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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李侗,字愿中,世居闽之南剑州,剑浦县,崇仁里,樟林乡。侗祖、父皆以儒学起家。宋元祐八年,侗始生。侗幼警悟,弱冠游乡校有声。政和六年,侗年二十四,始受学於郡人罗从彦。从彦学於杨时,时学於河南程灏程颐。两程之传,则於濂溪周敦颐辟始之。敦颐接千五百年已绝之统,以主静为学要。黄庭坚称其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侗私淑焉。侗初见从彦书曰:“侗闻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门,七十二弟子之徒,议论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氏之后,道失所传。枝分派别,自立门户。天下真儒,不复见於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传授者,句读文义而已耳,谓之熄焉可也。夫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其术贱,其能小,犹且莫不有师。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参变化。一失其传,而无所师,可不为之大哀耶!恭惟先生乡丈,服膺龟山之讲席有年矣。况尝及伊川先生之门,得不传於千五百岁之后。性明而修,行完而洁。扩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各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读圣贤书,粗有识见者,孰不愿授经门下,以质所疑。至於异端之人,固当置而勿论也。侗之愚鄙,欲操祓彗,以供扫除,几年於兹矣。徒以习举子业,不得服役於门下,先生想不谓其可弃也。且侗之不肖,今日拳拳欲求教於先生者,以谓所求有大於利禄也。抑侗闻之,道之可以治心,犹食之充饥,衣之御寒也。人有迫於饥寒之患者,遑遑焉为衣食之谋,造次颠沛未始忘也。至於心之不治,有没世而不知虑者,岂爱心不若口体哉?弗思甚矣!然饥而思食,不过菽粟之甘。寒而求衣,不过绨布之温,道之所可贵者,亦不过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间,行之以仁义忠信而已耳。舍此之不务,而必求夫诬诡谲怪,可以骇人耳目者而学之。是犹饥寒切身者,不知菽粟绨布之为美,而必期乎珍异侈美之奉焉。求之难得,享之难安,终亦必亡而已矣。侗不量资质之陋,妄意於此。徒以祖父以儒学起家,不忍坠箕裘之业。孳孳矻矻,为利禄之学,两终星纪,虽知真儒有作,闻风而起,固不若先生。亲炙之得於动静语默之间,目击而意会也。身为男子,生在中华,又幸而得闻先生长者之风十年,於今二十有四岁矣。茫乎未有所止,烛理不明,而是非无以辨,宅心不广,而喜怒易以摇。操履不完,而悔吝多。精神不充,而智巧袭。拣焉而不净。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惧,不啻犹饥寒之切身者,求充饥御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之身,为先生长者之累哉!圣学未有见处,在佛子中:有绝嗜欲,捐想念,即无住以生身者,特相与游,亦足以澄汰滓秽,洗涤垢坌,忘情乾慧,得所休歇,言踪义路,有依倚处,日用之中,不无益也。若曰儒者之道,可会为一。所以穷理尽性,治国平天下者,举积於此,非自愚则欺也,众人皆坐侗以此,而不知侗暂引此,以为入道之门也。仰惟先生,不言而饮人以和,接物而与之为春。未占而孚,无有远迩。此侗所以愿受业於门下,以求安身之要,故吾可舍今我,尚存昔之所趋,无涂辙之可留。今之所受,无关键之能碍。气质之偏者,将随学而变。染习之久者,将随释而融。启之迪之辅之翼之,使由正路行,而心有所舍,则俯焉日有孳孳,死而后已。侗当守此,不敢自弃於门下也。”侗书,意精语粹,醇乎其醇。盖未见从彦,已能体道之融若此。