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一震,猜不透卡拉怎么知道他的情绪,暗自叹了声说:“只是看到妹子现在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而已,妹子要是认我这个大哥,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说给大哥听,大哥不一定能办到,但至少也可以给妹子一些建议。”
他真诚而又明亮的眼望着卡拉,好像两颗熠熠生辉的黑色宝石,无论经历多少岁月依旧能保持它的风采…
白色的风帆鼓鼓作响,颠簸的小船如一片孤独的秋叶飘然前行,仿佛一阵浪就会把它撕得四分五裂,若是山巅眺望黝黑的大海深处,就会发现模糊的白点好似漂浮不定的幽灵,无法猜到它会在那一刻消失…
卡拉满目的凌光,沉醉在一片清寒的烟云里,她似乎看到了记忆里很多被忽视的东西,又似乎在记忆里什么也看不到,思绪随着迎来的波浪噼啪一声终止,她的表情始终淡然如水,低声问:“大哥想听?”
安德烈说:“想听,只要妹子舍得讲出来。”他摊开自己的手掌让月光从指缝间穿透,地上投下一道黑影。
卡拉注视着安德烈的举动,安德烈望着她,把手又翻过来,用一种很轻松随和的语气说:“你看我这手上有什么?”
“月光。”卡拉回答。
安德烈把手掌慢慢的合拢直到捏成一个拳头,问:“你说这月光有没有被我抓住?”
卡拉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月光会停留在你的手指,你需要放出一丝缝隙让它转进去。”
安德烈听闻爽朗的笑了两声,松开了一点缝隙,又问:“你能从这缝隙中看出我抓住月光了吗?”
卡拉说:“看不到,这条缝隙太小了,即使有月光进去也没人会知道到底抓住了没有,如果真想抓住月光还不如摊开手去接受。”
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让月光完全的照亮手掌每一个地方,慢慢的一股暖流从某个角落升起,盘旋,回转…她看见安德烈的手已完全的伸展,笼罩在淡黄的清辉里,自己的手也笼罩着一层柔和的色彩…
静静的只有海浪的搏击声,风的低吟声。时间好似被发现的小偷悄然停止。许久,直到头顶的月光被云层遮挡,两个人的手失去了借来的光辉。
“大哥,遇到你真好。”卡拉只能想到这样平实的词语,见安德烈舒心的笑意舒展,心里也涌现出无边的喜悦。
安德烈说:“很久的时候我也有一个小妹,只可惜走的太匆忙了!和妹子在一起后我一直都觉得以前的小妹又活过来了,这感觉真好!”
卡拉淡淡一笑,如一朵清而不丽的百合,这笑在幽深的夜里特别的甜美,她说:“我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大哥是我活在世上最为亲近的人,这段日子我很开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直是我的好大哥!”
安德烈哈哈大笑,正色说:“好妹子,只要有大哥在的一天不会让妹子吃亏!等我们去了怀珠找到亚撒,再带上这个死脑筋,一起去威斯巴的南迦巴山脉练级,争取赶在下一个马奇克鲁夺标大赛时出来,说不定能遇到许多老故人,到时妹子有多少仇人杀多少仇人!。”
“好,大哥我跟着你。”卡拉被安德烈话感动,再看前方波涛翻涌的大海,只觉前途没有什么黯淡的,尽管无法预料,但只要有安德烈心里很踏实!
安德烈心情不错,过了会又黯然的说:“在这漫长的旅途里,妹子能不能给大哥讲一个故事?”
卡拉意会,淡然而笑,所有的往事好似在这笑里变成了粉末。她的眼出现一丝迷离,还夹带一闪而逝的忧伤,她的声音幽幽的回荡,偶尔淹没在大海的波涛,如讲述着一个非常甜美又无可奈何的故事!
“克劳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比大海还要蓝的眼珠,她的笑就好像这海风一样亲切,在青苔肆意的古井边,她的倩影总是与桃树很协调。贝拉以为会与她一直的相依,在那些简单又贫穷的日子里一株草药就是幸福。
可惜的是贝拉很少采到幸福,即使采到了也不觉得幸福如此的接近。她曾以为小镇的一切就是她全部的世界,春天的时候去小溪捕鱼,夏天的时候去汾水游泳,秋天的时候去田埂拾麦,冬天的时候可以堆雪人,这惬意的生活被她幻想了无数次,可是永远的无法实现了。
贝拉无法忘记克劳在她面前消失的时刻,也无法忘记她是如何的把仇恨付诸现实,把她带入了另外一个阴暗的世界。她以为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最可靠,为了让自己不再显得渺小,她要成为一个强者,但当她满怀期望的想要利用职业优势去闯荡时,命运只许她做一个最为薄弱的召唤…她恨死这个职业了,同时还嫌弃着她召到的魔兽…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职业特性超出了贝拉的认识,后来贝拉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人,这恐怕是贝拉听过的最难以相信的事…那个叫西蒙的人在贝拉的心里占据着怎么样的位置,连贝拉也不知道,每当看到西蒙送得戒指,她就会非常的想要找到他…
…在黑暗的牢狱里贝拉可以忘我的训练,不知白天和黑夜,她不会感到寂寞,因为戒指里有一本西蒙的日记,还有西蒙留下的大量书籍…
…贝拉遇到剥夺她灵源的大祭司伊莲,那个女人长得特别美,心地特别的善良,贝拉没有与她过多接触却感觉与她认识了很久,也许这就是缘分,贝拉这样认为着,与她结成了姐妹…
…”
帆船悠悠的荡向远方,大海里的声音几经沉浮,随着海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