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定下个计策,张山二人迎着午后的日头,径直往王家沟去。
这四月里的太阳,虽然比不上六七月来的毒,可再加上身上穿着的厚衣,那也不甚舒服。岳卓林有内功在身,比较不惧寒暑,情况还好,而张山走了有近一个时辰之后,就出了满身的大汗,贴身的衣服都被浸得湿漉漉,很是难受。
估计一下路程,也走了有大半了,估计还有小一个时辰,准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王家沟的,张山便打算先歇歇,等身上的汗沥干了,再行赶路。
张山抬眼望去,正巧离着前面没多远,就瞧见有一处茶摊子,就想着去那里买碗茶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口袋现在已经是空了,身无分文。
“唉,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呀!早知道就不充大头,将最后的几文钱也赏给那船家了,弄得现在想喝口水都没钱。”心里叹了口气,张山更加坚定了赶去王家沟的心思。只要是到了金刀门,还怕碰不见落单的金刀门弟子吗?碰见了金刀门弟子,还怕抢不到银子呀?
幸亏跟在一旁的岳卓林,并不知道张山这位教主的真实想法,否则肯定是羞于与他为伍。好好的一个江湖人物,尽想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眼瞅着茶摊就在那,却没铜钱喝茶,张山心头有气,干脆也就不歇脚了,大步迈开,目不斜视地略过茶摊而去,瞧也不瞧一眼。
只是走了有二三十步开外,岳卓林却拽了拽张山的衣袖,小声地说道:“教主,我们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
“啊!”
张山心中惊讶,但还能撑得住气,未着急回头张望,低声问道:“你可瞧清楚了?”
“嗯,确实瞧得清楚,之前在鹿镇的时候,我曾和他们打过一回照面,绝没有认错。”岳卓林肯定的答道。
“那他们是否仍在身后跟着?”
岳卓林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方才他们全都进了茶铺里面,若非是我回头一瞟,几乎就错过了。”
确认那些人没有在身后,张山才回过头来,朝茶铺望去。
那茶铺是修在道旁林子的,撑着布帘,又有树枝遮挡,所以从侧面看去,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跟着我们的人,是个什么打扮?”
岳卓林没做多想,便描绘道:“是几个精壮汉子,都穿的是黄衣,有刀刃在手,就是鹿镇里的江湖人。”
“哦,又是黄衣,又是拿刀的,估计应该是金刀门的人了。”判断出这一点,张山便乐道:“既然是金刀门的人,那么走这条道就再正常不过了,想来不是有意跟踪的。而且若有真有什么歹意,哪还有空去喝茶。”
岳卓林也是不知道那几个江湖人的来历,才会以为对方是在跟踪,既然知道他们是金刀门的弟子,那便没什么好担心。这条道路通往王家沟,正是他们回家的道,天王老子也没道理不让他们走这条路。
好容易表现一回,结果却是自己大惊小怪,这让岳卓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感慨道:“这江湖人,果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的,一个见识不到,就成了杞人忧天,完全多虑了。还是教主了得,年级也不比我大多少,却一猜便知,果然是天赋聪慧呀。”
马屁听在耳朵里,张山自然是觉得舒服,乐呵呵的招呼道:“呵呵,只是经验而已。走,我们往前一步,先找个好地方猫住,等着这几个金刀门的家伙过来。”
本来按照张山的打算,是应该去王家沟的金刀门闹腾闹腾的,稍微搏斗一二之后,再假装不敌,好将《葵花宝典》失在那里。这样就能将所有江湖人物的注意力,全给转移到金刀门的身上。
只是,王家沟怎么说都是金刀门的老巢,跑到那里去闹腾,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假戏真做,把魔教仅剩的两根独苗,全都交代在那里。而现在半道撞见这几个金刀门弟子,则正好可以解决张山的难题。
正在茶铺喝茶的,确实是金刀门的弟子。为首的赵攀丝毫不知道前路有两个心怀叵测的对手,咕噜咕噜灌了两碗茶水下肚之后,摸出几枚铜子丢桌上,便带着两名师弟又上了路。
依他的设想,今晚回到门里,不论师父是否已经功成,估计在听了大师兄的计划之后,都会出关。因为对于整个沙河县的江湖人物而言,是打通一条经脉,还是打通两条经脉,都没有什么差别,同样都是高手。
