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坡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大约两千黑色铠甲地骑兵团正以每小时一百脉地速度前进。
这是骑兵的终极速度,要是再比这些骑兵快的恐怕只有骑豹子了。
“来者何人?”欧阳冲问道。尘嚣之下,看不清来人的旌旗,只觉得那两千骑兵仿佛一股乌压压的黑云飘了过来,速度之快,令蒙古骑兵望尘莫及。原来世界上最快的骑兵在这里。
“他们就是哥萨克骑兵,生长在罗刹大草原的恶魔。”帖木儿沉声道。
“哥萨克从罗刹来这里必然经过你的领地,帖木儿,告诉神使,他们为何而来?”欧阳冲紧盯着帖木儿的双眼,像两把锥子,刺得帖木儿眼痛。
“尊敬的神使,帖木儿对伟大的成吉思汗发誓,我真的不知情。”帖木儿左手向天,起誓。
“你不知情?帖木儿,你可别告诉我,他们强行突破了你的领地,从遥远的罗刹草原一路杀到这里来的——”欧阳冲冷哼了一声。
“这个——”帖木儿语塞。从碎叶城到此地有一千多公里,若非瓦剌让路,单凭两千哥萨克骑兵如何能够到达此地?为了表现对神使的忠心,帖木儿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了,于是牙关紧咬,对瓦剌骑兵先锋官吼道:“库巴,你带五千人马上去看看,告诉他们这是蒙古人的地盘,叫他们从哪里滚回哪里去,否则的话管杀不管埋。”
库巴身高不足一米六,可是一点都不单薄,因为他躺着估计也得有个一米半,是个敦实的磨盘汉子。他瓮声瓮气地答应一声,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往西而去。
由于巴古特所选的地势倚靠马鬃黑山,地势较高,所以站在指挥车上,欧阳冲和帖木儿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一条泛着磷光的白色长蛇便是这片土地的母亲河党河了,五千人马像一群蚂蚁样地黑压压沿河右岸向西进发,远远地只能看到骑兵手中武器的闪光。
“好一支精锐之师。”欧阳冲赞了一句。
“库巴同李白一样,是碎叶城的骄傲——”帖木儿听到神使的赞誉很是高兴,于是兴高采烈地介绍起库巴的事迹来。
“可汗将他同诗仙相提并论?”欧阳冲摇摇头,笑笑,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碎叶城,英雄库巴与李白一样出名,两人一文一武,都是碎叶城的名人,只不过,李白死了,而库巴这小子还活着。”看得出来,帖木儿对库巴还是比较推崇的。
“妈的,哥萨克骑兵没有停止的迹象,库巴,给我狠狠地揍这些没有礼貌的畜生。”帖木儿望着远方,见哥萨克两千骑兵横冲直撞丝毫不让。
“帖木儿,库巴好像有麻烦了。”欧阳冲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党河之畔,哥萨克骑兵很快将库巴的军团切成两半,速度不减地冲杀过来,当库巴所部再次靠拢集结的时候数量已经与来犯的哥萨克骑兵团数量相仿。也就是说仅仅一个回合库巴便损失了一半的兵力。
这仗还怎么打?亏帖木儿还推崇他是碎叶城的骄傲,拥有与李白一样知名度的英雄人物上来就被人甩了个大马趴,这样的屈辱令帖木儿情何以堪,尤其在尊贵的神使面前,这个面子丢大发了。
帖木儿阴沉着脸,手握佩刀,脸色憋得通红,那情景仿佛三天憋了一泡屎愣是怎么拉也拉不出来的那种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老子要亲自指挥五万大军灭了这帮龟孙子。”半天,帖木儿憋出一句狠话。
“五万大军?帖木儿,你气糊涂了吧,那一万跟桑吉的骑兵拼光了,刚才又损失了两千多,你哪里还有五万大军?”欧阳冲扭过头来,他实在不忍再看帖木儿拉不出屎来痛苦的模样。
“就算是一万蒙古勇士,照样灭了他们,这帮该死的杂碎。”帖木儿朝地上啐了一口。
“一万勇士?帖木儿,人家可是两千人马,亏你说的出口。”欧阳冲不屑。
“以多取胜也是一种策略,谁叫咱人多呢,哥萨克孤军深入犯了兵家大忌,我不吃他都对不起成吉思汗他老人家。”帖木儿振振有词。
“帖木儿,你还真是个理论家,看看,你的三万大军,都成什么样子了?”欧阳冲脸色为之一变。