既从从彦,得河洛之学,春秋、中庸、语、孟之说。从彦好静坐,侗退入室中亦静坐。从彦令於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久之,而於天下之理,该摄洞贯,以次融释,各有条序。从彦称曰:“愿中求道甚锐,趋向大抵近正。”亟许焉!作诗勉其意。从彦清介绝俗,虽里人鲜克知之,见侗从游受业,或颇非笑。侗若不闻,从之数年,尽得其所传之奥。退而屏居山田,结茅水竹间,谢绝世故。一志於圣人绝学,体验四十馀年,皆诣乎极。绍兴二十三年癸酉,侗六十一岁。是年夏、朱熹来受学於门。熹初师刘屏山、胡籍溪、自以为於道未有所得,乃见侗。熹强志博见,凌高厉空。初见侗,即与论禅。侗正其误曰:悬空理会面前事,郤理会不得道。亦无玄妙,只在日用间,著实做工夫处理会,便自见也。教熹看圣贤言语,熹将圣贤书读之,渐渐有味,顿悟异学之失。乃返博归约,就平实处为学,於道日进,侗喜之,尝与罗博文书曰:“元晦进学甚力,乐善畏义,吾党鲜有,晚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曰:“此人极颖悟,力行可畏!讲学极造其微处。某因追求有所省,渠所论难处,皆是操戈入室。俱从原头体认来,所以好说话,某昔於罗先生得入处,后无朋友,几放倒了。得渠如此,极有益,渠初从谦,开善处下工夫来,故皆就里面体认。今既论难,见儒者络脉,极能指其差误之处,自见罗先生来,未见有如此者。”又云:“此人别无他事,一味潜心於此。初讲学时,颇为道理所缚,今渐能融释於日用处,一意下工夫,若於此渐熟,则体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处熟,若静处有,而动处无,即非矣。”戊寅春熹见侗於延平。庚辰冬,又见侗於延平,寓居舍傍,西林院者阅月。壬午春,迎谒侗於建安,遂与俱归延平,复离西林者数月。答问论难,及往来书甚夥。熹之能承圣道者,皆得之於侗。侗之论易曰:“尹和靖谓:伊川易传所称、体用一源,显微无间,为最切要。然须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处,方可语此。若学者未曾子细理会,与之如此说,是误之也。”其论诗曰:“诗人兴剌,虽亦曲折达心之精微,然必止乎礼义,夫子删而取之以此尔。若不止於礼义,即邪也。故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而已。颂鲁侯者偶於形容盛德如此於马,言之者又有秉心塞渊,然后牝三千之意。”其论春秋曰: “鲁桓公二年,滕子来朝,考之《春秋》,夫子凡所书诸侯来朝者,皆不与其朝也。胡文定谓诸侯之朝,无有合於先王之时世朝之礼者,故书皆讥之也。滕本称侯,此来朝称子者,以讨乱贼之党,於义为精。若以为滕,自此终春秋之世,不复称侯,为其祖世有罪,而并贬其子孙。非春秋与人改过迁善,又善善长,恶恶短之意。观夫子所书,讨乱之法甚严,滕不以桓之不义而朝之,只在於合党缔交,此夷狄也,既已贬矣。后世子孙,碌碌无闻,无以自见於时。又壤地褊小,本一子男之国。宋之盟,《左传》有宋人请滕,欲以为私属,则不自强,而碌碌於时者久矣。自宜贬也。若纪侯来朝,志不在於朝,桓则非滕子之类也。列国有急难,以义而动,又何贬乎纪侯。左氏作杞后有入杞之事传皆有说,胡氏因公谷作纪字如齐子纠左传作纳纠。伊川以二传为证,又尝有看春秋之法云: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参考理义之长,求圣人所书之意,庶或得之。”又曰:“春秋一事,各是发明一例。如看风水,移步换形,但以今人之心,求圣人之意,未到圣人洒然处,不能无失耳。”又论公孙敖事曰:“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便是大不恭。鲁亦不再使人往,便是罪。盖经初无从己氏之说,胡文定有色出於性,淫出於气之说失之。” 又曰:“看左氏要见曲折。”又曰:“看春秋玩味久,必自有会心处。卒看不得,惟考其事,又玩味所书。抑扬予夺之处,看如何积道理多,庶渐见之。”其解论语曰:“孔子言,三年无改於父之道。所谓道者,是犹可以通行者也。三年之中,日月易迈。若稍稍有不惬意处,即率意改之,则孝子之心何在?