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你是我生命力唯一的使命,陪伴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信仰。
那位说话的少女是林鸾珮,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向林鸾珮身上,的确林鸾珮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谁能知道现在站着的人就是叶安哲呢?可是,林家的大小姐平常都是不多言语,主持公道,从不趟浑水的那一方,这次摆明着是想要支持赵若霜的,但就郡主和林鸾珮的关系来讲,她是能识别真假的。
这时,远处突然传声道:“皇后娘娘到——”
林晚皱眉,心里随即想着,这个时候皇后来这里要出什么幺蛾子。许皇后,许湘月是长公主闺中好友和救命恩人,她的抉择当然会是最好的证据,可是皇后半根八点的来这里做什么呢,不会是......林晚的视线落在叶初颐的身上,那双清亮的黑眸极深,眼角透着温婉也有着一丝冷冽,绝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该有的眼睛。
皇后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是谁干的好事?这个问题也出现在萧宣鹤的心头。虽然许皇后和严贵妃都是叶长公主的好友,但她们并不和。尽管长公主一直想让她们化干戈为玉帛,归之于好,不过直到叶南毓去世了,她们的关系也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
不过,她们有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对于叶初颐的感情。许湘月很喜欢叶初颐,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严贵妃闺名严荷希,她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叶初颐,后来长公主去世了,她就更不喜欢叶初颐了,甚至把叶初颐当成杀害叶南毓的罪魁祸首,很恨叶初颐。
若要说最袒护叶初颐的,还是许皇后了吧。
看到许皇后来了,叶初颐突然笑了。许湘月姿态优雅,三千青丝绾成宫装髻,钗着纯金制的九尾凤钗,衣着高贵,满身的锦绣华服,皇后该有的仪态端庄,亲和近民她都有。虽然皇后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却保养得像是二八少女,年少时的倾国倾城,姿容绝色多年来丝毫未减。
许皇后被宫女搀扶着走到席首,萧忆烟站起来,对着皇后福了福身,赶快让座了,所有的人俱起身行礼。
“不知道本宫的话有没有错呢,今天虽然是你们年轻人的主场,在座的夫人也是来陪同的各位小姐的,但本宫还是想要说一句,本宫认为,常安王说的没错。”
常安王说的没错,这句话就是最大的权威,在场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抗的权威。
寂静,纯粹的寂静充斥着整个蘩珏庭。
许久,才听一个声音道:“来人,把赵若霜这个九流的贱戏子给我撵出筵席,关入蘩珏庭的地牢去,明日送给我父皇后再拿她试问!真是无法无天,藐视皇权。”这句话是萧宣鹤说的。很多人都知道秦王虽然面上魅惑柔情,但是却是心狠手辣的人,草管人命的事情它的确干过。所以众人对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怀疑与惊讶。
赵若霜被侍卫抬着双臂,她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我才是啼竹郡主,他们在骗你们。”
谁会听她的话呢,林家也没人说出一个字来。现在她才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现在她只是林家的弃子,若是林家现在帮她,摆明是在和皇室示威,林晚那般的步步为营,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与其现在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彻底地和林家——
撕破脸!
嗖——嗖——嗖,三粒花生米在不经意间从男宾席的方向投了出来,有一粒封住了赵若霜的哑穴。
叶初颐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精准地夹住了那粒花生米,眼睛的余光向男宾席的方向望去,正巧与林晚的目光相对接。林晚是吧,叶初颐的印象里记得有这号人。虽然她记得林家的三儿子不怎么样,但是现在看来,可是深藏不露的一个狠角色啊,这么说来,原来他就是锦囊啊。
萧宣鹤握着爵杯,手臂伸上前去,那粒花生准确无误地落在酒水里。他看着沉在杯底的花生,轻笑了一声,目光同时投向男宾席,与林晚四目相对。他也不知道林家的智多星是谁,正好奇是谁呢,结果是林家的三儿子啊。正想着他转头看着叶初颐,果然那个鬼丫头也发现林晚了。
林晚这是在挑衅,向秦王和啼竹郡主挑衅,咱们仨好好来玩一场吧,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就像叶初颐和萧宣鹤看破了林晚一样,林晚也看破了他们俩的联盟。
那就玩吧,我现在就想玩一场,而且我马上就能玩死你——同样的想法出现在萧宣鹤和叶初颐的心中。
赵若霜拖下去后,筵席照常进行,许皇后却说身体不舒服,先到蘩珏庭的寝殿里休息去了。方才少女们都显露了自己的才艺,便有人站起来道:“公主殿下,不能光是小姐们表演吧。”
忆烟公主也知道,很多人来参加这个宴会都是为了择婿或者挑选媳妇,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所以她笑着道:“慷儿,听说父皇新赐给你一道弓,可否拿出来一观?”