只要是师父出关了,凭着他老人家的武艺,到了鹿镇里面必然是会压郑铁掌一头,借着江湖同道都在的机会,把威风给立下来。到时候不论那个魔教余孽是否出现,自家金刀门都会成了沙河县里头一号的门派。
这件事情,想想都觉得美。
赵攀在心里想着美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带着两位师弟,走到一段较为狭窄的路上。
这路是从竹林当中踩出来的,没有多宽,四周的竹子生得茂盛,就好似两堵墙一般,将小道给护住。
在江湖上有句话叫做逢林莫入,就是怕在这样的形势下,受到仇家的偷袭。赵攀是个老江湖,这句话他原先也知道,只是身为金刀门的弟子,这条路走了没有百遍,那也有八十趟,根本没有一点戒备的心思。
再加上他的武艺平平,和张山之前收拾的赵虎,在金刀门里属于是半斤八两的差距,就算是有所戒备,也不知道该防着周身的哪处。所以他进林之后,大摇大摆,丝毫没有注意到两旁的竹林里面藏着人。
等到他瞧见闪出来的黑影时,已经是来不及反应了,嗖嗖几下,胸口和背后上面,结结实实的挨了张山和岳卓林二人的十多指。
这也就是他们俩指劲还有所欠缺,否则别说是正点在穴脉上,就算是点在腱子肉上面,也能将赵攀的前胸后背各戳出一副北斗七星出来。
赵攀一被点住,四肢都动弹不得了,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脑袋,刚想要呼唤两位师弟来救,却看见那二人已经远远的跑出去,再迟个几秒连人影都能跑不见了。
“师兄你等着,我俩这就去叫师父来就你!你要撑住呀!”
面对如此应景的理由,赵攀也只好抽搐嘴角,连呼救的话都喊不出来了。
而岳卓林见有人走脱,立刻运气到了腿上,便想要追打过去,拦住那二人,却被张山给拦住,“算了,总要放走一两个的,否则怎么把大头子给引出来。来,我俩先将这倒霉蛋给捆了。”
还是因为指力不足,所以即便是够勉强将人给点住,却保不了多少之间。哪怕是没有内功的人,只要是气血充沛,顶多十分钟也就自行解开了,远不如捆绑保险。
“你们是什么人,敢找我金刀门的晦气!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将老子放开,事情还好商量,否则等我们门主赶到,保证你二人要做刀下鬼!”大概是瞧出了张山二人的武艺厉害不到哪去,毕竟他可没听说过有拿腰带捆人的高手,所以赵攀依旧胆气颇足,还有闲心威胁张山。
张山和岳卓林合力,将赵攀给拖进竹林里面捆个结实,扫了扫身上的灰土,乐道:“你们金刀门从十多天前开始,朝思暮想就是想逮住我,现在见到了,居然不是认识?这可真是个笑话了。”
赵攀只见过张山的画像,没见过真人,而画像毕竟是有失真的地方。再加上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张山是独自一人,哪会猜到这个魔教余孽半路还抽空收了一徒弟,所以赵攀一时没认出张山来,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可是再笨的人,此刻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赵攀惊呼道:“是你,魔教张山!你真的已经在练魔教秘籍了!”
“呦,认出来了呀,那也迟了,谁让你这么不小心落到我手呢。来,给他把嘴堵上。”张山一扬手,岳卓林便摸出块破布,也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鼻涕的,一把将赵攀的嘴给堵了上。
处理完这个倒霉蛋,岳卓林瞅了瞅竹林的环境,说道:“这地方用来埋伏,倒是不错。可我们这般明目张胆的将人捆住,若是被过往的行人看见,跑去报官,岂不是飞来的祸事。”
竹林就算生得如何密集,那也是竹林,不是真墙,只要稍加注意,还是能够瞧见其中的状况的,所以岳卓林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前面的道上,随时都会出现过往的行人。
而张山却不甚在意,“现在这个是时辰,有事的在做事,没事的在家歇着,就算是踏青,也已经过了时候,哪有多少行人。而且这个沙河县里,即是山贼,又是水寇的,想来官府也不大济事,有什么好担心…”
张山正自信满满的说着,却忽然闭住了嘴,因为他透过林间缝隙,还真瞧见道上过来了俩人,其中的一个手上还拿着折扇。
那扇子瞧色泽,应该是铁骨串成的,而拿铁扇在手里的,想必不会是附庸风雅的文人,只会是个练家子。
“呃,还真被你给说中,又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