虚弱。但是目光却是很凌厉的看着张渊。
“孩儿……孩儿记下了……”拗不过父亲,迎着父亲威严的目光,张渊无奈只好应下
“渊儿,为父知道你无心经商,为父已托管家将一些生意变卖,换成了银两,你带着些财物,便去吴郡,投奔你叔父去吧,莫要浪费年华,万事不可轻言放弃,知道么?”
“孩儿……谨记”张渊越听心理越不是滋味,低着头应道
“这张府上下多是些忠实仆人,大多是跟随我几十年,你需善待他们,为父走了,你多施些财物给予他们,遣散了吧,哎……”说到这,张渊父亲仰头看着房梁,长叹一声。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妥善处理”张渊答道。
“好了……渊儿……”张渊父亲声音哽咽了,似乎也觉得不甘心,不禁老泪纵横。
张渊抬起头,看到了父亲那苍白、憔悴的面容,温热的液体再也忍不住,从眼中涌了出来。
“父亲!”张渊终于爆发了,这几天积在他心里的消极,无奈,绝望,希望各个复杂的情感全部被释放出来。
“渊儿,你天资聪慧,处事妥善,为父知道你一定能取得成功,为父不在时,你时刻告诫自己,为父最为遗憾的便是不能为你行弱冠之礼……咳咳……”张渊父亲摸了摸张渊的头,欣慰的笑了起来。脸颊带着泪水的笑却是令人刻骨铭心。
“父亲……”
四日后……
“公子,你跪了这么久,身体会吃不消的,吃些东西吧”佳儿担心的看了张渊一眼,将一些素食端到了张渊面前。
“我吃不下”张渊一身孝服,望着父亲的灵位,目光呆滞,夜谈后的第二日,张渊父亲就因恶疾复发,永远的离开了张渊。这三天来,张渊整日跪在父亲的灵堂前,双腿不知麻痹了多久,每日也是没有食欲,甚至有时整日只喝些水。现在耳边还在回响父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这次,却是情不自禁的去想。
“渊儿……咳咳……字……字无双”
“渊儿,为父放不下……放不下你……要好好做人”
没字每句都印在了张渊的心理,“父亲,您放心吧,孩儿谨遵您的教诲,孩儿也遵从您的意愿,如今暂且守孝三日,将来功成名就,再为父守孝三年。”
张渊虚弱至极,依然紧紧的握住拳头
“我张渊,张无双在此起誓,定闯出一番功名,以报答父亲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