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稳住拔拔将军,呼延单于是答应过要娶他的妹子,不过此时早已经改变心意了。
拔拔将军虽然有战功但是过于目中无人,兵权握在这样的人手中是一定要除掉的,若是他的妹妹成为阏氏,恐怕会多生是非。
呼延单于本身就是狡猾之人,此时自然懂得如何虚与委蛇,将这件事情蒙骗过去,于是开口说道:“我弟弟正好到了成亲的年纪,将你妹妹嫁给我弟弟等同于嫁给我们呼延家,难不成将军还不知足吗?”
拔拔将军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也只能强忍住。他把药碗递过去,接着说道:“单于莫非觉得这位姑娘会心甘情愿和我们一起走?若不情愿,以后难免会逃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她作为筹码引出五皇子,只要除掉五皇子,芜国便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将军了,到时候芜国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那位大人自然也会很开心的。”
拔拔将军明显是在威胁呼延单于,那位大人说的话?呵!呼延单于冷着脸狠狠的瞪了拔拔将军一眼,眸中带着寒意,居然还敢威胁他?难不成拔拔将军和那位大人有私交?
汉人说的话有一句十分在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是拔拔将军成了那位大人的手下或是眼线,呼延单于是绝对不会姑息他的。
秋末在拔拔将军进来之前就已经醒了,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中疑惑,那个大人是谁?能够操控胡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吧。秋末正想再多听一些,却听见呼延单于冷声说道:“秋末,醒了就不要装睡了,起来把药喝了。”
她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呼延单于的碧色眸子就像在看妖怪一样,她别扭的扭着头,一副倔强的模样。
呼延单于揉揉她的头发把药汤递给她,轻声哄着:“秋末是一个识时务的女子,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等回到部落我们就举行大婚。”
多少胡人女子想要得到这份荣幸,和她们最英勇、最帅气的单于成婚,但是这份荣幸对秋末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单于在和民女开玩笑吗?或者说民女失忆了,单于不是我们汉人的敌人而是朋友?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心吧。”
秋末的这句话打破了呼延单于所有的柔情。他本来就是一个狡猾多变的人,之前决定把秋末抓来一部分是占有欲在作祟,另一部分就是新鲜感,现在听到秋末的说法自然十分不满,于是冷声说着:“好!好好!拔拔将军,你不是说要拿这个女人作人质吗?好!我答应你,你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挂在树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把她放下来,不许给她水喝,也不许给她东西吃!”
拔拔将军早就习惯了单于的喜怒无常,不疑有他的拎着秋末到了外面。
秋末稀里糊涂的被人吊在树上,手臂扯得生疼,却倔强的咬着嘴唇,眼睛瞪着呼延单于帐篷的方向,心想着,这个男人一定是变态!
秋末冷哼着,受伤的小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坠得胳膊生疼。此时外面已经大雪纷纷了,不出一夜就能冻死一个人,更何况秋末被拉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她开始后悔之前的鲁莽行为了,拖延一段时间也好啊,总比现在要被活活冻死来得。她知道凌无轩一定会来救她的,但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至少她也要熬过这段时间才行。
大风作祟,老天爷也不想帮她似的下起了大雪。雪花从一开始的星星点点到后面变成了鹅毛大雪。大部分的士兵围坐在火堆旁边喝着酒,看着雪花,十分的开心。不一会儿,传来胡琴的声音。
胡人恋乡,一把胡琴一副好嗓子最能表达对家乡的思念了。恍惚间秋末想起之前在木屋里看到纳木珈演奏胡琴的模样,十分的祥和、安静、美好,就好像什么国仇家恨都不能影响到他一样。
那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吧,秋末的眼皮十分沉重,裸露在外面的一对玉臂和手腕都已经冻僵了,一点知觉也没有,脸上也没有知觉,她只觉得眼睫毛上已经被白雪覆盖,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这时候在她身前多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后面的火光。天色十分暗,秋末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觉得那个人撬开她的嘴唇,往她嘴里灌着酒水,火辣的味道让她的身子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了。
秋末定了定神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冷笑了两声。
呼延单于刚刚听见将士们弹奏胡琴的声音,心中动了恻隐之心,才出来看看秋末,却发现秋末冻得全身发紫,已经熬不住了。呼延单于看到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就像不存在一样。
难不成这个女人会巫术!胡人最忌讳会巫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一般都是会被抓去烧死的。呼延单于看着到悬在上面的绳子丝毫未动,心中疑惑的伸手,却摸到一个透明僵硬的身体。
这个女人会隐身术?怪不得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他的身后将他挟持呢!呼延单于心中复杂,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女人赶尽杀绝,以免留下祸患。
不到一会儿,秋末的身体又显现出来。幸好没有人看见刚刚的那一幕,呼延阿单延单于长舒了一口气,长剑一挥,就将绳子砍断。他抱着秋末的身体,发觉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了,反而有些发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一口酒的缘故?
