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开始西斜,李笑儿停下割草的镰刀,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水,望着远处夕阳下秀丽的田园风光,暂时将致富的问题抛在一边,尽情享受这份风景。
“笑儿,猪草割得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李玲儿在一边抱起刚割下的草,放进背篓里。
“好。”李笑儿跟着抱起自己刚割的猪草,也放进背篓里。突然想到今晚肯定又是梅菜干饭,好久天都没吃过荤腥的李笑儿有点失落。“姐,我看天还早,要不我们去河沟里抓点鱼虾吧。”
“好,趁太阳还没落山,我们赶紧的。”李玲儿一听妹妹的建议,立马两眼放光,当即就背起背篓往山涧走去。那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可以看到水里游弋的各类鱼虾,溪水又不深,是村里小孩捕鱼的最佳去处。
到了溪边,两姐妹就挽起裤腿,跳进凉丝丝的溪水里。看着脚边游过的小鱼,李玲儿就忍不住兴奋,连忙用手去兜小鱼。可惜鱼儿们矫捷的一摆尾就躲过了威胁。李笑儿没有丰富的捕鱼经验,想要一把就捉住这些灵活的家伙简直是异想天开,好在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想出一个好主意来。她环视周围,发现不远处的溪水比较平稳,并且有几处浅滩,顿时眼睛一亮。“姐,快来,我们去那里用石头围一个水坑,再把鱼儿驱赶到那里去,这样捉起来就容易了!”
李玲儿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二话不说,就找来一堆的石头。姐妹俩在一处浅水处围了个小水坑,还留出一个口子作为鱼的入口。接着她们一起在溪水里追赶鱼群,看鱼群被逼到水坑里以后,立马用石子挡住出口。坑里水浅,范围又小,一群鱼儿在里边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李玲儿眼尖,看不远处有个荷塘,就跑去采了两片大荷叶,姐妹俩挑了些长得大而壮的鱼放进荷叶里,把幼小的放了。庄稼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祖祖辈辈都靠着这里的山水吃饭,也知道要为后辈着想,只捕捉成年的动物,幼崽都放回山林。李玲儿是受习俗的影响,而李笑儿则是想着将来这些小鱼长大了再捉来吃。
这次捕鱼行动的成果特别多,让李玲儿对李笑儿多了几分佩服,一路上不由得偷偷看了妹妹几眼,心想以前妹妹都是傻乎乎的跟在自己身后,自从掉进河里以后怎么反而变聪明起来了呢。李笑儿没有感觉到姐姐的异样,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做鱼吃比较好。以前她看过一期烹饪的电视节目里厨师把这种小鱼沾上豆粉后放进油锅里炸,等金灿灿的时候捞出来,然后沾着醋吃,好像味道不错呢。可惜现在家里那么穷,估计油也很珍贵,断然不会那么浪费来炸小鱼的。红烧小鱼?清蒸小鱼?
俩姐妹嬉笑着走向家门,见张氏急匆匆的从屋里走出来,有点疑惑的相视一眼。张氏刚出门也看见她们了,马上就小跑过来,神情严肃的说:“你们俩怎么才回来,太阳都落山了都没见着你们,我正打算去寻呢。”说着便瞧见女儿们手里捧着的小鱼,微微吐了一口气,紧张的心也微微放松了。“原来是捉鱼去了,没有摔着磕着吧?”见俩女儿都摇头,便转怒为喜,笑着说:“进去吧,把鱼给我,今晚加个鱼汤。”
晚饭的时候桌上果然多了碗鱼汤,可是里面只有三条小鱼。原来因为平时鱼也不好捉,家里很少吃鱼,这次李笑儿捉了许多,张氏就将还活蹦乱跳的都养在瓦罐里,只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三条做了鱼汤。张氏给李兴盛了碗鱼汤,并挑了一条较大的鱼给他。李兴端起来尝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嘴角微翘,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李笑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李兴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暖暖的温情,笑着对俩女儿感叹道:“闺女们能干啊,阿爹喝着闺女们的鱼汤,心里甜滋滋的呵呵。”转头又望着张氏:“媳妇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张氏有些脸红,忙拿起李笑儿的碗,边盛汤边说说:“笑儿身体还弱,多喝点汤补补。”然后给李玲儿也打了一碗汤,让她多吃点好长身体。这样一来三条鱼就都分掉了。李笑儿忙把自己碗里的鱼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夹给张氏说:“阿妈,我年纪小,吃不了那么多,阿妈帮我分担一点吧。”李玲儿也照着李笑儿的样子,夹了自己一半的鱼给张氏。张氏疼惜俩孩子,平时宁肯自己不吃也不愿意饿着孩子,现在有点营养的,还不紧着两孩子,哪里肯收下,就推说自己不喜欢吃鱼。李兴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朝李笑儿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氏说:“这也是孩子们的孝心,你就别推辞了。不是还有鱼嘛,下次煮上四条,一人一条就好了哈哈。”听了李兴的话,张氏眼眶有点湿润,也就没有再坚持,端起汤慢慢的喝起来。而李兴正高兴着,就问李笑儿傍晚捕鱼的事情,李笑儿就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小事情说了,李玲儿也时不时的插几句,两姐妹手舞足蹈的样子把李兴逗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张氏也微翘着嘴唇听着。
“哟,二弟这么高兴,为的什么事情啊?”
突然从外边传来声音,李兴一家都停下碗筷,向门口望去。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身材细瘦的男人,李兴就站起来,迎上去问:“大哥,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情?”原来这个细瘦的男人就是李旺。
李笑儿前几天曾听张氏说起过以前的事情,李旺和李兴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太好,小时候经常打架,后来李旺要娶媳妇了,李家老爷子把家里唯一的一间石头房子给李旺,自己带着媳妇和李兴挤在堆放杂物的茅草屋里。而李旺娶了媳妇以后对媳妇言听计从,对自家父母和兄弟却日渐冷落。等李兴到娶媳妇的年龄时,李老爷子想再盖一间石头房子,让李旺出点钱,而李旺却和老爷子吵翻了,说老爷子偏心老二,他住旧房子,而老二却要盖新房子娶媳妇,他不答应。老爷子为了攒钱两个儿子结婚,从早到晚的干活,劳累了几十年,结果被大儿子这样一气,病倒在床上。李兴为了让李老爷子好起来,跑去镇上找好医生,花了好几年才积攒下来的钱。正好当年官府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劳役,李兴就应征去了。官府提供吃食,还每月给应征的农民一串铜钱。李兴有什么好吃的都省下来带回家里给病重的李老爷子。李老爷子吃了几副李兴从镇上买来的中药,病情刚有点好转就下地干活去了,回来的路上淋了场雨,刚到家就发起高烧,没两天就过世了。而李旺自从和李老爷子吵过架以后就再没有关心过李老爷子,只和自家媳妇过起了和美的小日子。李老爷子过世之后,谢氏本应该跟着老大过日子的,可是李旺媳妇不同意,李兴也担心谢氏在李旺家过不好,就让谢氏和自己过。李旺快到二十五的时候才在村里大婶的介绍下娶了张氏,和张氏一起努力节俭生活了两年,才盖了现在的两间土房子。李兴搬进新居的时候,谢氏坚持住在原来的老屋子里一个人过,并叫来李旺,和两兄弟商定,两兄弟每年各给谢氏三百斤粮食作赡养。从此,李旺和李兴两兄弟虽然住隔壁,但基本不来往。今天李旺突然登门了,而且笑眯眯的,让李兴一家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