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童亚楠,杨一晚上都没有跟她联系,这让我感到很好奇。
“你女人在哪上班?”我随口一问。
“不知道。”杨说。
我震惊着,心想,他俩不是彼此知根知底么?
“没问过?”
“问过,她说她说不清楚。”
“什么意思?”
“不知道。”
我本能地思维警觉起来,继续问:“你没有追问?”
“追问了,但她就是说不清,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我也不清楚。”
杨的回答让我不经想到俩人打哑谜的画面。我一直觉得爱情就是两条河汇流在一起,再怎么浑浊都已经是一体了,不存在隐瞒。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还有一种爱情叫做从未一体过。
由于吃的太饱,睡不着,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经历的大叔那伙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能与他们有交集,更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他们主动出来自首。
我们一连几天都是以外卖生活,这几天我们发现这个世界依旧挺忙,根本没有人在意我俩是“逃犯”。走出酒店的这天,阳光甚好,空气污浊,我和杨戴着口罩穿梭在人群中。自由的感觉就像沐浴春风,空气都是香的。
走到人才市场门口,我们发现大叔他们一伙人站在那边。杨正准备冲过去,我赶紧拦住他。
“这或许是个圈套。”
杨被吓到了,赶紧躲在路边的车另一边去。我们四处张望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每一辆车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我暗自赞叹自己的机敏,如果刚才冲过去了,估计此时已经被早在四面八方埋伏好的警察给按在了地上。
“你看他们一个个表情焦急,一定是在等什么。”我分析着。
杨点了点头,但又摇着头,说:“不对,他们那么善良,而且我们帮过他们。”
“你都把人家帮到监狱去了,那叫帮吗?”我强烈言辞谴责杨的单纯。
杨无话可说。我们时刻关注着对面和周围的一切情况。不多时,对面停下两辆黑色车子,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下车,带头的站在大叔一伙人面前点头哈腰,又是握手又是鞠躬。我一看情况不对,心想,难道大叔的靠山来了?我瞬间想到高人这两个字。
但接下来那个带头的从随从手上拿起一个包裹递给大叔的时候,我才明白那是来还债的。那伙人离开后,大叔他们几个开心地笑了,相互打闹着离开了。看着他们的笑脸,我也终于明白他们出来自首是因为本质的一种勇敢叫做善良。
我和杨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景,甚是欣慰,感觉像是做了一回超人。
我看着杨,问:“你把视频传到网上了?”
“没有呀,好奇怪。”杨也纳闷。
一路上,我们翻看着手机里拍的那个视频,笑了一路。
找工作堪比相亲,双方满意总是有条件代价。我和杨面对生活的压力,无力地妥协。在餐厅做服务生是我们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心高气傲的我们在经历了十几次求职失败后明白,活下去才是当下的目标。
餐厅只是这家餐饮公司的分店之一,装修气派,颜色搭配技巧完美,听说这家餐厅是约会成功率最高的餐厅之一,而其他的餐厅也都是这家餐饮公司旗下的,所以,这家老板不是一个情场高手,就是一个商场高手,总之,高手出手都很特别。
第一天上班,一位土豪包夜场给情人过生日,店里从头天就开始准备土豪的场,夜幕降临,土豪驾临,才发现是一个暴发户胖子,一身穿金戴金,好不阔气,而身边的情人妖艳动人,紧跟其后的十几个朋友个个都是豪装现身。
从他们进入餐厅,音乐就一直放着,好似迎接国家领导人。布置好的主题餐厅很受这群人的赞许,店长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笑容显得僵硬。整个晚上分为六个环节,分别是贵宾入场、红毯礼仪、男主发言、女主发言、生日礼物、开席。整个流程就是一个小婚礼,这是胖土豪提前跟店长一同策划出来的,据说他们费了一晚上才弄出这个创意。
前两个环节简单走过,轮到男主发言,我才发现这家伙原来是房地产老板。我的注意力始终在那个女情人身上,她满面春风,灯光洒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男女双方分别发言,他们怀念着过往,庆幸着当下,畅想着未来,各执言辞,各怀鬼胎。
顺利地完成中间两个环节,来到倒数第二个环节,也是今夜最关键的环节。只见那一群土豪给那女情人献上准备好的礼物,服务员恰到好处地推来一个多层彩云巧克力蛋糕,现场灯光黯淡下来,气氛随即温暖又浪漫,音乐及时切换成生日歌。旁边的人都轻声唱起了生日歌,只见那女情人满眼幸福地看了一眼胖土豪,然后轻轻闭上眼,再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最后,我竟然发现那女情人眼中闪烁着泪光。而店长又恰到好处地递给胖土豪一大捧百合,胖土豪献出鲜花,女情人深情地看着他,眼角的泪水终于挂不住了。
生日宴会最后一个环节开始后,我发现吧台里面那个一直把玩手机的女孩,她始终没有参与进来,好似并不感兴趣。店长对她的态度感到明显的不满,把她叫到后厨狠狠训了一顿。
我站在门外,听到女孩想辞工。店长一口回绝,并用一个月的工资要挟,说不干这个月工资别想了。
整个晚上,我看到女孩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短发,深沉的双眼里透着满满的愤怒。
“不高兴?”我在她身边坐下,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陌生女孩打招呼,心生忐忑。
女孩偏过脸,看了看我,又转过脸去,说:“新来的?”
“是的,第一天上班。”
“以前是干嘛的?”
“学生。”
女孩看着我,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的谈话被她这个笑给打断了。我本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但是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心里觉得格外的亲切,这种感觉从未有过。