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飘然而立,他头戴金冠,目若幽潭,一袭黑衣衣襟领口镶着精致的白色纹络,举手投足间仿佛隐隐流光划过,气度非凡却温厚内敛。
这样的男子,世间可不多。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舒彦猜不出对方来历,可对方似乎对她根底了若指掌。
"我是谁?"男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叹息,似乎穿越了无数沧海桑田,被岁月巨浪荡涤得支离破碎,再回过神来答道,"你可以叫我云止。"
"不死族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同族?"舒彦继续问道。
"不死族是远古三皇族之一,你的血脉还未觉醒,算不上不死族。"
"血脉还需觉醒?"可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觉醒也没用,舒彦有些沮丧道,"哎,死都死了,知道也没用。"
舒彦这低落的语气却惹得云止有些想发笑,他用手拨了拨舒彦那一团混沌不清的魂魄,只见原本灰蒙蒙的一小团魂气,逐渐变的透明,而后又渐渐转厚,一直变为白色密实的云状才停下来。
"你的魂魄受过伤,一直与身体无法契合,趁着这次魂魄离体的机会,我会为你重塑魂体,只要你的魂魄不散去,你的肉体就不会真正死亡,待你日后找回缺失的魂魄,血脉自会觉醒。"
舒彦心中一紧,魂魄受伤是说的自己还是原主,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当初占据这身体后,原主的魂魄是去投胎转世了还是和自己共存着,云止所说的重塑是要重塑对方还是自己?
遂忐忑地问道:"我的魂魄是如何受伤的,严重吗?重塑魂魄对我有何影响?"
云止若有深意的看了舒彦一眼,道:"许是被人施法,令你丢了一魄,于你性命并无大碍,不过却使你体质虚弱,病邪入体,我现在重为你添一魄,暂为替代,待你修炼有成,可将你原先丢失的那一魄找回。"
云止话音一顿,看向舒彦被刺杀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空气如水纹般波动,不一会,一个男子出现在尸体旁边,不是别人,正是原十千那家伙。
他快速查看了舒彦身体之后,站在原地捶胸顿足,一幅后悔不迭的模样,舒彦险些止不住笑出声。云止却忽然脸色一凝,指尖微现毫光,他手法迅捷的点在舒彦魂魄上,带着舒彦刹那消失在原地。
舒彦只觉得脑中如针扎般疼痛,不防之下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待疼痛稍缓后,才有些恼怒的埋怨道:"你做了什么?"
而云止早已放开舒彦,他负手凌空而立,看着外面的原十千,不由赞叹道:"资质绝佳,年纪轻轻就有金丹修为,居然还学会了瞬移之术,前途不可限量。"
舒彦见无人搭理一腔怒气无处发泄,遂打量起左右,顿时大骇,不过眨眼间他们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山林变为河谷,谷中板桥流水,芳草如茵,一间土堆泥塑的小房子坐落在不远处山坡上,舒彦爱极了这样的情调,高山环绕,青草流水,白云野鹤,若能住在这里,那真是不枉此生。
而在云止消失后,原十千也消失在原地,他分明感觉到有人窥视,却无法确定对方位置。对方气息极弱,而且一息之间消失无踪,如果不是他修习的功法特殊,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云止回过头来就看到舒彦慢悠悠的飘荡在河边绿柳间,就像一朵小小的白云在柳条间穿梭来去,似乎很享受,他展颜道:"丫头,不用心急,这里都是你的,我们先去殿中为你补全魂魄。"
"我的?"她被惊的不能动弹,又被云止招到手中,带着她进入那座小屋中。
"噢,我的天。"舒彦掩面,一声惨兮兮的感叹,让云止停下了脚步,"怎么?不满意。"
"怎会,只是太出乎意料了,不妨之下情不自禁。"毕竟在前世是当过大姐大的,很快便恢复过来,对于自己如此失态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被这身体的年龄影响,自己心态也跟着变化了。
这所房子外面看去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落,青藤爬满了墙面,迎风招展。可一走进去,舒彦便被里面的富丽堂皇惊的一声惨叫,青石白玉铺成的地面,琳琅满目的宝器画卷,各种精雕细琢的家具,连一张小小的板凳,舒彦都有一种人间至宝的感觉。
不要怪她没见过世面,这世界的东西在她前世的确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云止对这些东西根本不屑一顾,他直接带着舒彦来到二楼修炼室,房间空荡荡,只在房间正中摆了一个蒲团。他将舒彦放在蒲团上,自己去了隔壁的炼丹房。
而此时的舒彦不知为何,一沾到蒲团便觉得昏昏欲睡。
梦中,她见到自己死后,叶小天抱着自己的尸体,哭得嘶声力竭,他说:"我爱你啊,舒彦,早知如此,还不如跟在你身边护着你一辈子。"舒彦才恍然大悟,前天夜里为何叶小天对着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奇妙的话,他说:"舒彦,你这个人若不放下刀枪,迟早一天会被这些东西害死,你只要做个女人就好,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
舒彦一直将这些话当成是对她的侮辱,却原来是想要将她护入自己的羽翼,她惨然一笑,叶小天,这个男人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还不明白?她要的是比肩的战友,她可以成为俘虏,可以拼杀,可以流血,却无法收起自己赖以生存的利刃,默默的成为一只金丝雀
她又梦到自己变成这一世的模样,泡在一个大木桶中,浓浓的药味钻入鼻孔,让她直想呕吐,墨绿色的药液中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从皮肤钻入她的身体,这种痛,痛入骨髓,可她全身被禁锢着,不能丝毫动弹,过了许久,她几乎已经失去意识,才被一个中年男人从木桶中捞起,这样的痛楚她居然每隔一个月便要重复一次,用到后来舒彦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楚。
而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她的父亲青元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