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地走了一整天,终于到了落脚的地方,众人脸上尽皆带着倦容,就连乘坐马车的秀女也不例外。
陈玉莲扶着自己的小蛮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颠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你这一路要是肯好好坐着,也不至于腰酸背痛。”张晓筱笑着捶了捶酸麻的手臂,这一路陈玉莲可没少折腾,东瞧瞧西看看的,时不时被马车颠得撞几下,浑身不疼才怪。
柳月夏看着陈玉莲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中不禁有些苦涩,当初的她策马驰骋南疆,是何等的飒爽英姿,如今不过是多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就浑身难受,真的是什么都变了。
正当柳月夏感慨之时,一位面容高傲的秀女,冷哼了一声,“什么?你居然让我和她们同住?我可是不是一般秀女,岂能与她们这种粗鄙的秀女同住一个屋檐下,简直岂有此理!”
“姑娘息怒,此地简陋,还请姑娘将就一晚,不要为难小人。”驿馆的小兵面色难堪。
驿馆地处乡野,房屋老旧,平常很少有人经过,房间自然少些,秀女三人一间已经很好了,这些跟来的随从都只能十人凑在一起,要腾出一间单独的房间确实不容易,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兵能够做主的。
这些秀女许多都出生富贵之家,几时与人同住过,更何况还是如此小屋,一时间就闹了起来,闹得最凶的便是吏部尚书的嫡亲孙女周兰,生得很美,双眸也很水灵,就是这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人有些看不惯,但因着她的身份众人只能看着,敢怒不敢言。
“月夏姐,她们都不觉得累吗?”陈玉莲靠着门边,嘟囔着。
“也许吧。”柳月夏笑笑,这一路被颠得难受得紧,大多数人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歇息不再受颠簸之苦便心满意足,哪里还会去争什么。
周兰是吏部尚书的嫡亲孙女,一路上自然会派人安置,之前驿馆的官差不认得谁是周兰,经这么一闹,自然知道周兰的身份。
“姑娘别着急,此事是下官处置不当,还请姑娘借一步说话。”驿馆的驿官压低了身段,赔着笑脸与周兰小声说着,谁也没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见周兰的脸色在驿官的言语下逐渐缓和,不一会儿便跟着驿官离去了。
失去了周兰这根主心骨,剩下的秀女也就闹不起来,纷纷认命似得进了房间。
“月夏姐,你说那个驿官带着周兰去了哪里,怎么半天不见她回来?”陈玉莲坐在房间里还不安分,一直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柳月夏心中一凝,淡淡道,“她自然有她的事。”
“哼,她肯定是给了那个驿官什么好处,一个人去住单间了。”陈玉莲不满地说道。
“你呀就是管不住你这张嘴。”柳月夏笑了笑,就算陈玉莲不说,她也清楚,而且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清楚,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周兰的身份不一般。
“我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不会往外说的。对了月夏姐,那个周兰这么嚣张,以后在宫里会不会欺负我们呀?”陈玉莲嘟着小嘴,皱起了眉头。
柳月夏笑笑,“我们与她素不相识,她怎么会找我们麻烦。”
“那可不一定,她刚才不是还骂我们是粗鄙之人么?”陈玉莲很不服气,好歹柳城县令是她叔父,怎么就成了粗鄙之人了。
“她说她的,我们自己不如此认为不就行了。”张晓筱淡淡一笑,她虽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
“两位姐姐就是好性子,要是她当着我说,我可受不了,不过叔父说了,让我少惹事,我就听晓筱姐的,就当她放了个屁。”陈玉莲捂着嘴小声说道,说完竟被自己的粗俗言语给逗乐了。
三人笑了一阵,张晓筱悠悠道,“听说明天还要接着赶路,我们还是早些歇下吧。”
陈玉莲一听可皱起了眉头,嘟囔道,“还不都怪那个周兰,要不是她晚到了两天,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么匆忙。”
“你小声些,不怕惹祸上身呀!”张晓筱急忙捂住陈玉莲的嘴,生怕被人听了去。
“晓筱姐我知道。”陈玉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听叔父身边的师爷说的,这周兰自小就养在京城,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特意来了柳城,一来一去的就晚了两天,要不然我们去京城的路上还能沿途看看风景,哪里用得着受这种苦。”
“这事我倒没有听说,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再想也无用,只要能按时入宫就好。”张晓筱皱了皱眉,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都累了一天,赶紧歇息吧。”柳月夏也说道,她不在意这些,自然不会多问。
“好吧。”陈玉莲苦着脸躺了下来,临睡前还不忘抱怨,“这床真硬,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硬的床。”
柳月夏眯起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也许是累了,她很快便睡着了。
拂晓时分,柳月夏幽幽醒来,刚一睁眼便看见陈玉莲气鼓鼓的脸蛋和张晓筱疲倦的脸庞。
“这么硬的床,月夏姐居然睡得着,真是硌得我难受死了。”陈玉莲气呼呼地说道,她和张晓筱都是千金之躯,自小便没有受过苦,当然睡不惯这种硬板床。
“也许是累坏了吧。”柳月夏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躯,没有多做解释。
张晓筱挪步坐到镜前梳妆,用脂粉掩去眉眼之间的疲惫,有些无奈地说道,“希望今日能早些到京城吧。”
“应该不会太远了。”柳月夏淡然一笑,眉眼间也假意地露出一丝疲惫,她在柳家虽然比不得她们舒适但也勉强算得高床软枕,柳月夏的身子的确睡不惯,可她姜玥儿在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日夜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比那时的凄惨境况,这已经是优待了,哪里还会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