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莲水走近,脸色镇定,伸手摸了一下柳月清白皙的脖颈,还是温的,柳月清应该是刚死不久的,莲水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回头时彩珠已不见,门口站着的只有脸色苍白的鸣儿。
“娘娘,我们走!”
彩珠扶着战战兢兢的鸣儿走了出来。
出了门口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鸣儿把憋在胸口的气松了出来,那血腥鲜红的画面还依稀在脑子里浮现,忍不住想呕吐。
刚才她有一种错觉,好似坐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那个人不是柳月清而是她一般,如此骇人。
越想越害怕,鸣儿小手在袖里抖了起来,莲水安慰了几句才又安心下来。
抬头看到门口挤着很多了,个个都伸着脖子想往里看,远处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跑。
“怎么了这?”同住翠丹居的李美人扶着人也走近,看到鸣儿先惊讶了一下,细声问道:“妹妹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刚在绣枕头听见彩珠大喊大叫还被扎了一下,都发生了什么事,谁出血谁死了?柳姐姐呢?”
鸣儿一想到柳月清的惨死状就又胸脯起伏,呼吸急促,莲水见状忙抚慰,小声说:“娘娘不要想那么多,担心自己的身子。”
莲水看了一眼来人,行了礼说:“我们娘娘是受刘美人而来的,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她倒在一滩血上了。”
“啊!”
方婕妤掩口。
有胆大的人进去看正好出来,脸色苍白唇角发紫,吓得不轻,结巴说:“柳美人……死……死了!”
又是一阵哗然。
李美人说:“真死了吗?若不是呢,还不赶紧去叫人!”
在李美人嚷嚷的这会儿就有人进院来了,来人是慎刑司的,是位公公,张公公本来是要参拜的,结果被李美人挥手直接指派进去屋里检查,她自己是害怕进去的了。
“娘娘,你跟李美人在这等会儿,莲水进去看看。”莲水嘱咐,鸣儿点点头。
“娘娘,帮照看一下我们娘娘。”莲水说完快速跟了进去。
李美人看了着莲水的背影,不敢推脱,她早上也听到肖淑妃的话了。
鸣儿背对门口,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着莲水赶紧出来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不一会儿莲水就出来了,道别了李美人就扶着鸣儿回怡香居了。
鸣儿刚梳洗换衣完毕,还没静坐下顿饭工夫慎刑司的人就来了,说有些疑点,请鸣儿同莲水过去回话。
鸣儿坐在慎刑司厅里把所见到的都说了出来,对于柳月清的死并没有多大的描述。
听着鸣儿的描述,张公公光滑的额头皱起:“娘娘这……?”
“张公公,可有还有什么疑问之处?”
莲水问,鸣儿也歪着头看过去。
张公公看了一眼莲水,他也见过皇上,那时莲水就在皇上身边,嗯,跟那位小顺子公公一样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过了秋盛城就冷了,这会儿张公公却拿着帕子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有些为难地说:“娘娘与莲水姑娘所说的并无出入,只是……只是……”
鸣儿依然歪着头听着,觉得奇怪,这人又不是她杀的他难为情做什么?
“彩珠怎么说?”莲水一语正中。
“彩珠说……人是娘娘……趁着刘美人娘娘梳妆不备的时候杀的。”
“什么?”
鸣儿噌的站起,大眼睛瞪大了一倍,脸色不是很好,她终于明白这些人为难什么了,感情儿是怀疑她是杀人凶手!
“娘娘莫急。”莲水安抚鸣儿静坐下,鸣儿点头,深吸了口气说:“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外边的宫人也是看见的。”
鸣儿说话很随和并不像别的妃子那般装傲,从来不用本宫啊什么的,也没有咄咄逼人。
“是的,刚才公公也检查过了吧,虽然血还是热的,但也有一层已经凝固了的,显然柳美人那会儿也死得有些半个时辰以上了吧,宫人也都看见,我们只不过刚迈步进去的。”
在这种事上莲水显然比较有经验,已到处事不惊的级别。
“这……”张公公依然有些为难,死了人,见证的两方人所说的都不一样。
“不如公公让彩珠出来与我对质吧。”鸣儿说。
“好吧。”张公公挥了挥手。
进去的人过会儿急急地奔跑出来:“不好了公公,公公不好了……”
“本公公好着呢!”张公公刮了那人一眼,鸣儿一头黑线,莲水则咯咯地笑。
“不,公公,彩珠,彩珠她死了!”
