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笑儿的安排是这样的:李笑儿自己负责做油焖笋,李玲儿负责烧火,张氏则负责将李笑儿做好的笋一一装进竹罐子里,然后和李兴一起在每个罐子上蒙上三四片新鲜干净的竹叶,用绳子扎住。本来李笑儿觉得用荷叶做封口比较好,奈何现在这个季节荷叶还没长大,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荷塘,荷花在这个贫瘠的小村子里还是新鲜玩意呢。当然竹叶也有竹叶的好处,热的竹笋倒在竹罐子里,再用竹叶一包扎,从里面冒出来的热气中就溢满了竹子的清香,让人不禁对罐子里的东西充满了向往。
李笑儿做了五锅油焖笋,一共装了七十罐,多出来一碗留作了晚上一家子的菜。还有两个盆的新鲜笋条没有做,李笑儿打算明天早上起来做,毕竟热的比冷的味道好,香气足,拿到镇上让客人尝一尝,胜过说一箩筐的话。
晚上一家子草草的吃了饭就睡觉了。李笑儿四脚八叉的往床上一趟,累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呼噜噜的睡着了。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前世新年时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她看见桌上有红烧猪蹄,心里万分纠结,吃还是不吃呢?终于在美食的诱惑下,她一边将筷子伸出去,一边自我暗示:吃了美容的,皮肤白白的。突然,眼前那盆猪蹄不见了,一颗大脑袋出现在她面前——原来是李玲儿来叫她起床了。这时候天还是黑的,偶尔还能听到屋外鸟儿的轻啼。
李笑儿将笋都做好了,李兴将最后几个罐子放上板车,又带了一张小木桌,一家人踏着月光朝集镇走去。
赶到镇上的时候,李笑儿发现其他村子也有人和他们一样起早赶来的,李兴还高兴的和几个村民相互打招呼。有一个王村的老头,已经在集市上占到一个好摊位,见到李兴,热情的招呼他们到自己的旁边。王老头和李兴认识主要是因为王老头家的地和李兴家的地相邻,农忙的时候,李兴见王老头一个人忙碌,就会过去帮把手,王老头农闲的时候也会来李兴家串串门子,一来二去的两家人就熟了。
李兴第一次做生意,就有熟人在旁,自然高兴的将车推了过去。张氏从车上取下一罐竹笋,将他塞到王老头怀里:“王老爹,这是我家刚做好的罐头竹笋,味道挺好的,你老尝个鲜吧。”王老头眯着小眼睛,乐呵呵的回道:“好好好,李家儿媳妇就是好,总关照我这老头子。”说着又从自己的篓筐里拿出两颗青菜给张氏,“这是老头子自己种的青菜,你们可别嫌弃。”张氏听王老头这样说,哪里还敢推辞,赶忙抱紧了菜,说:“王老爹种菜的手艺一流,我们小辈哪里敢嫌弃呢呵呵。”一边说着,一边给王老头恭敬了行了礼,退了回来。
李笑儿听了,忍不住扯了扯李玲儿的衣袖,低声问:“娘对那个老爷爷那么恭敬啊?那老爷爷什么来头啊?”李玲儿听了,掩着袖口笑着说:“你这记性,连这个也忘记了吗?王老爷爷种菜可厉害了,只要是他种出来的菜都是又大又新鲜的,而且还没有虫子。大户人家都喜欢买王老爷爷的菜吃呢。村里很多人想跟着王老爷爷学种菜呢。只可惜王老爷爷自从老伴和儿子都去世之后,性格有点怪异,不爱搭理人。”李笑儿听了更诧异了:“那刚才他对爹娘那么亲热是怎么回事呢?”李玲儿听了,给了李笑儿一个爆栗,得意洋洋的说:“真笨,当然是因为爹娘都是好人啊,好人自然人人喜欢的喽!”
李笑儿委屈的揉着头,心里却乐开了花:小山村里居然还有一位农学家呢,以后可得好好向这位老爷爷讨教呢。
李笑儿这边暗暗打算着,李兴和张氏却已经将车上的罐头卸了一般下来,在自家带的木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起来。张氏看集市上买东西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而自家的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不由得暗地里拉了一下李兴的袖子,然后瞪了他一眼。李兴心里知晓张氏的意思,但是第一次做生意,还是有些脸红心跳,幸亏他的皮肤黝黑,脸红了旁人也看不出来。“嗯咳”李兴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买罐头竹笋······”
李笑儿听到李兴声如蚊呐的叫卖声,嘴角忍不住抽抽。这样下去,今天怕是不会有顾客啦。
“爹,你大声点,没关系的,你看周围谁不是扯着嗓子吆喝着做生意的呢。”
李兴嘿嘿笑着,搓了搓手,说:“笑儿别急,爹爹再试试啊。”在母女三人充满期待的注视下,李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放在嘴边吆喝了起来:“罐头竹笋嘞,好吃的罐头竹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李兴本来就有一个好嗓子,声音淳厚而嘹亮,这一呼喊,几乎整个集市都听得见。很多人听到“罐头竹笋”这个新鲜名词,不仅好奇心大起,都围到李兴家的摊位前来。李笑儿趁机暗示张氏将还热着的几个罐头打开,顿时,从罐头里飘出竹笋浓郁的香气。
“哇,真香!”
“这真的是竹笋做的吗?我从没吃过这种做法的竹笋呢!”
“嗯,而且这个竹罐子也很有趣呢!”
·······
大家在一轮纷纷之际,李笑儿站到了人群前面,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这是我家祖传秘方所制的特色菜——罐头竹笋,是用取自深山的鲜嫩竹笋做成,味道鲜美非常。我们第一次在这做生意,因此特意准备了三罐刚刚烹饪而成的竹笋供大家免费品尝。乡亲们可以尝了再买。”
张氏和李玲儿将打开的三个罐子一一摆放在木桌的最前面,还拿出准备好的筷子,任顾客自取自用。
一开始大家有点愣神,因为没有哪个生意人这样做过生意。但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胆大的,走出人群来试菜。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个读书人穿着青衫,拿起筷子夹了竹笋,先用鼻子闻了一下,陶醉的说道:“好香!”然后将竹笋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会,在大家凝神静气的期待下,缓缓说出两个字:“好菜!”然后又眯着眼陶醉在回味中。然后一个肥头大耳又袒胸露乳的男人拨开人群,大喊一声,“我来尝尝!”然后径自走到木桌前,拿起一个罐子就往嘴里倒,吧唧吧唧大嚼了几口,就一口咽下去,接着大叹一声:“娘的,居然比红烧肉还好吃!老子喜欢!给老子抱上十罐!”
“这位客官,罐头二十文一罐,您确定要十罐吗?”李笑儿抓住机会赶紧报价。
“二十文就二十文,好吃的东西,再贵老子也要买!”
一旁的读书人正好从回味中醒过来,也赶紧对李笑儿说:“麻烦小姑娘给本秀才也包上十罐。”
一旁的看客有的忍不住也上前来试菜,吃过了就都忍不住要买上几罐子带回家去。有的则是在听到李笑儿的价格之后,摇头抱怨价格太贵,暗自走开了。还有人尝了之后,想买又嫌贵,上前和李兴和张氏讨价还价,一概被李笑儿以恕不还价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