萧宣慷一直想让大家忘记自己方才的锋芒毕露以及对叶初颐的针锋相对,尖酸刻薄,所以干脆站起来道:“一个人射箭未免太无趣,不如举办一场比赛,可是皇姐,你要我们比赛,可有什么彩头吗?”
萧忆烟突然失声笑了,吩咐一旁的女官取来一面巧夺天工的玉栉,栉柄镶嵌着耀眼的粉色宝石,成色上好的玉以及从东辽交流来的流苏穗子:“这把玉栉,是这次东辽使节来访带来的。昨日父皇刚刚赐给我的,若是今天你赢了,便拿去吧。”
东辽的使节,那个安国公府的世子殿下,究竟是什么人。一股疑惑漫上叶初颐的心头,估计那位世子也快到了。
燕王面上露出喜色,有这把玉栉,他正好可以送给林鸾珮,这样一来,完全可以讨林鸾珮,对林家也是一个极大的讨好。想到这里,他向林鸾珮微微一笑,随后道:“那好,取我的弓来。”
见他的眼睛看着林鸾珮,何晴岚的心头就揪着疼,无尽的酸涩与恨意袭来。
这话说出来,其他公子们都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试一试。每年的筵席都会有一些射箭和投壶之类的游戏,所以弓箭和靶子早已备好了。
燕王萧宣慷微笑着望向萧宣黎,道:“皇兄有没有兴趣一试?”
此刻已经点燃了灯烛,萧宣黎浑身沐浴在明亮却又柔和的光线里,轻轻挑起眉毛,淡淡一笑道:“燕王邀请,作为皇兄的我怎敢不从?”
侍卫们很快便准备好了箭靶,每个箭靶都距离有十米的距离,十道加起来,足足有一百米,公主缓慢地环视周围着道:“那今日就比比吧,且看看谁能射的更远、更准。”
林枫作为林家长子,自然要显示一番,他首先接过弓箭,嗖的一箭,正中第七道靶的红心,众人接连拍手叫好。其他的公子们突然都纷纷下场,只是因为接连四五个人,谁都没办法突破第八道箭靶。
萧宣慷轻笑,眸子里透过一丝邪气与自傲,他接过自己的弓,这弓箭足足有半人多高,弓身涂以黑漆红漆,上面镶嵌着暗白象牙和宝石,炫丽得令人眼花缭乱,萧宣慷用力展臂,嗖的一箭,第八道靶,正中红心。
萧宣慷微笑着把弓箭递给萧宣黎:“皇兄到你了。”萧宣慷对自己的箭术极有自信,萧宣黎不可能超过自己,因为平日里,这位废太子的箭术不过泛泛。
萧宣黎在接过弓箭的时候,丞相府的长女林珞妍紧张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轻轻推了林鸾珮一把:“昭颜,你说三殿下能赢得了燕王殿下吗?”
林鸾珮心情一直没缓过来,听了这话却没回答。
萧宣黎微微一笑,以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稍加用力,弓如满月,未待众人叫好,只听一声嗖响,流星直射,白羽扬起闪亮的弧光,笔直地射入了第十道箭靶,正中红心!
