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对付水寇之前,张山和经捕头说起过一句‘九成九是郑家’的话。
当时经捕头还不置可否,心说老弟和郑家不对付,便说他们是水寇,那刘县令还同你有隙,是否便是山贼了呢?
谁知道这眨眼之间,还真就发现水寇是郑家的人,经捕头有些恼羞成怒,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让人将余栗给拖下去。
水寇们见一个照面,龙头便被抓了,身份又彻底暴露,立马胆气就去了一半。是想冲,又不敢冲,想要逃跑,却又不舍得如此放弃。
只有郑宇破罐子破摔,一把扯下面罩,高声招呼道:“底细露便露了,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也没打算在鹿镇待了。大伙现在跟我并肩子上,抢了二哥回来,乘船入江,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快活!”
要不说能够造反的,别的本事天差地别,但是口才一定要好。前几天郑宇才引得余栗造了郑海清的反,现在这一番话,又挑动了些人心。几个胆子大些的,便跟着郑宇杀了上来,想要将余栗给抢回去。
这些水寇喊杀起来的声势,确实是很骇人,否则也不会将码头上的百姓船家吓唬的到处乱跑。可惜再大的声势,除非是将张山等人给直接吓跑了,否则一交手,还是得被打回原形。
而别说是张山了,就是岳卓林,也不会被水寇们给吓住。他和郑家之间是父母大仇,不共戴天,现在有机会讨回来,并且是光明正大的讨回来,迎头打上去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被吓跑。
“恶贼,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岳卓林运上真气,大步踏开,赶在张山之前,一指点中郑宇的胸口膻中大穴。
膻中穴是人体上最重要的穴位之一,包心通肺,极为险要,一点损失就会有性命之忧,人们常说死穴死穴的,膻中穴便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岳卓林一指点上去,可不是在和张山练点穴手时一般,相互之间都留着力气,即便有什么不对,稍微缓一缓也就行了。他这一下可是带了内力的,虽说以他的内功,到目前才刚刚打通了一条经脉,还做不到真气外放,但指力却是不小。
一击得中,郑宇立刻便感到胸口处燥热难当,像是被火燎中了一般。呼吸不畅的同时,也觉得有一把利刃,正插在了自己心房上面,眼前一黑,揪着胸口的衣服,就倒在了地方,有出气没进气的,已经是休克过去了。
若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能有人帮他救治,或施针,或运气推拿,都能够将其救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哪还有人管他。
岳卓林一指点翻了郑宇之后,就同教主兵合一处,擒拿起其他水寇起来。
几个照面,也就是三两句的时间,水寇当中便就有十多个被擒了,捆的捆,倒的倒,没有一个能够伤得了魔教张山的。剩下的那些,再没有胆子留下来,一哄而散,驾着快船便跑,逃的是飞快。
残贼穷寇想要逃,张山也没办法将其全部都留下,最后又逮住了几个逃得慢的,便摇摇头放弃了。
水寇船快,除非是朝廷水师前来,将江道上下给堵上,否则很难将其全歼,而南赵朝廷的水师,现正在黄河下游,同上游的北梁水师对持,哪有空管这些小蟊贼呀。
听经捕头稍微说了几句朝廷的难处,张山叹了口气,指着被缉拿的水寇们,说道:“两军对阵,确实怠慢不得,却被这些贼寇所乘,实在是可恨的很呀!”
“老弟说的正是,但好在今日揭了郑家的老底,又抓了他许多人,想来剩下的那些,以后也不敢再来打鹿镇码头的主意了。可以说是真的水寇尽除,码头平安了。”经捕头摸着自己的短须,满意的说道。
“不打鹿镇的主意,那自有其它地方倒霉!”张山在心里嘀咕,水道繁复,其中的贼寇一日不尽除,就总有受害的人家。
只是嘀咕归嘀咕,张山也清楚,在通讯方便,各地联合办案的现代社会,也做不到天下无贼,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荡平天下的贼寇,实在是个妄想。即便是皇帝老儿将位置让出来,由他来做,估计最后也就是一个昏君了。
学身武艺,保一方平安,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张教主高义,张教主高义,今天多亏了张教主来得及时,否者我这条命,可就给水寇夺了!”