太快了,哥萨克骑兵真如天兵天将下凡一般,就在两人谈话间,已经与瓦剌的骑兵阵营对接,并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瓦剌的第一道防线。
“本汗要杀了他们——”帖木儿彻底暴走了。
“帖木儿,你想过没有,他们是冲谁来的?”欧阳冲见哥萨克骑兵厮杀虽然凶猛但绝不恋战,似乎是急于突破蒙古人的防线向前方进发,而前方,貌似只有黑山坚不可摧的躯体已经没有出路。
“他们定是为本汗而来。”帖木儿知道蒙古人与中亚各国宿怨颇深,与罗刹人更是势同水火。
“不可能,他们不是傻子,没有必要孤军深入。”欧阳冲摇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为了桑吉那个老家伙吧?”帖木儿如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雄狮懊恼地咆哮着。
“当然不会,****大师,拿千里眼来。”欧阳冲站在战车最高处也是桑吉的座椅上,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
单筒的望远镜是从欧洲传过来的好东西,放在一只眼睛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一片黑色的身影在碧蓝的天空中逐渐放大,那是一只金雕。好一只健硕的大雕,只见那只金雕忽左忽右,只要有哥萨克骑兵偏离方向它都会俯冲下来,用尖利的鹰爪抓去一块骑兵的头皮,迫使哥萨克骑兵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进。
金雕的下方,一骑呼啸而来,雪白的汗血宝马如雪球一样向这边滚动,马上端坐一人蒙面头戴斗笠,只有身后背负的一柄短刀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寒光。
很显然,是那一人一雕在驱赶这两千悍将。
一人一雕驱两千虎狼之师如牧绵羊,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神呐。欧阳冲倒吸一口凉气。
“济世,你怎么看?”欧阳冲转头问颜济世。
回头间却发现颜济世的眼眶发红,眼角有些湿润,他沉声吼道:“我不管哥萨克为何而来,只要他们来了,就要把命留在这里,替美丽的莫丽卡偿命。呵呵,地狱之火已经许多年没用到了。”
看的出来,颜济世与哥萨克骑兵有不共戴天之仇,欧阳冲点点头:“济世,这些野蛮人就交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地狱之火军队到底有多么强大。”
“前辈误会了,其实地狱之火是我们使用的一种武器,可以焚毁一切的燃料,而不是我的军队。”颜济世解释道。
“是么?可是大家都喊你们叫做地狱之火啊。”欧阳冲惊讶道。
“这是外人的牵强附会,黑山盆地盛产猛油,我们世代以此为燃料生火做饭,时间久了,就琢磨着将其进行改良,最后终于创造出了地狱之火,几百年来,我们与觊觎黑山的敌人发生过数无计其数的战争,最后都是以我们取胜而告终,获胜的秘诀固然有精武精神,但更大的因素取决于地狱之火的运用。以火烧杀来犯之敌,以火组成防御系统,黑山因火而存在,久而久之,周围的异族习惯起见便将我们这些大唐遗民称为地狱之火了。”颜济世叹息,一声叹息,诉说着大唐遗民世世代代的艰辛与无奈。
“一种可以焚毁一切的燃料?这是颜氏先祖伟大智慧的结晶。济世,不要辜负先辈们的期望,尽情地去斩杀那些自以为是的哥萨克骑兵,以曾经大唐的热土去埋葬凶恶的来犯之敌吧!”欧阳冲不失时机的提到了大唐曾经的辉煌,然后对帖木儿说道:“烦劳可汗给我倒杯酒来,本神使要亲自给颜家的勇士敬酒。”
热气腾腾的马奶子酒端了上来,欧阳冲双手端到颜济世的面前,却见他并不伸手,反而躬身说道:“济世寸功未建,不敢接受前辈敬酒。这酒暂且放在此处,待济世将这罗刹鬼兵烧为灰烬,再喝不迟。”
“好,济世骁勇,古有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有济世火烧罗刹兵,果真妙极。”欧阳冲点头答应。
“将士们,穷凶极恶的敌人就在眼前,就让我们祭出神圣的地狱之火,将这些凶残的异族人送回老家去吧。”颜济世一声号令,那些大唐遗民纷纷将一根青铜管从马屁股上面的一个黑色箱子里取了出来,左手用力按动箱体一侧的把手,反复推动。这个动作很像是果农在果园里打药前为药桶打气的动作,欧阳冲知道,这是在为箱体加压。