所有人都惊呆了,唯独叶初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废太子一直都很有实力,只是不愿显露罢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立为储君了。当年那件事情,她多少也听长公主讲过,那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萧宣黎绝对不是什么好拿捏的纸老虎,当初的事情不简单。
忆烟公主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位最大的弟弟的武艺只是平平……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变得怪异起来,眸色里富含着一丝深意:“黎儿的箭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现在鹤儿,轮到你了。”
萧宣鹤有些不情愿站起身,接过一旁的弓箭,和其他人哗众取宠的弓箭比起来,他的弓箭稀疏平常,没有任何装饰得太过朴素,他微笑着,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仿佛他不是来射箭,只是来做个样子的,走个过场就行了,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他轻轻一拉,那箭极为轻巧地射入了第十道箭靶。
萧忆烟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片刻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惊叹声。
萧宣慷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本来是想要自己出风头,却被其他两个人抢了先。只是,萧宣黎从未展现过自己的箭术,萧宣鹤去江湖上放荡去了,他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箭术了,为何从来不曾让他知晓呢?他的心中对这两个人,同时起了深重的的警惕之心,尤其是萧宣黎,他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将对方看成是无权无势的废太子这样简单了。
忆烟公主沉思片刻,道:“不行,这箭靶太大,换别的吧。”她的目光在场中逡巡了一圈,发现叶初颐不知何时已经低了头,正自顾自地在吃杏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就以杏子为靶子,来人。”立刻有侍卫上去,在距离更远的树上分别用红色缎带系起了五个杏子,每棵树的距离,足足有五十米。
萧宣黎不管不顾周围叽叽喳喳的低谈声,爽声道:“来人,取我的弓来!”他手臂一伸,接过长弓,只是五连珠而已,众人还没看清他的第一箭怎么射出去的,他已经射出了第五箭,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到那五只箭,齐刷刷各自带下了一只橙黄色小杏子。侍卫跑过去,用托盘将五个杏子捧过来,忆烟公主一看,见到每个杏子毛茸茸的表皮上,都是一个光滑圆润的箭头,箭不深,甚至没有触碰到杏核,杏子的其他部位,没有丝毫破损。
就在这时,萧宣黎走到萧宣鹤身前,伸臂提弓对着他,笑道:“秦王,轮到你了。”
杏子上的箭犹在眼前,萧宣鹤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三哥果然是好箭法。”
没等萧宣鹤拿起弓,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支箭瞬间飞到了第一个杏子前,噗的刺入,正当众人的心为之一紧时,就突然停住了。然后就听啪的一声,整个杏子和杏核突然炸开,冷锐锋利的箭头急速向前飞驰而去,冲向第二个杏子,又是一声炸裂,羽箭继续往前,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不消片刻,五个杏子全部四分五裂,变成了碎末。
这等景象谁曾看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住了,场内静寂一片,甚至连鼓掌欢呼都忘了。
远处,一位锦衣少年,笑道:“在下献丑了。”
萧宣鹤像传来声音方向望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他突然拍了拍手掌:“果然精彩!”众人一下子被他提醒了,纷纷振臂欢呼起来。
萧忆烟一马认出了那技惊四座的少年,安国公府的世子,也是这次东辽派来西梁的使节,秦江砚。
叶初颐顿住了动作,不禁抬起眼睛凝望着那个锦绣华服、面如冠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气质如此地出尘,她本来有点好奇,现在应该是五味杂陈吧。原来啊原来,那个世子殿下,还是你啊——虎乐施。想来,萧宣鹤的话也没错,虎乐施的确是死了,但秦江砚活着。
陆云生远远望着这一幕,突然轻声笑了出来。他本来就不想看到萧宣鹤出尽风头,现在好啦,哥哥来解围了。
萧宣睿仔细瞧着陆云生,见他一袭白色长衫,袖口上的滚金边又为这身装束平添了几分贵气。明明年纪那么小,却气质淡如春山,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闪耀得空灵。陆云生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是上天的杰作,仿佛是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才诞生出来的深山水涧的孩子,缥缈而朦胧,如晓岚一般虚幻。
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了。萧宣睿看得稍稍有点发痴……原本坐在他旁边的萧宣黎现在一回到了座位上,忍不住笑道:“绾儿,你可这么盯着别人看,小心别露了馅儿,要是让父皇知道你偷偷穿着睿儿的衣裳冒充他出来玩,一定会怪罪你的。”
萧绾烟痴痴地笑了,做了个鬼脸道:“才不会,父皇可是最喜欢绾儿啦,三哥尽骗人。”
萧宣慷没想到秦江砚会跑过来插一腿,他看了何晴岚和林鸾珮一眼,突然泛起一丝笑容,道:“我去看看秦公子的箭,究竟射程多远。”
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然后一直走到最远的杏子所在的那棵树,作势看了一番,随后大声道:“果然是五个杏子都碎了。”只剩渣了......
正说完,他像是在和众人赌气一样,哼了一声,道:“若单轮射程远近,我应当不会输给秦公子。”说着,他举起弓箭,竟然猛地射出了一箭。
方向,赫然是几乎连在一起的皇席的一边和女宾席。女眷们都以为瞄准的是她们,不自觉惊呼一声,全都失态跳了起来,却突然看到那支箭笔直飞着,所指的方向,正是郡主,叶初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