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摸索着随便走走,此时她很庆幸自己有穿绣鞋,那双湖绿底绣桃花的绣鞋上还缀了两颗珍珠做花蕊呢。
“珍珠……”采薇小姑娘盯着自己的绣鞋看了很久,然后果断把上面的几颗珍珠拽了下来。
有钱了。采薇小姑娘非常淡定地继续往前走,家家户户都是闭着门,果然一丝声响也无,采薇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依旧是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声。
“好奇怪啊。”她喃喃道,“像是死掉了一样,可是又那么干净……”更关键是的,如果是一个村庄也就罢了,这可是一个镇子,一个镇上,居然连一些晚上开张……唔,就是传说中的风月场所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奇葩了。
“啧,苍老师肯定不喜欢这儿。”采薇小姑娘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当时,她还不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是有报应的。
但是当时,她还只好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好像一个游魂,然而小姑娘到底身体还没养好,一晚上下来又是挨冻又是折腾的,很快便没了力气,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的,但是……她很快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采薇小姑娘,震!惊!了!
因为满大街,都是人,铺子都开张啦,卖早点的人也已经开始摆摊,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
可是关键是,她一直待在角落里没挪地儿,这声响,她却是半点都没听见。采薇瞪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错,她一个衣衫狼狈的小姑娘在角落里蹲了半天了,其他人却是对她,视!而!不!见!
那边一个穿粗布衣裳的书生在卖豆浆的摊子前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开始吃东西,老板娘亦是如此,面容呆滞,双眼无神,旁边走过一个穿灰色短打的挑夫,对面铺子的老板娘正在开门。
采薇最终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而所有人好似都对她选择性失明了。
采薇看了一会儿,胆子大了起来,她走过去,在他们面前挥挥手——没有人理她!于是她去蒸笼里拿了一个包子,看了看老板娘,依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她淡定地给自己找了个位置,舀了杯豆浆,拿了两个肉包子,开始填肚子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管它呢\(^o^)/。
填饱了肚子,她开始在街上溜达,所有人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小姑娘大为好奇,简直像是隐形了一样,她先找了家成衣铺子,找了件外衣,大小并不合适,袖子和裙子都太长了,但是总比穿着中单在外头跑好罢。
晃悠了一上午,纵然乐观如采薇小姑娘,也心情愈发沉重了起来,因为她发现了,这个古镇即便是从夜间的无人到现在的忙碌,都依然,没有人声。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简直像是行尸走肉!
说是死城,毫不为过!
她心惊肉跳,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然而转悠了一整天,她都没有发现城门,倒是好几次绕过了把她挂住的树,几人合抱粗,树冠参天,当她第三次绕到这里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而且,肚子又饿了……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似乎这个镇子又要在夜色里变为昨夜那样寂静的存在。
‘再去顺个包子吃吧……’小姑娘那么想着,准备找个没关门的小铺子填肚子。于是当她拿了个包子回到树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是天空的一轮明月,亮得非比寻常。
采薇仰头注视着那轮圆月,月光如同流水一样倾斜下来,照耀在树冠上,有零零碎碎的光斑印在她苍白的面孔上。
采薇伸出手去,她喃喃道:“这个光……好奇怪啊……”她正要走近一步,却忽然跳了开去,因为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更诡异的是,说话声就是从树里传出来的!模模糊糊的,采薇只能依稀听见似是个女声,具体说了什么,却是一点儿也听不清了。
采薇不知来者是谁,她情急之下,见周围空旷,便果断开始爬树,往上爬了几米,她藏到了树冠里,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她的身形,她小心翼翼伏下头往下看。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树干里传来砰砰的声音,没过多久,树皮便被破开,一只绣鞋踏了出来——噢,是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踏了出来。
接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从树干里侧身走了出来,采薇可以看到她那身水红色的衣衫和腰侧的佩剑。
‘看样子是个江湖中人。’采薇小姑娘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了那女子身上,那女子转过脸的时候,采薇忍不住心里啧啧道,‘长得真标致,苍老师肯定会喜欢……’
也因为她把注意力过分放在“美人”身上,以至于她忽略了跟着后面出来的男人,而来人却是一踏出树干,就冷哼一声:“是谁,出来!”
这声音好耳熟(⊙o⊙)!!
采薇小姑娘扭头一看,忽然奋力招手:“苍老师!”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而贺兰苍绯的表情可没那么好看:“你怎么在这儿?”
“事实上。”采薇开始往下爬树,有了昨天的经验,她今天爬得快多了,“我昨天晚上还在临安睡觉,结果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这里了。”
贺兰苍绯听着她的话,皱着眉头问:“昨天还在临安?”他狐疑着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是你偷跑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贺兰苍绯!”采薇小姑娘炸毛了,“你觉得我会半夜三更没穿衣服没带银子跑路么!我有那么蠢么!”