如说春秋者,不忍遽变左氏有官命未改之类。有孝子之心者,自有所不忍耳。非斯须不忘,极体孝道者能如是乎?”论颜子足发,子夏起予曰:“颜子气象与子夏不同,先玩味二人气象於胸中,然后体会夫子之心,亦足以发与。起予者商也之语气,便自不同。颜子深潜纯粹,於圣人体段已具,故闻夫子之言,即默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故终日但见其不违如愚。退省其私,则於语默日用动容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无疑也。子夏因问诗如不得绘事后素之言,即礼后之意,未必到因问此一事,而夫子即可之,与颜子不同类也。”论志学章曰:“圣人之道,中庸立言,常以中人为说,必十年乃一进者。若使困而知学,积十年之久,日孳孳而不倦,是亦可以变化气质,而必一进也。若以卤莽灭裂之,学不用心焉,虽十年亦只是如此,则是自暴自弃之人尔。言十年之渐次所警乎学者,虽中才於夫子之道,皆可积习勉力而至焉,圣人非不可及也。”论忠恕一贯曰:“孟子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人皆足知之。但合内外之道,使之体用一原,显微无间,精粗不二,统同尽是此理,则非圣人不能是也。中庸曰:‘忠恕违道不远’,特起此以示人相近处。然不能贯之,则忠恕自是一忠恕耳。”论殷有三仁曰:“三人者,各以力量,竭力而为之,非有所择,此求仁得仁者也。微子义当去,箕子囚奴,偶不死耳。比干即以死谏,庶几感悟存祀。九畴皆后来事,初无此念也。仁只是理,初无彼此之辨。当理而无私心,即仁矣。”其解中庸曰:“鬼神章,发明微显之理,昭然易见。令学者有入头处。但看此理,须於四方八面,尽皆收入体究来,令有会心处方是。”又曰:“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乃体认到此,达天德之效处。就喜怒哀乐未发处,存养至此,气象尽有地位也。”其解孟子曰:“夜气之学,所以於学者有力者,须是兼旦昼存养之功,不至牿亡。即夜气清若旦昼间不能存养,即夜气何有?”又曰:“孟子言仁,人心也。心体通有无,贯幽明,无不包括,与人指示於发用处求之也。大抵学者多为私欲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见其效。若欲於此进步,须把断诸路头,静坐默认,使之泥滓渐渐消去方可。”又曰:“孟子养气,大概是要得心与气合。不然心是心,气是气,不见所谓集义,终不能合一也。此心气合一之象,更用体察,令分晓路陌,方是。某寻常觉得於畔援歆羡之时,未必皆是正理。亦心与气合,到此若仿佛有此气象。一差则所失多矣。岂所谓浩然之气耶?某窃谓孟子所谓养气者,自是一端绪,须从知言处养来乃不差,先於此体认,令精审认取心与气合之时,不倚不偏气象,是如何方可看。易中所谓直方大不习无不利。然后不疑其所行皆沛然矣。”又曰:“心与气合者,不见所谓气,所谓心,浑然一理流浃也。到此田地,若更分别那个是心,那个是气,即劳攘耳。”又曰:“孟子对齐王,每遇一事,便有以处置将去。如说好货好色,便如是说此尽心道理。”又曰: “孟子言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兄弟之亲,天理人伦,盖有本然之爱矣。虽有不令之人,傲狠斗阋於其间,而亲爱之本心,则有不可得而磨灭者,惟圣人尽性,故能全体此理。虽遭横逆之变,几杀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可摇动。”其论学曰:“人之念虑,若是於显然过恶萌动,此却易见易除。却怕於猝然间底事,爆起来缠绕思念,将去不能除,此尤害事。”又曰:“道理须是日中体会,夜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方始有得。”又曰:“凡蹈危者虑深而获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又曰: “古之德人,言句皆自胸襟流出,非从颔颊拾来。如人平居谈话,不虑而发。今之学者,譬如鹦鹉,学人语言,所不学者,则不能耳。”又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数。