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到松兰厅里说话,杨氏招手将嘉佑叫到身旁,和蔼的道,“这三姑娘也是个有后福的,瞧瞧这小模样,都说女大十八变,今儿我是见识了,这模样都快赶得上我们嘉容了,芷荷你说是不是?”
杨氏话音刚落,就听大奶奶道,“可不是!瞧这眉眼,真真像极了千瑾,一样的出挑。”
众人说笑着称赞了几句,场面一时极是热闹,嘉佑红了脸低着头乖顺的站在一旁,苏嘉容见了,眼里的轻蔑再也遮掩不住,上前将嘉佑挤在一旁,挽了杨氏不依道,“祖母偏心,就只夸三妹妹,将人家忘在了一旁。”
杨氏笑着点了苏嘉容的额头,看着大奶奶道,“瞧这泼猴,就会闹我,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淘气!”
大奶奶一惊,但见杨氏无半点责怪的样子,心下又松了一口气,笑道,“也是老夫人慈爱,嘉容这才放肆了些!”
杨氏面色不变,笑着道,“就你惯会欺负我这老婆子,待改日见了亲家,我可得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大奶奶忙笑着开口讨饶,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杨氏便拍了拍苏嘉容的手,道,“快回你母亲身旁,好让祖母与你三妹妹说说话!”
这话说的极不给面子,大奶奶当时便变了脸色,但也遮掩的极快,笑着将苏嘉容招到了身边,埋怨道,“瞧你就爱赖着祖母,还不快快赔罪!”
苏嘉容满脸委屈的福身赔罪,杨氏安抚了几句,便拉着嘉佑说起了话。
杨氏细细问了这些年在山上的饮食起居,又问起了二房乔氏千瑾外祖母的境况,嘉佑一一做答了,杨氏见嘉佑虽是胆子小了些,但吐字清晰,遣词用句皆尚妥,便笑着微点了头。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杨氏才道,“你今儿回来可不巧,你父亲母亲携了你弟弟年哥儿去了城外十里亭迎你六叔一家,怕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府。”
嘉佑恭谨的回道,“能见着祖母嘉佑便心中欢喜之极了,父亲母亲有事可忙,嘉佑做为女儿,自是应当候着的。”
杨氏心下满意的拍了拍嘉佑的手,道,“知你是个孝顺的,晌午就陪着我这老婆子在屋中用饭吧,也让我好好瞧瞧我这乖孙女!”
嘉佑忙应了,杨氏又张罗着将跟前得力的大丫头满双给了嘉佑,又一连拨了两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并一个教养麽麼,底下做粗活的丫头婆子也拨了些,便让满双领了嘉佑去一早便准备好的听风院。
嘉佑叩头谢了恩,这才倒退着款款出了屋。
待嘉佑一走,杨氏便借口乏了打发了梁氏母女。
杨氏进到后院的一间厢房,遣了所有丫头下去,这才进去看杨麽麽。
杨麽麽欲起身行礼,杨氏忙伸手按了,“感觉怎么样?”
杨麽麽回话,“三姑娘从旁拉了一把,倒也没多严重,是大姑娘夸大其词了。”
杨氏不禁冷了面色,“这大房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仗着老大的宠爱在府里没少折腾,如今这好好的姑娘也教养的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惯会争宠,不分场合便瞎闹一通,如今三娘一进府来就忙着立威,却是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
杨麽麽见杨氏发了怒,便劝道,“大姑娘到底是太年幼,又被大奶奶宠坏了,这才娇纵了些。”
杨氏哼道,“你当我是说容娘?你瞧瞧老大媳妇那个样子,以为我让她掌管府里就能盖了我过去,连我说话都敢插嘴,更是当着我的面说那些混话,若是不压着她些,怕是以后我说话都不管用了。”说着一看杨麽麽,“你且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麽麽笑笑,“还能怎么回事,左不过大姑娘看三姑娘不顺,便想教训一下,谁知丫头不得力,便恙及了我。”
杨氏听苏嘉容竟在嘉佑手上吃了亏,目光闪了一闪,“你觉得三娘那丫头如何?”
杨麽麽想了一想,才道,“瞧着倒是个安分的,只是到底生养在府外,不知底细,奴婢也不敢枉下评论。”
杨氏却是颇有深意一笑,“我瞧着却是个顺眼的,人也机灵,模样又好,可堪大用。”
杨麽麽一惊,忙低下头去,“老夫人说的是。”
听风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算不得大但也着实不小,外面主要是用来待客的,里面才是嘉佑以及底下的丫头婆子起居活动的地方。
院中新移植了长势颇好的古树,茵茵的透着股清新,四处可见开的正好的富贵花卉,争奇斗艳的连人都精神了几分。
自进入院中满双便注意看着嘉佑的神情,如今见嘉佑睁大了眼睛满脸新奇的四处瞅,心下大定,想着到底还是孩子又从小养在府外,这单纯的心性倒也应该,只是如今既已回了府,又这般没什么心眼子,只怕以后少不得要被大奶奶拿捏,二奶奶又是个和善的性子,只一心记挂着二爷和年哥儿,少不得要忽略了三姑娘,只怕这三姑娘以后的日子会不大好过。
满双伺候着嘉佑净了面,歇了后便欲出暖阁,见晚雪依旧留着本想训斥几句,但想着到底是三姑娘带来的,也不好一进门便下了姑娘脸子,只当没看见就出了屋。
晚雪见满双走了忙行到塌前,小声的叫了句主子。
下一瞬便见嘉佑掀了芽绿的床罩子,拥着锦被坐了起来,身上也换了素白的中衣,头发打散了靠在缎面绣梅的引枕上,眼神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晚雪凑进了给嘉佑捏着肩,小声道,“方才奴婢留意看了,大房的姑娘是习了武艺的,老夫人拨给主子的大丫头也会些,不过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个今儿穿了身浅粉的丫头武艺最高。”
嘉佑微点了头,面上神色未变,只是道,“如今进了府,就比不得在山上外祖母府中,你自个儿留意着些,多动点心思别凭白得罪了人,这性子也收收,府中都是些娇客,可经不得你这粗手粗脚的。”
晚雪嘟起了嘴,但也明白嘉佑是为她好,当即点了头,道,“奴婢省得的!”
嘉佑又吩咐了几句,忽道,“你觉得今儿个如何?”
晚雪不屑的一笑,“依奴婢看那个大姑娘蠢笨的紧,主子不妨拿她练练手,大奶奶又一向紧着她,不用主子怎么使力,就能弄的她们鸡飞狗跳,奴婢听说这大房一向压着二房,二奶奶在府里日子很不好过,如此一来一为二奶奶挣得些权势,二来也能过得了老太爷的考验了。”
嘉佑听得晚雪分析的头头是道,便笑了起来,“你倒也分析的有理,既如此,你去打听打听苏嘉容院子里都有哪些人,都什么秉性,瞧瞧可有我们能利用的。”
晚雪高兴的应了一声,忙伺候着嘉佑躺下,这才去了外间。
到了晌午摆饭的时间,满双领着两个二等丫头进了暖阁唤醒嘉佑,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去福寿园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