准备工作完毕,领头的将军一声呐喝,数百匹战马如旋风般奔向凶神恶煞般的哥萨克骑兵。
两千哥萨克骑兵,来势汹汹犹如万马奔腾潮起潮涌,他们是被迫而来,身后那一人一雕是专门监督他们的死神组合,没有人能够逃脱他们的毒手。这是一个艰辛的任务,但他们长途跋涉突破了瓦剌人的层层设防,在牺牲了一半精锐之后,最终到达了终点——马鬃黑山。
不能不说他们是幸运的,因为帖木儿将战略重点东移,西部空虚,哥萨克骑兵才像一股冷空气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到了河西走廊。
相距十几米,可以看到哥萨克深目中所带的寒霜和那股冷冷的敌意,这种敌意是深邃的发自内心的是两个种族之间的隔阂是两种文化的深刻冲突。他们来了,从西方来到了东方,既然不是客人,那么还犹豫什么?
数百条淡黄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仿佛无数出水的金龙直扑哥萨克骑兵已经疲累不堪的队伍。
欧阳冲耸耸鼻子,这是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社会与这种常规能源息息相关。
汽油!绝对错不了,是汽油。
瞬间,两千哥萨克骑兵被汽油浇透,一个个如落汤鸡一般,但汽油特有的芳香刺激着他们每一根神经,这些留着八字卷胡的哥萨克人像是被人打了鸡血一样愈发兴奋起来,纷纷大喊大叫起来。
“他们在喊什么?”欧阳冲问拓跋香香。
“他们说这种水的味道好香,还有的说像女人大腿根的味道。”拓跋香香翻译过来,但她并不理解大腿根的真正含义。
“可怜的野蛮人。”欧阳冲摇摇头。
近处,颜济世拈弓搭箭,箭头是一块蘸了汽油的麻布,火镰轻轻摩擦几下,火芒窜起,在箭头形成一条火舌。
“为了我的莫丽卡,地狱之火送这些哥萨克的魔鬼去见他们的真主去吧。”颜济世手指一松,火箭飞出,一如美丽的焰火,射向一名哥萨克骑兵。
“呼——”汽油遇到明火,飞快蔓延开来。
不到十秒钟,整个哥萨克骑兵部队被大火吞噬,那些全身是火的哥萨克人还有那些优良的战马在苦苦地挣扎在凄厉地哭号嘶叫,他们在地上滚来滚去,有些跳到河里,可是河水太浅了根本无法扑灭那猛烈无比的火焰。
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在黑山脚下。
党河之畔,火光冲天,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或者是玉门三城的人马都被这个残忍的场面吓到了。
这已经不是人间,而是炼狱,如果刚才两万蒙古军队的残杀可以触动人类心底最深藏的灵魂的话,那么,这种惨烈的场面足可以用惊天地动鬼神来形容。
来自西伯利亚的魔鬼,很快化为一团团焦黑发臭冒着浓烟的尸体。连那名驱赶哥萨克骑兵的斗笠男都没有幸免。
只有那只西伯利亚金雕,拍动四米长的金灿灿的翅膀,往黑山深处飞去。
林如诗更是震撼,手底发凉,心道自己这个“纵火队的队长”在人家地狱之火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实在是不足道哉。
至于帖木儿,对地狱之火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冷风吹来,额头冷汗直冒:真是好险,刚才幸好没有跟神使翻脸,否则的话躺在地上的这些干尸不是哥萨克人而是我们这些蒙古人了。跟神使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凶猛的哥萨克人就是榜样,只有跟着神使,才能创造更辉煌的明天,想到这些,帖木儿不禁为自己的英明而自豪,站在神使身边,更是愈发感觉自己更加伟大了,嗯,有点半神的半仙的意境。
帖木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意思很明确:作为一个英明的可汗,先知先觉是必须的!在他看来,即将到来的不会是个寒冬,而是一个充满着蓬勃朝气和永久动力的美丽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