治乱穷通,断非人力。惟当守吾之正而已。然而爱身明道,修己俟时,则不可一日忘於心。此圣贤传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责之人,不责之己,非也。” 又曰“阴阳之精散,而万物得之。凡丽於天,附於地,列於天地之两间,聚有类,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系於阴阳。阳以燥为性,以奇为数,以刚为体,其为气炎,其为形圆。浮而明,动而吐,皆物於阳者也。阴以湿为性,以耦为数,以柔为体。其为气凉,其为形方。沈而晦,静而翕,皆物於阴者也。”又曰:“动静真伪善恶,惟求静於未始有动之先,而性之静可见矣。求真於未始有伪之先,而性之真可见矣。求善於未始有恶之先,而性之善可见矣。”又曰:“虚一而静,心方实,则物乘之,物乘之则动,心方动,则气乘之,气乘之则惑,惑则斯不一矣。则喜怒哀乐皆不中节矣。”又曰:“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教胸中空荡荡地了郤。举起一看,便自觉得有下落处。”又曰“理会文字,须令一件融释了后,方更理会一件。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覆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有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非文字言语之所及也。”又曰:“凡遇事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又尝与熹书曰:“吾人大率坐此窘窭,百事驱遣不行。唯於稍易处,处之,为庶几尔。某村居兀坐,一无所为,亦以窘迫遇事窒塞处多,每以古人贫甚,极难堪处自体,即啜菽饮水,亦自馀矣。”又曰:“今学者之病,所患在於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纵有力持守,不过只是苛免,显然尤悔而已。”又曰:“吾辈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虑一澄然之时,略绰一见,心与理会,便是正理。若更生疑,即恐滞碍。”又曰:“遇事若能无毫发固滞,便是洒落,即此廓然大公,无彼己之偏倚,庶几於理道一贯。”又曰:“某自少时,从罗先生学问,四五十年。每遇情意不可堪处,即猛省提掇,以故初心未尝忘废。非不用力,而迄於今,更无进步处,常切静坐思之。疑於持守及日用尽有未合处,或更有关键未能融释也。大率今人与古人学殊不同,如孔门弟子,群居终日相切摩。又有夫子为依归,日用间相观感而化者甚多。恐於融释而脱落处,非言说可及也。不然,子贡何以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耶?”又曰:“今之学者,虽能存养,知有此理。然旦昼之间,一有懈焉,遇事接物处,不觉打发机械,即离间而差矣。唯存养熟,理道明,习气渐尔消铄,道理油然而生,然后可进亦不易也。”又曰:“学者须见到心广体胖,遇事一一洒落处,方是道理。”又曰:“某寻常处事,每值情意迫切处,即以轻重本末处之,似少悔吝。愿於出处间更体此意。”又曰:“问学有未惬适处,只求诸心,若反身而诚,清通和乐之象见,即是自得处”。又曰:“论文字切在深潜缜密,然后蹊径不差。”又曰:“欲进学,须是尽放弃平日习气。更鞭饬所不及处,使之脱然,有自得处,始是道理。”又曰:“处事扰扰,便似内外离绝,不相该贯,此病可於静坐时收摄,将来看是如何?便如此,就偏著处理会。久之,知觉即渐渐可就道理矣。”又曰:“学者须自见得病痛窒碍处,然后可进。因此而修治之,推测自可见。”又曰:“有失处,罪已责躬,固不可无。然过此以往,又将奈何?常留此愧悔之念在胸中,郤是积下一团私意也。到此境界,须推求其所以愧悔不去,为何而来?且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过者化。私吝尽无,即浑是道理,即所过自然化矣。”