张山正同经捕头一起,押着水寇要回鹿镇里,有个跑歪了帽子的人,跌跌撞撞的上前来道谢。
仔细一看,来人原来是临江鲜的王员外。
他今天送张山出了鹿镇,眼见鼎香楼的买卖红火在即,心情十分的畅快,便亲自到了码头,看店里的鱼鲜上货,准备挑一条好的,今晚全家开开荤。
其实王员外所说的好货,是指断了尾,破了膛,毁了卖相的鱼。不过鱼的卖相再差,对于一日三餐全是白菜豆腐,连一滴油都分作两次放的王家来说,只要是沾点油星的东西,那都算是开荤了。
王员外刚挑好了鱼,还没来得及离开,水寇便杀到了。人群逃命的时候,他吃白菜豆腐养起来的胖身子,又如何跑得过那些精壮汉子,眼看是落在了后面,水寇杀了吊尾巴的几个人之后,便就轮到他的,吓得他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对于这位抢自己买卖的王员外,张山本来是没什么好脾气的,但是看在他肯上前道谢,多少还懂些礼数,便也没给什么脸色瞧。
拱了拱手,说道:“王员外客气,鹿镇里的百姓拜天魔,念福音,已经算是我魔教的信众了,又如何能让他们受贼寇侵害呢。今天出手对付水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不用再三道谢。当然,你若是肯将鼎香楼……”
一听张山把话说到买卖上面了,王员外嘴角抽了抽,什么礼数都不要了,不等他将话说完,就甩腿跑了。这一次他跑起来,可比水寇来时,还要快上几分,什么客气话都没来得及说。
瞧着那冬瓜似的身子,居然能跑的和兔子一般快,张山摇摇头,也感到可乐,没有多说什么,押着人回了鹿镇。
一旁捡了条小命的王壮,这才想起来张山是谁,一拍巴掌,大声的说道:“呀,原来是他呀!我还吃了他俩大白馒头呢!就说神拜的多了,自有神保佑吧,明天一早我可还得去,把大姐也叫着,还有小毛头,还有大姐夫……”
押着水寇回了鹿镇,张山没有着急去对付山贼,而是跟着经捕头一起,又帮忙将人押去羊木镇,交给县太爷发落。
刘县令窝囊是窝囊,但是在得知郑家的水寇背景之后,也是暴跳如雷,拍着惊堂木直骂街。
最后也没怎么审,反正胆敢攻打城镇,就已经是夷三族的罪过了。连斩监候都不用,直接就判了个斩立决,快马上报朝廷,只等刑部的回函一倒,便将这些水寇给押到菜市场,一起都给砍了。
听完了审,张山从衙门出来,同经捕头商量道:“郑家逃走的那些个人,已经是吓破胆子,确实不足为虑。只是郑海清还在外地,看来是真的去请帮手了,若是他带人回来,却不好应付。”
“这有什么难应付的,他已经是犯了大罪过,只要上报刑部,自有公门画影图形,海捕缉拿,早晚拿他归案。六扇门里的好手,对付他郑海清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经捕头大大咧咧的说道。
南赵朝廷坐拥半壁江山,所培养的武功高手,不说可以雄霸江湖,但是比起少林、武当这样的泰山北斗,也是足足有余的。公门当中的高手,想来是不会少了的。
可是张山却不认为能轻易拿住郑海清,帮忙分析道:“但是老哥你别忘了,公门之中,始终就是公门中人,遍天下的案件,全归他们处理,好手再多,能分出几个来?那郑海清又是水寇出身,鬼的厉害。他若是警觉起来,想要脱逃,只怕一时半会,是绝对不会被缉拿归案的。到时候躲个一两年再出来,摸回了沙河县想要报仇。我魔教自然是不怕的,老哥你就悬了。”
经捕头并非是想不到这点,公门中人的情况,他也了解。相对于南赵朝廷的疆域来说,公门高手的数目,实在是不够用,若是万事万灵的话,水寇也不会躲在芦苇荡里多年,直到被张山碰上才会覆灭的。
只不过这次他骤立大功,光想着将事情了解,功劳先领到手再说,却没考虑周全。
现在被张山一提醒,经捕头立刻就出了一身的汉。郑海清的武艺,比不上魔教张山,在江湖上是九流到三流之间摇摆的水平,可是经捕头他自身的武艺更加够呛。
平日里对付起地痞流氓来,都得靠这身公服唬人,否则说不准是谁拿谁呢。要是郑海清真的偷偷回来,找他报仇的话,好好的一条小命保管是得送出去,绝没有侥幸的道理。
“那…那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