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妮下了班回公寓时,恹恹的,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又胡思乱想了一番,有些后悔怎么没和李益平一道走马上任去做总经理助理。老老实实的坐起,走到窗台准备收衣服。不经意间一瞥,那目测有胸肌的男人朝公寓楼走来,隔了几分钟,听到隔壁的关门声,简妮长呼一口气,果然……幸好,那房子里里外外都换新的了,果然是给这些高层准备的,幸好,幸好不是董晓磊住,不过他家在城里,又有车,用不着住厂里。可,貌似这位寻总也不太好相处啊。简妮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本想和新经理套近乎,拍拍马,顺便把经理助理的位置坐实了,可是一开头就不好了,不知道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找碴,还是本来就不好相处,喜欢处处挑毛病。
简妮开门出去的时候,隔壁也开了门,换掉了早上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格子衬衫,穿了一件纯白的T恤,休闲长裤,耳朵上插着耳麦,有一种纯良少年的错觉?呆了几秒钟,却见来人看向她“要出去?”
“嗯,去吃饭,寻总吃了么?”
“哦,还没,现在食堂关门了吧”
“我晚饭都在外面吃,寻总要么一起?”工业区里外来人口多,所以别的不多,吃饭的小店和卖衣服的摊贩特别多,倒让这片20多年前的荒地,现在的工业区在夜晚显得别样的热闹。寻唯看看手表,食堂五点半开的,这都过了一小时了,去了,也是残羹剩饭……
“走吧,我知道有个东北菜馆,干净又挺好吃的。”见寻总有些犹豫,简妮便大大方方热情邀请起来,心想还是有希望和领导搞好关系的。
办公室里一半多的人都是本地人,都是下了班都各自回家,不是本地人的,多半也有另一半了,和杜尧芊芊,徐从远也是偶尔一起,叶静虽然和简妮一样属于回家不方便的,但摆明了就是比她有钱的主,工作没两年就买了一小车,上下班都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小姚不用说,刚来没几天,据说和生产车间的仓管是老乡,差不多时间来的,两人又同住一间,共同话题很多,简妮属于外冷内热,不熟悉的人看来,她就是高傲寂寞冷的类型,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简妮的晚饭都是一个人吃的。
“我每次来,都只点饺子,其实我挺想吃那些东北菜的,可是他们份量太足,一个人吃不了,寻总,您要点什么?”简妮,不遗余力又不露痕迹的讨好着。
“你看着点吧,我都可以。”寻唯语调柔和,声音低缓,面容似带微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寻总,怎么不回家吃饭啊,你有车不是很方便吗,不像我呀”没话找话,为了显得自己很好相处。
“哦,家在G市,开车太累。”
“真的么?我在G市读过三年高中呢,大学实习也是在那里”简妮兴奋出声,开始套近乎。
“你不是工大毕业的么,怎么不留上海,回这个小地方来”
“您还是海归精英呢,不也到这里了。”
寻唯笑笑,没做声,掰开一性筷子准备开吃。
简妮开始调皮,“寻总,我看您特别眼熟,像一个认识的人”
“哦?”寻唯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简妮“是么,谁啊?”郑重其事的盯着,一眨不眨,专注得不想漏过她脸上每个可能出现的表情。简妮有点发懵,这是寻总第一次,这样正面直视着和她说话,气氛突然就发生了微妙变化,脸开始发热,这大热天,怎么连空调都不开,“嗯,可能是哪个明星?一下子想不起,就觉得好像认识啊,呵呵。”只能干笑着回答,说完就埋下头,死命扒拉自己碗的饭,寻唯意味深长的审视,使气氛有点尴尬,她不再言语,接下来的饭就在一阵沉默中结束,回到厂里,也是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寻唯有话问就答,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上级。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女同事依然花枝招展,寻唯穿着杏色的POLO衫的,不像头一天的格子衬衫那样贴身,却有别样随意的帅气,让人眼前一亮,这个妖男,是不是穿什么都好看?