“这可不好说。”贺兰苍绯打量了她一眼,的确觉得小姑娘狼狈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话,“这里离临安,有好几天的路程。”
采薇恹恹道:“怎么样都行,总之得先离开这里。”她指了指树干,“这里通向……咦!”她蹦跶过去,摸上树干,错愕莫名,“那个,那个洞呢?”
方才还余人通过的缺口,此时竟然消失不见,树干依旧完好无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通道一月才开一次……”方才一直被忽略的美貌女子开口了,“下一次开启得待下月十五。”
“骗人,那我昨天是怎么来的?”采薇插口问道。
那女子却抱臂道:“这番缘由,祈情并不知晓。”她眼神黯然,“我自小离家,十几年来,一直想要破解此镇的秘密,却均无结果……此番幸得公子相助,不甚感激。”她望向贺兰苍绯的目光里盈盈如水。
“呃……”采薇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点儿不好糊弄,她面上立刻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嘻嘻笑着不作声。
贺兰苍绯瞪了她一眼,小姑娘才收起那促狭的表情,转而问道:“唔,什么秘密呢?”
那女子却是有些犹豫,看了贺兰苍绯一眼,他斜睨了采薇一眼,才淡淡道:“你当她不存在好了。”
“喂,苍老师你什么意思!”采薇立刻炸毛,跳起来问道。
“闭嘴!”贺兰苍绯冷斥一声,采薇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祈情此时却开了口,声音很是哀婉:“我是在这个镇子上出生的,本来一切都很正常,我的爹娘都很疼爱我,邻居和睦,治安颇佳……可是,当我十七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场噩梦,降临了。”
“整个镇子好像赶上了一场不知名的瘟疫!”说到此处的时候,祈情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刚开始,只是在家畜身上,没过多久,人也染上了这样的瘟疫,所以很快,官府就把镇子封锁了,而我当时真巧在邻镇的姑姑姑父家里……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我姑父说,最后似乎瘟疫一发不可收拾,官府没了办法,便封锁了城门,最后……最后一把火,烧了干净!”
采薇听得有些心寒,但是瘟疫若是不能阻止,便会祸害更多的人,只是这样的方式,到底让人心寒。
祈情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整个镇子上,居然只有我逃过一劫。”她哭泣起来的时候,并不似小家碧玉那般梨花带雨,反倒是更让人心痛。
她抬头看了看贺兰苍绯——(⊙o⊙)居然很罕见的没有被美色所迷惑——询问道:“然后呢?”
祈情拿袖子擦去眼泪,继续道:“后来我想回到镇子吊唁父母,却发现这个镇子,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她抬起头来,慢慢道,“它被封锁了。”
采薇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祈情的神色慢慢变得极为冷淡道:“意思就是说,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这个镇子,好像被人遗弃了,没有人找得到入口。”
采薇瞪眼,好半天,才指着那棵树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祈情摸着树干,道:“这原本是一条逃生的通道,因为那段岁月,战火纷飞,为了避免有被困住的一日,我父亲连同其他人挖掘了这一条密道,却没有想到却是用在了今天。”
“唔,那为什么是一个月才能用一次呢?”采薇想了会儿,又如此询问。
“因为只有每月月圆之日,那股隔绝这个镇子的力量才会减弱。”祈情道,“我花了很长时间寻找这个镇子的路,很奇怪吧,就算是从邻镇唯一一条官道过来,也会走偏,因为无一例外,这一段地方都起了大雾,冲破大雾之后,就会出现全然不熟悉的道路。”
祈情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帛地图,道:“这是我一次次尝试之后画出来的地图,如果要从外面来这里,若是没有地图,绝对会迷路。”
采薇接过来一看,忽然“咦”了一声,道:“这地图,我也有一份。”她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会儿,一摊手,“好像没带来。”
贺兰苍绯没好气道:“把事情说清楚。”
采薇只好从头把她的事情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东西都是那个心月她表哥给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贺兰苍绯略一沉吟,问道:“你那面镜子是什么样子的?”
采薇比划了个大小,然后道:“通身都是青绿色的,好像铜绿,背面雕着一只长得很奇葩的异兽。”
贺兰苍绯的眼里划过了一道颇为奇怪的光芒,但是他并不开口,只是道:“当务之急,是要把这里的事情调查清楚。”
“没什么好调查的啊。”采薇小小打了个哈欠,“晚上一个人也没有,白天……”她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白天……白天全是人啊(⊙o⊙)!!”
“什么?”祈情失声叫了起来,“不可能,我调查过,没有人迁进这个鬼镇。”
采薇忍不住补充:“虽然白天有人,但是那些人都和死了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就像一群僵尸。”
贺兰苍绯沉吟道:“那一切要等到明天见了才知道。”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先找地方睡觉好么?”采薇打了个哈欠,开始朝她印象里唯一的一间客栈走去,贺兰苍绯和祈情落在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当采薇自顾自开始拆门准备进去……唔,借宿的时候,祈情忽然低呼一声:“天呐,这和十多年前的一模一样。”
“说不定明天你还能见到熟人呢。”采薇睡意朦胧的随便找了个房间,拖了条被子裹着一翻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