又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一个人死,两方见法,如今去有一方却死去了,对另一方很不利啊。
“快,进去看看。”张公公缩了缩脑袋,感觉那里凉飕飕的。
鸣儿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刚要跟着进去却被莲水拦住了:“娘娘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不用了,死人我又不是没见过。”至于柳月清,她看到的不只是血腥的一面,恍惚间她看到了血泊中的那个竟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莲水看了一眼倔强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间牢房,虽然点上了灯依然有些昏暗,没有什么犯人,据说去年新皇登基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这一年来宫里都很安静,慎刑司都空了一年了,前些日子还特意翻新过了,结果妃子刚选出来宫里就又出事了,**啊,有女人就会有争斗,有斗争总免不了伤亡。
张公公又抹了一把额头。
彩珠被关在了最里的那一间,远远就看到有两个宦官站在牢房门口,进去一看,彩珠躺在地上背着从人,里面更暗些看不清什么状况。
鸣儿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走近,只觉得一条生命就又没了,为她感到惋惜。
莲水过去查看了一番,回来脸色很不好地说:“死了,是撞墙死的,不过,脸上却还保持着惊讶的神情。”
张公公猛地敲了看守的两人的头:“不是叫你们好好看守的吗?人怎么还会死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两人刷的跪倒地上,两股战战地说:“回公公,她是突然一头撞在墙上的,我们进去时她就已经……”
这人要死怎么防都是防不住的啊。
“娘娘,我们出去吧。”
牢里的气息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压抑,鸣儿点头。
出来时正好遇着花若宇往里走,他一把逮着鸣儿焦急地问:“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鸣儿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不禁湿了,早上就遇着不顺心的事,下午还看到死了人,而自己的身边却没一个主心骨,心总是慌慌的。
鸣儿努力地眨眼,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没事,我们到外面说吧,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出事了就过来了,怎么样了?”
“彩珠说柳月清是我杀的,彩珠现在也死了,自杀的。”
莲水又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花若宇皱眉,脸上有些担心,他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他说要带走鸣儿,可是张公公很为难地不同意。
“张公公,你也清楚,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先杀了柳月清后嫁祸凤才人,而这彩珠到底是不是自杀的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先查清楚?”
“什么?彩珠不是自杀的?”鸣儿张开小嘴。
“彩珠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与柳美人没什么区别。”
“哦。”
鸣儿点头,定是有人故意让彩珠陷害她,而后又杀去以掩饰,也正好达到死无对证的目的。那这人的功夫岂不是很高吗?在宫里来去自如,还可以在牢里有人看守的情况下下手,啧啧,鸣儿吸一口凉气。
从慎刑司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花若宇担心鸣儿的安危,一路护送回去。
“是皇上叫你来的吗?”
“嗯。”
两人不再说话,感觉又回到以前,可是总感觉有些变扭。
回到怡香居门口时正好看到陶妍双出来。
“陶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没事吧?”
鸣儿笑着点头:“我没事。”
“真的不是你?”
“不是鸣儿做的。”回答的是花若宇。
陶妍双刚没注意到花若宇,这会儿看过去时可以明显的看到她怔了一下,眼不眨地盯着花若宇。
花若宇看着陶妍双的表情有些厌恶,同鸣儿道了别就离开了。
“走,我们进里边说话。”鸣儿拉着陶妍双进去,今早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人打扰了,前些日子她没心情没也去找她,一晃总感觉已经过了好久般。
陶妍双才回过神来,指着花若宇消失的方向问:“刚那人是谁啊?”
“那是我哥哥。”
“你哥哥不都去战场了吗?”难道回来了?看着穿戴有些像。
“不是。”鸣儿没打算瞒她,凑近小声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花家哥哥。”
“啊!”陶妍双怔怔得看着鸣儿,好像不认识她般,笑着说:“他就是啊,长得还真俊美。”
“你……”鸣儿哭笑不得,捏了一把陶妍双腰间的肉:“小心皇上知道!”
陶妍双一阵求饶,待静下来才担心地问:“那他……皇上知道吗?”
“知道,早就知道的。”鸣儿叹息:“宫中的事你也知道的,就像今天。我怕连累他叫他离开的,可是……现在正在皇上身边当差。”
陶妍双一阵惋惜,接着又用异样的神情看着鸣儿,看得鸣儿有些不认识了般。
“怎么了?”
“没事。”陶妍双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我饿了,等你好久了都没吃东西呢!”
“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吃吧,谢谢你啊。”
鸣儿微笑,一扫白天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