将秋末抱入帐篷扔进虎皮被子里面严严实实的盖好,呼延单于对着火光看着秋末的脸颊,一张绝世倾城的美人脸,就凭这张脸也能让所有男人动心了。此时秋末年纪还小,看起来还有些青涩,若是再等上几年,不知道会是如何的美艳动人、不可方物。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呼延单于的眼神中带着猎鹰一般的锐利,看着秋末就如同看着猎物,丝毫不想让猎物逃脱他的范围之内。
秋末的眼珠子动了动,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被子里面,她的神情还有一些恍惚,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的睁大了双眼,呆愣的看着帐篷的顶棚,久久不说话。这个男人真是奇怪,命令将她扔出去绑起来的是他,将她救回来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呼延单于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了她很久。此时呼延单于已经脱下了帽子和外衣,只剩下里面一件淡蓝色的衣衫,头发松松垮垮的扎在一侧,看起来十分慵懒,就如同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感觉一样。
“你会巫术吧,秋末。”呼延单于语气中带着肯定的说着。
话音刚落,已经引发了秋末的不安和惊慌,她急忙对视上那双眼眸,又有些犹豫的转头。最近真是流年不利,什么倒霉的事情都遇上了。糟糕了,被这个男人看见她隐身了,怎么办?
胡人的规矩她之前有在书上看见过,对待会巫术的女人都是直接用火烧死的,此时她没被扔进火堆里面已经是万幸了,说明他还不想让她死吧。
于是秋末假装糊涂,闭着眼睛说道:“小女子不知道单于在说什么。小女子可不会那么神通广大的本领,不然早就逃脱了,何必留在单于这里受罪呢?”
这一点也是呼延单于想不通的,为什么秋末不趁机逃走呢?这倒是稀奇。若说是他看错了,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呼延单于沉默不语,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哼声掀起被子就要往被窝里钻,秋末惊呼一声,用还有些僵硬的手脚把他推出去,眉头紧皱着说道:“单于,你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秋末乃是良家女子,你若是强来,我就只能咬舌自尽了!”
秋末句句不退让,呼延单于斜眼看着她冷声说着:“就这一张被子,你却不让我进去睡。难道你们汉人都是这样以怨报德的嘛!若是不想和我一同睡,你大可以滚出去,外面自然不会有人管你这些麻烦事。”
呼延单于实在是不耐烦了,说完就钻进被子里。他看到秋末像只兔子似的跳出来,挨着火炉抱着身子蹲下来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他一生气也没去管她,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一夜风雪狂乱,第二天早上秋末醒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带着小茹儿在堆雪人,还恶整了一下夏侯蝶舞,此时却在胡人的军营里前途未卜,真是天壤地别的待遇啊。秋末一时感伤,眼中流露着思乡之情,不知道母亲的病有没有好转?三姨娘和二夫人的争斗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祖母的身子,还是不是很硬朗?秋末走出营帐,低下头捧了一把地上的雪,慢慢的在手中捏成球。
呼延单于似乎下了什么命令,秋末可以在军营里的小范围内溜达,但是不能踏出军营一步,否则就会被抓回来。
试验了几次,秋末也就放弃了。宁愿穿着单衣在外面受冻,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去呼延单于的帐篷里。那些士兵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冷了,看见她还会恭敬的说一句:“阏氏什么的。”似乎是单于妻子的意思。
秋末懒得和他们多说,并不答应,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只不过那个叫做拔拔将军的人经常瞪着她罢了。
这两天秋末在地上发现了凌无轩留给她的暗号,这个符号之前她在凌无轩写得信上看见过,是不是意味着凌无轩很快就会来救她了?秋末静静的等待着时机,并不着急,生怕凌无轩再遇上什么闪失。
这些天呼延单于和拔拔将军之间一直有什么争执,拔拔将军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那位大人什么的。
秋末暗中叹息,这个拔拔将军真是有勇无谋,自古君王最忌讳的就是被威胁,这种话让呼延单于那种狐狸听到,会更加的厌恶吧。不知道他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
她数着手指算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觉得这一次如果可以平安无恙的逃出来,她回家以后一定会好好的酬神,以报答神灵的庇佑。
秋末捏了一个雪人,看着模样越来越像之前捡回来的小狐狸,也就没有了兴致,随手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