临近下班的时候,简妮奉寻总的命令,送一份文件到三楼给李益平签字,李总顺口提了部门聚餐,说是公司请客,算是给董副总和寻唯的迎新会,办公楼的各个部门都去,简妮忍不住诽腹寻唯,原来请客是慷他人之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人都走差不多了,芊芊小姚搭了叶静的车,杜尧照例挤了进去,徐从远几人搭的老董的车,寻唯打开办公室的门看了看还一个人孤立的简妮,“走吧,他们走前头了,你坐我的车。”收拾好东西,跟在寻唯身后,又有点小忐忑,想打好关系吧,又不敢没话找话,踌躇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和这个新领导搭上话。
到了酒店的时候,人差不多都齐了,坐了三四桌了,销售部人多自成一桌,还剩下两个相邻的位置,留给简妮和寻唯。董事长也来了,席间端了杯酒,领了董晓磊出来,说了一通,总的意思是,他年纪了,要靠大家的共同努力,扶持他儿子,将鑫达发扬光大,说完就一口干了。寻唯也和董晓磊照例出来自我介绍一番,希望大家多关照的意思。简妮老老实实的坐着,埋头吃菜,装作滴酒不沾的样子。寻唯回到位置上以后说“今天公司是请客的,我的那份先记着,等从远他们出差回来,你们再挑个时间,什么时候大家再一起。”
“好,寻总,冲您这话,必须敬您一杯”芊芊喝了两口酒就开始兴奋,说话也大声了,邻近桌的纷纷侧目,大概是因为人多,没有推脱多久,就喝了。领导一放开,下属就随意了,大家一一起身给领导敬酒,简妮随大溜,敬了一杯啤酒。酒过三巡之后,董事长先走了,最高层不在,气氛变得更活跃了些,连旁边的人事部和财务部的人都来互敬了几杯,寻唯单看脸色还算正常,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站起身时,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怎么,扶了一下简妮的肩头才站好,然后直直朝卫生间走去,微小的动作,他的手没有停留太久,温热的手指,透过薄薄的衬衣,带来别样的触感,简妮觉得有些热,扯起胸口的衣襟,抖了抖,感觉不解热,又猛灌了一大口冰啤酒,给自己扇了扇风,大家都在各自聊天喝酒、吃菜,没人注意到桌子的这一角。
晚饭结束后,徐从远、小何赶晚上十点的火车走了,杜尧照例是要送芊芊回家,小姚说要和叶静在城里逛逛,不远处,李益平,董晓磊,几个领导层还在聊天,老董看到形影单只的简妮,冲她喊“妮儿,别打车啦,跟我走们走,去前面洗个脚,等酒气过了,我送你回去。”李益平回头微笑,也很乐意带上她。简妮有些不好意思,几个男领导再加一个女下属不太好吧,万一他们还有别的活动什么的……“不吭声,还怕我们欺负你啊。”这是董晓磊回来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不是,我是怕你们还有什么要紧事谈,有我在不方便啊。”
“一会完了,我送小简回去吧,反正我也是住厂里,顺路的”寻唯对老董说。
简妮的心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忍不住抬头望向寻唯。洗脚的时候,简妮拘谨的躺着,洗脚这种活动很少来,用简妈的话说,洗个脚还要浪费钱,不如你给我20块,我给你洗。最近一次来也是四年前了吧,当足浴师一路按摩到大腿的时候,总会觉得脸红不好意思,不管对方男还是女,老董倒是很享受的躺着,再喝几口茶,李益平和寻唯聊着天,时不时回头“小简,努力点,好好干,寻总也很看好你”董晓磊偶尔插上几句,简妮嗯啊了几回,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真有点醉了,在技师按摩中,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醒来,发现包厢里除了她就只剩正坐在旁边的董晓磊了,心中一惊,正要开口,董副总就一脸痞痞的问到“你躲我干什么?”“谁躲你了?!”简妮不甘示弱,立马凶相毕露,摆出一副要吵架,谁怕谁的样子。“哈哈”董晓磊开心站起身一拍她的肩膀,“走吧,寻唯去开车了,我们下楼去等他。”简妮穿上鞋,跟了上去,神色无异的下楼,待寻唯和他打过招呼以后,就麻利钻进的车子,扣上安全带,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在上面还没有睡够吗?”寻唯好奇的问到。
“不是,”简妮睁眼,坐直,谨慎的回答“养养神。”
“和董副总挺熟的?”
“不熟,今天才第二次见到呢,昨天来时跟着李总还奇怪他是谁”简妮开始睁眼说瞎话。
“哦。”寻唯从一旁边的置物架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简妮很新奇“您有近视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扣了几下,寻唯转过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有一点,偶尔开夜车的时候戴。”然后意味不明的盯着简妮。
……
正当车内的气氛又有开始诡异的倾向时,寻唯又一本正经的说“我对你的工作能力还不是特别了解,虽然说李总一直夸你能干,但是我对助理的要求比较高,这样吧,先给你两个月,如果可以,两个月后,正式提你做助理,不行的话,你还是做现在的工作,我会叫人事部另外招一个专业的。”终于来了!本来还一直犹豫,惶恐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这事,又怕领导不高兴,现在人家主动提出来了,简妮大喜过望,一时激动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就差没磕头谢恩了“谢谢寻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寻唯讪讪的抽回手,没吭声,自顾自的发动车子,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