又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见虽一毫私欲之发,亦自退听矣。”又曰:“大率有疑处,须静坐,体究人伦必明,天理必察。於日用处著力,可见端绪。”其论古人曰:“孔明不如子房之从容,子房不如孔明之正大。”其解《通书》、《西铭》皆挹其精。凡答问,多得之《程氏语录》及往往引重谢上蔡。侗拙於语言,然其讲道奥,析极秋毫。於无可语言处,以不言为言,具能得时行物生之妙!当时士大夫惑於王氏之学,南渡后,彝伦多,时论又牵於和议。侗尝与熹书曰:“以今日事势观之,处此时惟俭德避难,更加韬晦为得所。他皆不敢以姑息自恕之事奉闻也。”又曰当今之时,苟有修饬之士,须大段涵养韬晦始得。若一旦龃龉,有所去就,去流俗远矣。然以全体论之,得失未免相半也。”又曰:“韬晦二字,尝验之极难。非大段涵养深潜,定不能如此,遇事辄发矣。” 时熹将上封事,商之於侗。侗答云:“封事熟读数过,立意甚佳!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事功不成,正坐此以和议为名尔。书中所论甚善。见前此赦文中有和议处一条,又有事迫,许便宜从事之语,盖皆持两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断然不可和。自整顿纲纪,以大义断之,以示天下向背,立为国是可尔。明道语云:治道在於修已,责任求贤,封事中此意皆有之矣。甚善!甚善!吾侪虽在山野,忧世之心,但无所伸尔。亦可早发去为佳。”又答书曰:“今日之事,只为不曾於原本处理会。末流虽是,亦何益不共戴天。正今日第一义,举此不知其他,即宏上下之道而气正矣。”又答书云:“今日三纲不振,义利不分。缘三纲不振,故人心邪僻不堪用。致上下之气间隔,而中国之道衰。义利不分,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今不知觉。如前日召旨有升擢差遣之类,缘有此利诱,故人只趋利,而不顾义,而主势孤。此二事皆今日之急者,欲於此留意二者。苟不尔,则是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也。”侗虽不用世,而议论侃正,盖能体用一原者,熹首用其说,以为对,世韪之!侗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养成徐缓,虽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缓步,如从容室中。寻常人唤人,唤之不至,声必厉。侗唤之不至,声不加於前。其居处有常,不作费力事。所居狭隘,屋宇卑小。然甚整齐潇洒,安物皆有常处。其制行不异於人。亦常为任希纯教授延入学作职事。居常无甚异同,颓如也。不好著书作文,若一田夫野老,乡曲子以善人称之。每终日危坐,神彩精朗。无隤堕气。侗於熹父松为同门友,雅重侗,沙县邓迪以“冰壶秋月”似之。侗生平得於周敦颐之洒落。熹称为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之君子,非谀也。侗子友直、信甫皆举进士。试吏傍郡,更请迎养。隆兴元年癸未,侗就养。自建安如铅山,访外家兄弟於昭武。既归,道出武彝,福唐守汪应辰以书礼来迎,求质所疑。十月侗应聘至福唐。方三日疾作,卒於府治之馆舍,年七十有一。侗孙护丧以归,葬於剑浦之瓦口乡。门人朱熹来会葬,为词以诔之,并志行状。熹竹林精舍成,行释菜礼。祀孔子以颜、曾、思、孟、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司马光、张载、并侗配享。熹述侗延平答问为一书,行於世。淳祐六年,提刑杨栋为请谥。七年赐谥“文靖”。元至正二十二年,以胡瑜请,赠太师,封越国公。明万历四十二年,从学臣熊尚文请,从祀孔庙。清康熙四十五年,允学臣沈涵疏,御书赐额曰:“静中气象”。

【注】㈠ 常有乱世之言:指君子忧国忧民,劝人主多察看社会存在问题,而不骄傲自是。

【校】1.质:原本作“明”字,今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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