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朝着月雪法师直直的跪下去,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依然听到两声响亮的“咚咚”声。
月雪端坐在软椅上,扫视了一眼直起脊背的安雅,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盯着玫琳。”
安雅有些猝不及防,原想会有一番解释,没想到月雪法师心如明镜。
“法师怎会知道?”沉默了一会,安雅还是将心中的话问出口。
月雪凝视了一会狭长的手指,挑了挑眉,低声道:“晚风別苑。”
安雅顿悟,晚风别苑离法师院落最近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使女知道,刚才院长的神色好似并不知道晚风別苑在法师心中的地位。所以,背叛之人另有其人。想到此,安雅才想起,送心兰出去时,好似有一团白影一闪而过,原来被人跟踪了,怪不得玫琳最近老缠着她,问这问那,要不是她的口风较紧,说不定……安雅有些后怕,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起来吧。”月雪法师提起裙袍,顺着殿阶而下,“不要打草惊蛇。”
安雅重重点头,,从地上站起,她知道法师准备要回院落休憩了,默默的跟在法师身后。一前一后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暗夜中。
夜像一双困倦的眼眸,逐渐深沉。彼特斯堡在暗夜中也一点一点的寂静下来。
心微殿里,涵薇奢华的卧室内,一盏盏白色烛光将室内照的亮堂,对着镜子,涵薇拿着梳子,握着柔顺的黑发,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本来这些活都是由下人来做的,可一想到纳凉那种漫不经心的脾性,涵薇的心就冷却下来,看着厌烦,还不如自己动手,更何况体内还藏着个人,身边越少人越好。
盯着镜中娇美的容颜看了好一会,涵薇随意的打开话匣:“绿珊,以后你还是少用我的身体。”
绿珊一听,直翻白眼,“拜托,这是我的身体。”
涵薇丢下头梳,指着镜中道:“你看到没,你一用身体,眼睛就变黑色,被人撞见,很容易穿帮的。”
“是吗?我来看看。”绿珊故作刚知晓般,好奇的一试,果然,眼睛由灰白渐渐转成浓郁的黑亮,带着病色苍白的唇,也变得红润起来。绿珊满意的笑了起来,“还是我好看。”
涵薇气的仰倒,很想拎住绿珊的灵魂揍打一顿,“好看个鬼,你那样会被归为异类,一不小心就沦为下贱的奴役。”
绿珊无视涵薇的愤怒,又占用了身体,还惊叫道:“咦?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它的不同?”
什么?还有其它不同,涵薇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摇头道:“没有。”
“你确定?”
“真没有。”涵薇不耐烦道,“你那怪眼发现什么了?”
怎么会?怪眼?是她眼睛的问题吗?可她看涵薇的唇是灰色的啊,应该没问题啊?为什么涵薇看不到她的红唇?
不是她的问题,那是什么特别的原因?特别的地方,特别……绿珊心底不停的嘀咕,魔法?色彩?难道是?
绿珊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心兰用帷帽遮脸,也不怕清风吹扬现出她的那双红唇,因为她遮的只是眼睛而已,那双红唇,只要她不散发魔法,这儿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也就不以为奇。
再联想到心兰比涵薇先一步获得荣宠,整个过程都明朗起来,绿珊当初就奇怪两人同时从地球归来,魔法实力应该不会相差太远,怎么会一下子有了天壤之别?一直冥思苦想,缘由原来在这里,带着色彩的容颜,对这个靠魔法创造色彩的大陆而言,真的太稀缺了,稀缺到唯一。
就像地球上珍稀的物种都会受到高级的保护般。
绿珊为这个新发现而欣喜,也为这个新发现而惊恐,心兰这样缜密神速的推理应变能力,让她望而生畏。
猛然想起心兰那一次看涵薇的眼神隐隐透着些熟识。而涵薇的身体可是借用她的,那么……绿珊忍不住开口问道:“心兰认识我吗?”
久久没得到回应,涵薇早就对绿珊这样话说半句留半句的作为深感不满。又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嗑了一下,没好气道:“不知道,要说有关系的话,按你们彩球上的人来说,好像应该叫——学——对,学妹。”涵薇将最后两个字音拖着长长的。
学妹?绿珊费尽心思搜寻脑中的记忆,她记得没见过这样的学妹,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确没见过这个学妹。那为何心兰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会不会心兰在学院上时,有见过她?绿珊还是摇头否认了这样的观点,她待那所学院的时候,心兰还没有出现呢?或许是她神经过敏了吧,绿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见绿珊又没了下文,涵薇气呼呼的拿起梳子朝着梳妆镜狠狠的扔去,双手一扬,室内的烛灯全都被魔法之风熄灭。
漆黑黑的一片,让周身显得静谧,两个灵魂也渐渐平息,很快歇息了下去。
货仓旁一座独立的院落里,悄然潜进一个黑影。
关上门,对着月光,不等金兰开口,青嬷嬷率先问询道:“普役司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金兰小心的瞄了几眼青嬷嬷焦灼的脸色,低头垂眸道:“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这话有说等于没说。
青嬷嬷不悦的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感觉到青嬷嬷生气的迹象,金兰带着一丝惊慌道:“奴想了一整天,觉得千蓝是阁主眼中的贵人,应该是真的,不然为何管婆对千蓝总是格外开恩?”
青嬷嬷沉着眸,若有所思般,觉得金兰说的也对,这么一来,管婆之前怪异的举动,一切迷惑不解的地方,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这么说,管婆倒是踩了****运,捡了个宝?
青嬷嬷眼中有丝不甘在眸底一直跳动。既然是个宝,那就想方设法挖过来。阁主的贵人,挖到了,就可以跟内堡搭上关系,那里可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归处。这次,可不能再让机会丢失了。青嬷嬷握紧拳头,一股狠戾之气在眉间散发。
金兰在一旁察言观色了一会,捏准时机献言道:“千蓝与米露很要好。”
米露?青嬷嬷这会才想起,前几天米露还苦苦的哀求她收留千蓝,难道千蓝也有意愿调入货仓?如果是这样,青嬷嬷轻松的嘿嘿一笑,有了势在必得的神气。
金兰走出房门,轻吁了一口气,她又一次成功的祸水东引,还好她做事都会留个心眼,不然每次哪有这么好运?
金兰仔细查看了下四周的动静,灵活的身子,像一条滑头的泥鳅,融入黑夜中。在更黑的某处角落里,一双不怀好意的双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闪着嗜血的冷光。
普役司的奴房里,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米露呆呆的坐在床沿上,面露哀伤之色,静静的等着千蓝回来。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只想快点见到千蓝,让千蓝给她一个解释。
给她一个理由或者是借口,哪怕是谎言。
千蓝歪歪斜斜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满脑都在重复一些话,刚刚管婆对她说过的话。
千蓝,看你那天的样子,你是想见阁主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在等阁主归来再走侧城门?
你错了,千蓝,阁主这次可能事急从权才走侧城门,回来就会走正城门,因为贵主儿一般都是走正门的,只有身份卑微的人才走侧城门。
千蓝,你大概不知道吧?侧城门是通着外堡,正城门可是要走出外堡,沿着围墙绕上半天,才能到达的。
千蓝被这些话语刺激的有些木然,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抓到的希望又无情的熄灭,千蓝感觉心瞬间被击得千仓百孔。不顾管婆在身后阴阴的冷笑,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